但最後卻因爲一個男人,三個閨蜜的關係變得非常尷尬。
最爲難的是丁艾娜,她知道慕容詩云的痛,也知道蔡夢嬌的慘,在兩個好朋友之間,她是唯一的知情人,卻又偏偏什麼也不能說出來。
她只能嘆息:詩云啊詩云,已經過了七年了,你還忘不了陳嘯嗎?
……
東城。
次日吃過早飯後,柳芽兒說:“今天天氣涼爽,我們到公園去玩好不好?”
大家一致贊成,於是他們扶着兩位老人往街上走。
到了公園裡,兩位老人坐在椅子上歇息,四個年輕人陪着聊天。
柳芽兒向四周看了看,說:“這裡的洗手間在哪裡呢?”
“在……”凌少川剛要說,突然想起自己是“失憶”的,於是閉了嘴。
柳成鬆往天由保姆阿姨帶着來過,他指了指,說:“從壩子穿過去,那幾叢竹林後面就有。”
“哦。”柳芽兒跑去上洗手間,出來看見一個賣玩具的在賣假蛇,綠油油的,像真的一樣。
她產生了惡作劇的心理,買了一個藏在袖子裡,到了萬千虹身邊,忽然拿出來搭在他肩膀上,然後大叫:“哥!樹上的蛇掉到你肩上了。”
“啊?”萬千虹一把抓住,隨手一甩,假蛇飛進了凌朵兒懷裡。
凌朵兒嚇得魂飛魄散,一邊啊啊尖叫一邊跳,把假蛇抖掉在地上了。
她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不及細看地上的蛇,衝到萬千虹面前喊道:“你幹什麼啊,幹什麼啊?爲什麼扔進我懷裡?”
萬千虹忙解釋:“我不是故意往你懷裡扔的,是不小心。”
“我不管,你嚇死我了,我最怕蛇了,嗚嗚嗚……”
柳芽兒哈哈大笑,跑過去撿起地上的假蛇,說:“是假的。”
“這個死妮子,你把我嚇慘了。”萬千虹過來追打她。
柳芽兒叫了一聲:“救命!”跑到凌少川身後躲藏。
凌朵兒也不依,又追打萬千虹:“假的你也不應該往我身上扔啊,我三魂都嚇飛了兩魂半,你太壞了。”
幾個人瘋鬧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柳芽兒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了。
柳芽兒開了頭,他們就玩得很瘋了,假老鼠,假蟑螂,假蜘蛛,什麼噁心的東西都有人賣。
萬千虹和凌朵兒組成了統一戰線,買來都往柳芽兒身上扔,柳芽兒驚叫連連,一看他們過來,就往凌少川身後逃。
萬千虹自然不好和凌少川瘋鬧,凌朵兒卻不管,兩個女人圍着凌少川轉圈,凌少川明顯護着柳芽兒。
凌朵兒不滿地抱怨:“哥,我纔是你妹妹,我們有血緣關係的!”
凌少川說:“她是我老婆,我們要白頭到老的。”
凌朵兒頓時語塞。
柳芽兒又感動又心酸,她覺得,如果凌少川失憶前能和她說這句話多好。
等到他恢復記憶後,他還會跟她說這樣的甜言蜜語嗎?她沒有把握。
吃午飯的時間到了,凌少川請大家在飯店裡吃,然後他們和柳成鬆夫婦告別,準備離開。
柳成鬆和藹地說:“你們都有工作要忙,好好上班,不要惦記我們,我和你媽媽都很好。”
“好的,”萬千虹說:“爸爸,媽,您們多保重身體,有事給我們打電話。”
幾個人出來上了車,萬千虹問:“芽兒,凌大哥,你們是要回海城,還是跟我們到T市玩兩天?”
柳芽兒看着凌少川問:“少川,到我哥那兒看看,好不好?”
凌少川知道她是想讓他多在一些熟悉的地方走一走,幫他喚醒記憶。
他點頭:“好。”
萬千虹發動車子往T市開去。
走了一會兒,凌朵兒說:“我不開心。”
萬千虹問:“怎麼了?是不是我媽媽說話惹你生氣了?”
“沒有,你爸爸媽媽挺好的。”
“那你爲什麼不開心?沒吃飽?”
柳芽兒撲地一笑:“如果剛纔沒吃飽,那你怨不着我們,因爲是你哥請的客,你應該找他賠償損失。”
凌少川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我不是爲吃不開心啦,”凌朵兒也笑起來,說:“我不開心的是,你們都有工作,就我沒有。”
萬千虹問:“你以前在做什麼工作?”
凌朵兒回答:“財會。”
“那你願不願意到我們公司來?我們正要招會計。”
“是嗎?”凌朵兒說:“那行啊,我今天就跟你過去投簡歷應聘。”
到了宇虹酒店,凌少川看見那一排臺階,心裡有了主意,只要他假裝不小心摔下去,就能借機“恢復”記憶了,還不會受太重的傷。
來到臺階上,他假裝腳一滑就往地上跌去。
不料柳芽兒在後面看見了,大叫一聲:“少川!小心!”
