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璨鬱的手,在聽到這句話後,輕顫了一下。
瞪着的眼睛似乎是要將那塊屏幕給看穿般。
想要從中找到任何一點拼接或者的僞造的痕跡,但她完全找不到。
畫面中,那個她所熟悉的溫和男人,此刻正一臉冰冷的看着遠方,視線中包含着滿滿的冰冷。
而張碧婷的視線則已經望向了攝影機的方向,上揚着的脣角拉扯出一個極爲燦爛的笑容,眉目間就像是在嘲笑她的無知似的。
蕭璨鬱本就蒼白的臉色,在此刻已經又多了幾分透明感,連手都在顫抖着。
昔日,一直笑得溫和的男人,如今做了這樣的事。
她如何敢相信!
“怎麼樣,驚訝嗎?”
張碧婷如夜鶯般的聲音微微上揚着,卻讓蕭璨鬱打成靈魂深處都在顫抖着。
見她還沉靜在打擊中沒能緩過神來,張碧婷櫻色的脣瓣上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薄脣緩緩輕啓道:“你可不能現在就開始被嚇着了,不然我這後面還怎麼玩啊。”
張碧婷笑得明媚,但蕭璨鬱卻只能感覺到一股從心底蔓延開來的寒意。
不寒而慄。
“你應該不知道吧,其實溫家之前那位好像是叫福伯還是什麼的管家,也是被顧墨給弄死的呢。”
輕描淡寫的聲音,卻讓蕭璨鬱的眼睛的瞳孔瞬間放大。
愣愣的看着張碧婷,眼睛就好像是在質問着什麼般。
張碧婷這下也沒有要保密的意思,一字一句的開口道:“誰讓那個管家知道了自己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並且還妄圖揭開事情的真相,這難道不是在等着找死嗎?”
“不,我不相信你,我憑什麼要相信你說的話!”
蕭璨鬱怒聲的開口着,蒼白的臉色還有凌亂的髮絲,讓她看上去顯得狼狽不堪。
故意揚高了好幾個度的音色,更像是在提醒自己,想要能夠穩住自己的心態跟想法。
然而聲音中透露着的那一抹心虛跟絕望,卻也是那麼的明顯。
“還有溫氏財團的那個總裁秘書,叫什麼蘇雅的是吧?”張碧婷似考慮了一會纔想起她的名字,一副感嘆模樣的搖着頭:“那女人可真是夠倔的,居然還敢直接找上來……你猜猜看那個女人最後的結果怎麼樣了?”
蕭璨鬱看着眼前的人,甚至連瞪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啊,最後跟她那冥頑不靈的母親一起,被灌入了水泥,丟進海里。”
張碧婷說到這裡,還感嘆着的搖了搖頭道:“我倒是挺欣賞那女人的,但偏偏跟了那樣的企業,還真是可惜了。”
“……”
蕭璨鬱張了張脣,不知是因爲憤怒還是什麼,卻連一個字音都發不出來。
眼前的人兒依舊還是那個小鳥依人的嬌小身材,依然還是那張櫻色的嘴裡,卻能以這樣輕描淡寫的方式,描述並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還有他們設置的那些計謀,爲了報復溫氏財,在牽扯了那麼多無辜的人。
她……居然還能夠笑得出來。
“對於這幾個正餐的爆料,想必溫夫人一定很滿意吧?那我們就接着上其他的東西。”
“你們到底還做了什麼!”
蕭璨鬱控制不住的大聲呵斥着,聲音中滿滿的都是憤怒。
“這次可不是我們做了什麼,而是你身邊還有一個人,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做了些什麼。”
張碧婷說到這裡,身拉扯至少上揚的脣角有一種詭異的恐怖感,恍若惡魔臨世。
不知怎麼的。
這一刻,蕭璨鬱突然真的怕了。
讓她的孩子在還沒出生的時候就永遠的去了,還有……顧墨對身她還有溫玖涯之間的背叛,甚至還有王伯的死、蘇雅的死,還有那次事故中那麼多無辜的人……
蕭璨鬱真的不知道張碧婷下一句還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噩夢。
張碧婷笑得神秘而不語,再次按下了手裡的遙控器。
入目是蕭璨鬱所熟悉的地方。
帶着幾分少女氣息的書房,書架上還能看到她送給那人的生日禮物。
緩緩的,一個她所熟悉的聲音推開房門走了書房內。
化着精緻妝容的臉龐,少了平日的爽朗跟嬌媚,滿臉皆是冷色。
細尖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鏡頭中的人已經在轉眼間走到了窗臺前面,在窗臺的暗腳處摸出一個手機,按了幾下後便打了出去。
“我哥要開始徹查那個賤人最近出事的事了。”
“他懷疑是宋美佳乾的,既然這樣的話,那直接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想辦法推到宋美佳的頭上。”
“我要立刻就看到效果,不然就別想再繼續合作下去了。”
語聲落下之後,視頻中蕭璨鬱所熟悉的那個人掛掉了電話,擡起頭的時候滿臉的恨意,讓那精緻的面龐變得很是扭曲。
那五官跟樣貌還有聲音,都是蕭璨鬱最爲熟悉的。
但蕭璨鬱卻從來都沒有在她的臉頰上見到過這樣的神情。
溫娜兒。
她以爲她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永遠都是。
而此刻,鏡頭中的溫娜兒伸手將那個她曾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彩色水晶的蘋果球,瞬間在地上摔成了一灘渣子。
“蕭璨鬱你爲什麼還不死!爲什麼毒蛇都咬不死你,就你這樣的女人還有什麼資格懷孕,憑什麼!”
