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繆景死去的情景,就好像是一個烙印在蕭璨鬱心口的硃砂似的。
只要是在看到溫玖涯的瞬間,那個場景就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腦海之中浮現而出。
只是其他人在聽到這裡的時候,都不禁擡頭訝異的看着溫玖涯跟蕭璨鬱。
完全不明白蕭璨鬱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溫玖涯卻知道她指的是什麼,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所蘊含的恨意,刺痛着他的神經。
“那件事真的就只是一個意外而已,你一定要這樣耿耿於懷一輩子嗎!”溫玖涯終於忍不住的咆哮出聲。
“是!”
蕭璨鬱開口,應下的聲音完全沒有任何一點猶豫的意思。
她擡眼看着眼前面的男人,眼睛之中帶着那種濃濃的恨意,紅脣輕啓一字一句道。
“死的不是你身邊的人,你自然可以堂而皇之的說着不重要,但我不行!”
“而且這樣的失誤跟死亡明明就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你當初沒有遲疑的話,那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
話到最後,蕭璨鬱已經忍不住的怒吼了出來。
那種壓制着的憤怒,在這一瞬間全都爆發了出來。
“那你是要我看着你被那些凶神惡煞的傢伙帶走,生死不知嗎!”溫玖涯厲聲反問着。
這樣的事情,他溫玖涯一輩子也做不到。
對於狄繆景是死,他的確是在愧疚,而且還是非常的愧疚。
但對於當初的那個選擇,溫玖涯卻是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就算是時光再重來一次,就算知道蕭璨鬱將來會這樣的恨他,那一刻他還是不可能離開。
因爲拿着蕭璨鬱的性命,去賭那種完全不知道結局的東西,他不敢,也做不到。
“他們就是需要我來逼所羅門而已,你以爲他們敢對我怎麼樣嗎!”
“那你以爲我敢拿這個賭嗎!”溫玖涯反問着。
四目相對,一個人的音量比一個還高。
在這個問題上,他們誰也不曾相讓。
只是除了完全不知所云的身詹姆斯迪卡之外,旁邊的顧墨跟唐景霖看着二人之間的舉動,卻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目光之中帶着幾分的打量之色。
似乎這兩個人之間的故事,比他們所預想的還要長。
只是……
這氣氛真的是在吵架嗎?
唐景霖甚至忍不住的懷疑這兩個人會不會在說着說着的時候,突然冰釋前嫌,突然抱在一起去。
只是這樣的浪漫的事情,註定是不會發生在如今的蕭璨鬱跟溫玖涯身上了。
那種相互之間的不理解,在這些日子之下已經越來越深。
“所以……我現在才這麼恨你。”蕭璨鬱看着溫玖涯咬牙切齒道。
“恨到要對我身邊的人下手的地步嗎!”
溫玖涯提起這件事那灰褐色眸子中的怒意瞬間又上升了一分,他看着蕭璨鬱直接出聲開始質問了起來。
“就算我對不起你,但之前野狼對你也還算不錯吧?有好幾次都是他出手救的你,你至於喪心病狂到連他也不放過嗎!”
喪心病狂……
這樣的形容詞讓蕭璨鬱整個直接就暴怒了起來。
“是!我就是喪心病狂到連他都不放過了,那又如何?你溫玖涯能把我怎麼樣!”
她張嘴口不擇言的直接就應了下來,完全沒有要出聲解釋半句的意思。
聽着她這樣的話,溫玖涯的眼簾微微的低垂了一下,隱藏掉了灰褐色瞳孔之中那種叫做失望之類的複雜情緒。
“我是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溫氏財團才華夏可不是吃素的。”他開口,聲音跟眼神都只剩下了滿滿的冰冷之意。
聞言,蕭璨鬱的怒氣似乎一下消了不少,拉扯着脣角露出了一個很是嘲諷的弧度。
“怎麼?溫先生您這是在直接跟我宣戰嗎?”蕭璨鬱問着脣角帶着幾分嘲諷的弧度。
溫玖涯看着她,並沒有要否認的意思。
見狀蕭璨鬱上揚着的脣角這下笑得更加的開心了起來。
“那溫先生以爲我所羅門跟狄氏財團就是任人捏的軟柿子嗎?”她開口,話音是跟笑容不符的冷意。
四目相對,一種戰爭硝煙的感覺在兩個人之間瀰漫了起來。
誰也完全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似乎是很長一段的世界的沉默之後,是蕭璨鬱先上揚着脣角的輕笑了起來。
“既然戰帖已經下了,那我就靜候着溫先生打算怎麼玩了。”在片刻之間,蕭璨鬱已經恢復了最開始冷靜跟漠然:“我Somnus奉陪到底!”
看着二人之間那種瀰漫着的氣氛,就連身爲局外人的詹姆斯迪卡都已經有些看不下去了。
“Somnus,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哦。”詹姆斯迪卡開口說着,脣角帶着幾分討好的笑容。
“這樣的小事那犯得着讓殿下您來動手,我自己就是可以解決了。”
關於溫玖涯的事情,她只想要自己親手來解決,不想讓其他任何人來插手。
瞥了溫玖涯一眼之後,蕭璨鬱早已沒了要繼續呆在這裡的興致。
“詹姆斯殿下,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然我估計一會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OK。”
詹姆斯迪卡點頭,其實他早有此意。
準備離開包廂,蕭璨鬱路過顧墨身邊的時候,卻被他伸手給拉住了。
蕭璨鬱擡起頭,一臉打量着看着他。
她倒是好奇他想要幹什麼。
“碧婷,就不能放了她嗎?”顧墨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之後,放才終於開了口。
只是蕭璨鬱在聽到那句話之後,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一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顧墨先生,您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放了張碧婷?