她發瘋一般撲過來抱他,卻無法控制他摔倒的趨勢,眼看抱不住了,她一下轉到他前面,用自己的身體墊在下面,於是她比他先着地,後腦勺直接向地上磕去!
凌少川嚇得三魂出竅,慌忙伸出雙手撐在地上,穩住身形後再把她抱起來:“受傷沒有?我看看。”
柳芽兒的頭髮太長,什麼也看不出來。
萬千虹和凌朵兒也嚇了一跳:“快,去醫院檢查一下。”
凌少川抱着柳芽兒就往車邊跑。
柳芽兒的眼裡突然間含滿了眼淚,她想起去年冬天的時候,凌少川不小心打傷了她的眼睛,也是這麼着急地送她去醫院。
她還記得,因爲她不肯跟他回海城,他在車裡不吃不喝躺了一晚上,她跟他回去後,他無微不至地照顧她,直到她的眼睛徹底好了,他才送她回來。
他們有這麼多的過去,他都忘了嗎?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凌少川看見她哭,心裡更急:“頭很痛是不是?別怕,馬上就到醫院了。”
柳芽兒一肚子的話,跟一個失憶的人卻說不出來,只能任眼淚不停地流。
幾個人上了車,萬千虹開着快速往醫院跑。
凌少川把柳芽兒摟在懷裡,手小心地託着她的頭。
柳芽兒將臉埋在他胸前,哭得渾身抽搐。
凌少川后悔得要死,裝失憶原本就錯了,還搞假摔,假摔是這麼好摔的嗎?沒把自己摔着,倒害柳芽兒受了傷。
到了醫院,凌少川把柳芽兒一直抱進急救室,醫生又照片,又打CT,全面檢查後,說她後腦勺上有一個包塊,充血了。
“充血了?”凌少川忙問:“那她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不會,”醫生回答:“她磕得不厲害,沒有形成腦震盪,不會留下後遺症。”
“哦。”凌少川放下心來。
醫生把柳芽兒後腦勺那個包塊的頭髮剪掉,上了藥,貼上藥用膠布,又給她開了一些消炎藥,他們就出來了。
在回宇虹酒店的車上,凌朵兒突然笑起來,說:“嫂子,你對我哥太緊張了,其實,讓他摔一下,他的記憶說不定就恢復了。”
柳芽兒看凌少川一眼,說:“我有點害怕。”
“害怕?”凌朵兒不解地問:“怕什麼?”
凌少川也一臉疑問地看着她。
“我怕他再受傷,也怕他……”她欲言又止。
“還怕什麼?”凌朵兒追問。
柳芽兒低聲說:“我怕他恢復記憶。”
“嫂子,”凌朵兒奇了:“你爲什麼怕我哥恢復記憶?”
柳芽兒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有點害怕。”
她不是不知道,而是沒辦法當着萬千虹和凌朵兒的面說出來。
以前的凌少川太霸道,太大男子主義,在她眼睛不好、他照顧她的時候,說話都用命令式,在這樣的他面前,她完全沒有尊嚴,沒有一個妻子應該擁有的、和他平等的地位。
相比之下,她更喜歡現在的凌少川,他因爲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就變得膽小,對她有很強的依賴性,跟她寸步不離,進出都拉着她的手,溫柔無比。
還有,凌少川對她的情感表達也比以前直接得多。
他說:“你不做總監,我也不做總裁。”
他說:“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他說:“你不想做助理,那我們回去吧。”
還有他剛纔說的:“她是我老婆,我們要白頭到老的。”
……
他的每一句話,都讓柳芽兒的心裡有着滿滿的感動和甜蜜。
所以她不能不擔心,他是因爲失憶變膽小了,才改變了他的乖張和霸道,那他一旦恢復記憶,還會對她這麼溫柔嗎?還會跟她說這些甜言蜜語嗎?
他會不會又像以前那樣,總是霸道地掌控她的一切,讓她無法擁有自己的思想和尊嚴?
她對未來沒有把握,也恐懼他變回去,因此就不急切地希望他恢復記憶了。
聽着柳芽兒的話,凌少川的心裡泛起一抹疼。
他知道她害怕,知道她以爲他是失憶了纔對她好,卻不知道他早就想對她溫柔。
那半個月他們患難與共的時候,他就想過,如果能活出來,他一定要改變自己,要一輩子對她好。
後來因爲怕連累她,他假裝失憶想把她趕走,她卻死纏着不走,他也捨不得她走,於是留下了她。
現在他對她好,對她極盡溫柔是發自內心地改變,但是她卻錯誤地以爲,他一旦恢復記憶,就又會變回以前那個霸道的大男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