鏡頭中,溫娜兒發了狂似的怒聲大罵着,原本裝修精緻的書房,在這一也被砸得支離破碎。
那一聲聲噼裡啪啦的聲音,一聲聲就像是直接砸在蕭璨鬱的心頭似的。
她終於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這一瞬間她似乎想起了很多平日中被她所遺忘掉的細節。
明明她出事的地方,其實都是溫娜兒約她的。
明明她之前就已經跟她哭訴過,顧墨喜歡的女人回來了,她想要讓那個女人痛不欲生。
明明之前宋美佳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提醒過,讓她自己小心。
……
想着那些過往一樁樁的事情,蕭璨鬱突然放聲的大笑了起來,淚珠順着臉頰流了滿面。
林酒消。
她以爲他們已經是不錯的朋友。
雖然時不時跟她開着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但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他總是會幫着她。
顧墨。
她眼中的長兄。
最信任且依賴的人,總會在她有困難的時候從天而降,給予着她溫暖。
溫娜兒……
她的執友。
一身大小姐脾氣,在她的身邊卻是一個性格爽朗且活潑的人,可以分享着那種情人間都不知道的xiǎo mì密的人。
蕭璨鬱以爲她擁有愛情,懷抱着友情,所以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爲幸福的人。
而如今,她所信的,她所依賴的,卻統統都是假的。
關於過去那些她想要珍惜的東西,如今看起來是那麼的可憐跟可笑。
還有她那還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甚至都還來不及看這個世界一眼,就離開了。
蕭璨鬱仰着頭大聲的笑出了聲,只是這笑聲卻承載着無數的悲涼跟絕望。
說話這樣的東西,在這個時候似乎成了很是困難的一件事。
而張碧婷這個時候已經踩着精緻的高跟鞋,緩緩的走到了她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怎麼樣?這種突然間發現身邊的人都衆叛親離的感覺,應該不好受吧?”
蕭璨鬱低頭,眼神的瞳孔有些渙散,耳朵只剩下了嗡嗡作響的耳鳴聲。
“等着吧,這樣的滋味過不久之後,溫玖涯就能跟你一起享受到了。”
張碧婷的聲音中帶着嘲諷的語氣。
具體說的是什麼東西,蕭璨鬱已經聽不清了,甚至就連張碧婷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光着身子在那冰涼的瓷磚上坐了多久。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依稀只記得似乎是進來了一個婦人,幫她將衣服給穿上了,然後帶她離開了那個地方。
嘴巴一張一合的,似乎在說着:“是少爺讓我把你放出來的,你別怨他。”
少爺?
林酒消嗎?
蕭璨鬱的腦袋已經失去了思維的能力,只是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如同行屍走肉般。
完全憑藉着本能的腳步移動着。
不知道是撞到了誰的懷裡,腦袋就這樣撞進了那堅硬的胸膛裡,搖晃之際意識稍稍有些恢復了些。
“蕭璨鬱?”
“你怎麼在這裡?”
冰冷的男聲,冷峻的臉龐,隱隱約約有些熟悉,似乎是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蕭璨鬱想不起來。
想要仔細去想什麼的時候,腦袋卻猛的咯噔了一下,徹底罷了工。
兩眼一暗,蕭璨鬱眼前的視線終於完全的暗了下去。
原本紛紛擾擾的世界,似乎也終於在這瞬間安靜得徹底。
……
原本在車上的陸宇,老遠的就看見蕭璨鬱走在路上,拖着腳步眼神渙散如同行屍走肉般的行走着。
本沒什麼興趣,打算將車調頭離開的,但以他專業的眼神,還是發現蕭璨鬱的神色似乎不僅僅只是受了打擊這麼簡單的事情。
想着多多少少應該也算是慕容橋京的朋友,所以他還是將車停靠在路旁後走了下來。
本想攔住她詢問緣由的時候,女子就像根本沒看見她似的,一下撞到了他的懷裡。
擡頭看了他一眼後直接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喂,蕭璨鬱少裝了……”
陸宇下意識皺眉的想要將裝暈的蕭璨鬱從自己懷裡推開,但話音還未落下,觸手如冰塊般的體溫就讓他嚇了一跳。
再下意識的撐開蕭璨鬱的眼皮,檢查了一下瞳孔。
不好!
眉頭更皺後,陸宇沒有任何猶豫的便將蕭璨鬱一把橫抱起來後,放進了車的後駕駛坐後。
火速將車開往了慕容橋京店的位置。
小咖啡廳內,正優雅喝着咖啡的慕容橋京,聽到門口響起的風鈴聲下意識的擡起了頭。
目光一觸及在那一米八八的大個子男人身上,就非常不感興趣的別開了眼。
“陸宇,不管你來多少次,我說過的話可是不會變的,JIKN既然已經解散了,就沒有能夠再重新組合的必要了。”
“那這個女人,你也不管了?”
陸宇冰冷着聲音的打斷了他的話。
聞言,慕容橋京頓時一下擡起了頭,目光觸及到他懷裡的蕭璨鬱時,頓時一下就跳了起來。
“臥槽!陸宇,你個混蛋,小鬱可是一個孕婦,你對她做了什麼!”
一邊罵着,慕容橋京也以最快的速度奔至了他的身側。
“她已經不是孕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