怎麼可能。
“我可以去換她,代替她去承受那些東西。”顧墨道。
“這麼一聽,我倒是有些羨慕張碧婷了,當初做錯的事情明明就是她,結果給給她求情,想要代替她進去的人可還真不少。”
想着當初林酒消開口的樣子,幾乎跟如今的顧墨臉上的表情能夠重合在一起。
“呵。”蕭璨鬱冷笑了一聲,半眯着的眼睛之中帶着幾分危險的味道:“你們是當我所羅門是你們家後院開的是吧?想換就能換嗎?”
“不是。”
顧墨連連的擺着手,咬了咬牙之後,終於只能開口道:“孩子,很想她。”
“然後呢?”
蕭璨鬱冷冷開口吐出了四個字:“與我何干。”
冷漠而無情。
甚至可以說是無情到了極點。
顧墨的身體明顯的僵硬了一下,半天都沒能緩過神來。
蕭璨鬱可不想要理會他什麼,直接轉身帶着詹姆斯迪卡離開了包廂。
在她離開之後,那個包廂明顯已經恢復不到之前是的歡快氣氛了。
“她真的已經不是之前的蕭璨鬱了。”唐景霖開口打破了沉默,不高的聲音卻是那種肯定了語氣。
溫玖涯跟顧墨沉默着,都沒有開口,各種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抱歉,我看來這次也是好心辦壞事了。”唐景霖無奈的看着顧墨跟溫玖涯出聲道。
本來這次他是瞞着這兩個人,將其約出來是想要將二人之間的關係緩和一下的。
但是……顧墨跟溫玖涯之間才見面的時候,整個氣氛都僵掉了。
後面溫玖涯是跟他開始說話了,但全程卻完全沒有要理會顧墨的意思。
顧墨尷尬藉故想要去上洗手間,沒想到剛剛出門就遇上了蕭璨鬱……
這麼大個F市,他們也不是經常出現在繁星酒店,而偏偏就是在這個時候,卻還能跟蕭璨鬱撞在了一起。
唐景霖還真的不知道是應該說冤家路窄,還是其他的什麼。
只能說他今天出門的時候真的忘了翻黃曆,估計上面正寫着不宜出行。
他這開口顧墨跟溫玖涯卻都完全沒有要接話的意思,場面在一度陷入了一種叫着尷尬的狀態。
其實就跟蕭璨鬱說的一樣,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如論如何也沒有再挽回的餘地了。
在溫玖涯看來,顧墨除了所幹的那些事之外,還是害自家妹妹如今變成這般的罪魁禍首,怎麼可能有原諒一說。
“好了,那有什麼事。”溫玖涯站了起來,臉上上揚着一個好看的笑容,直接看着唐景霖道:“不過既然你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可就先回去了,公司還有一堆事在等着我。”
“玖涯……”
唐景霖想要開口挽留什麼,但想着蕭璨鬱的話,卻恍然的發現好像這兩個人之間是真的沒有辦法再恢復成之前的那個樣子跟狀態了。
所以他原本站起來想要拉住溫玖涯的手,還是收了回去。
“回公司的時候讓司機開慢一點。”原本挽留的話,在開口的時候,只能變成了送別的話。
溫玖涯微微的愣了一下之後,不禁伸出手在唐景霖的胸膛上捶了一下。
“說什麼呢,難道我溫家的司機開車還能出什麼問題不是?”
溫玖涯雖然含着笑,但唐景霖卻覺得自己差點沒有被他剛纔打的那一下打到吐血。
在看着始作俑者臉上那風輕雲淡的笑容,唐景霖發誓,溫玖涯一定就是故意的。
在報復他多管了他跟顧墨之間的閒事。
禍是自己闖的,所以現在再怎麼疼,唐景霖也只能硬生生的嚥了下去,儘量控制着自己的面龐不動聲色。
“走了。”
將西裝甩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之後,溫玖涯轉身也就離開了。
剛纔還氣氛還很是僵持的包廂,如今只剩下了唐景霖跟顧墨二人。
顧墨看着唐景霖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這纔開口道:“其實你不應該摻和進來的。”
顧墨又怎麼不知道,他跟溫玖涯之間的關係,就好比他跟蕭璨鬱一樣,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可以去緩和的餘地了。
“我只是不想看着我們兄弟,變成現在的樣子。”唐景霖喝了一口悶酒,聲音也是沉沉的。
“都是我自找的罷了,事情一旦做錯,那就是連回頭的餘地都沒有了。”顧墨臉上帶着幾分自嘲的笑容。
聽着他的話,唐景霖卻沒有開口,目光只是凝視在自己手中的高腳杯上。
顧墨上前伸手拍了拍唐景霖的肩膀,很是語重心長的開口道:“所以啊,你可一定要好好記住兄弟的教訓,可千萬別幹這種沒辦法回頭的事情。”
“我們之間,幹得最沒辦法回頭的事情,不就是遇見了蕭璨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