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那邊下大雨,延誤了飛機的起飛就讓他足足耽擱了一個晚上,到了這邊之後四處找不到他再次讓他着急起來,在她的家裡也等了許久,之後沒辦法,他直接衝到了鐘鳴的家裡,鐘鳴的家裡到處漆黑,沒有開燈的跡象。
他想了所有的地方,纔想到她可能在陳珂鑫這邊的海景房,開車趕到這裡後,就碰見了離開的鐘鳴。
鐘鳴看着他就笑了。陸天霄也笑了。
兩人對視了五分鐘之後,鐘鳴才落寞的低下頭,“你贏了,你不僅贏了寧遠,你還贏了彎彎。”
沒錯,鐘鳴的公司就是陸天霄做的手腳。他並不是一直安安靜靜,安安靜靜的背後是驚濤駭浪,他要讓傷害彎彎的結果,是直接出局。
鐘鳴沒有怨言,願賭服輸而已。
醫院裡住了兩天,陸天霄和木婉顏一起治療,木婉顏治療胃病,陸天霄治療感冒。
這個男人很少看見他感冒,但是一旦感冒起來,就很難好。秋姨每天都送吃的東西來,爲了順着木婉顏的胃病,大多都是溫和暖胃無刺激的。陸天霄也正好不用喊外賣了。
兩人窩在醫院的病房裡,或者一個看書一個用電腦工作,或者一起說會兒話鬥鬥嘴,要不就是兩人都睡覺。相處的日期分外的和諧。
只是木婉顏心裡沒了那些讓她崩潰的事情,就把這個眼前的問題擺在了第一位。
她和陸天霄到底該怎麼辦?爲了父母,他們要試着分開,但是分開了不久之後,兩人都受不了對方不在的世界裡,那種孤獨,那種難以剋制的想念。
今天也往常一樣,陸天霄早上用電腦坐了一會兒事情後秋姨過來送早點。
“公司有些急事需要我去處理一下,彎彎你乖乖的待在這裡等我回來,嗯?”陸天霄襯衫的扣子扣起來,拿了秋姨給他準備好的領帶掛在脖子上,長長的手指變魔術一樣,輕輕一拉,領帶已經打上一個漂亮的結,乖乖的躺在西裝裡面。
“急事?”木婉顏看着他,打量着這個衣架子穿出來的模特效果,“多久才能回來?”
“不知道,剛纔爸爸來電話,說木阿姨好像要回中國了,如果是最近兩天,她正好可以來醫院好好的照顧你。”
“不行,媽媽不能來醫院。”木婉顏現在特別的忌諱醫院,“要不我今天就出院回家吧。”
“你還嫌自己麻煩不夠是不是?醫院裡的護士不用,非要回去讓長輩伺候你?”陸天霄白了她一眼,“乖乖在醫院躺着。”他說完拉開門出去了,關上門的那一刻,他停了一秒鐘,忽然擡手在嘴巴上輕輕捱了一下,一個飛吻飛過來。
這孩子氣的動作讓木婉顏噗嗤一聲笑了。
笑過之後,不免開始迷茫起來,兩個人的關係到底該怎麼辦?媽媽要回來是好事,但是如果讓媽媽看見自己和陸天霄兩個人這麼好,她又怎麼忍心和陸叔叔結婚來拆散他們呢?
但是現在的氣氛這樣的融洽,她真的要在失去了朋友之後,再失去這個戀人嗎?
嘆了口氣,她拿起一旁的書,一個暢銷的哲學書籍。她現在要調整心態,就必須看哲學方面的,讓自己對未來產生一個新的看法。
‘砰’的一聲,門被人撞開了,她驚愕的擡頭,卻看見一個女孩子低着頭竄了進來,然後猛的又把門關上,之後用身子抵住門,雙手死死的抓住把手,神情緊張。
“小凡,小凡……”外面一個男孩子的喊聲接着由遠而近的傳了的過來,在門口的位置停了一秒鐘的功夫,再次向相反的防線追了過去。
直到聲音不見了,女孩子這才鬆了手,順着們滑到地上坐着,大口大口的喘氣,表情緩了下來。
木婉顏就這麼一直看着她,沒有出聲喊她。
只見這女孩子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睡衣的帽子上還有兩隻兔耳朵。頭上同樣也帶着帽子,半圓形的包裹住她的頭,把她的瓜子臉更加修飾的小巧。臉色白皙,身體瘦弱。圓圓的大眼睛還在緊張的顫動着。
好一會兒她纔開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間,目光掃射到木婉顏的位置,嚇的猛然閉上了嘴巴。
木婉顏對她揚起善意的笑容。
她讓她在旁邊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出什麼事了?”
這個叫小凡的女孩子神情一下子悲傷起來,“打擾姐姐了,我……”
見她不願意說,木婉顏換了一種方式,“剛纔追你的是誰?”
“我男朋友。”
隔了好一會她纔打開話匣子。原來她不想再連累男朋友,所以開始躲着他,他來的時候她就離開,等男朋友走了,她再回來,這樣的情況經過了三天,男朋友終於想辦法遇上了她,所以她才慌張的找地方躲藏。
“我得了白血病,現在化療已經沒用了。”小凡說,“如果他還這麼照顧我,對他的影響是很大的。”
“白血病?”木婉顏微微吃驚,怪不得她帶着這樣帽子,原來是因爲化療掉光了頭髮。“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誰讓我闖了姐姐的房間呢?”小凡調皮的吐吐舌頭。“其實姐姐不必介意,我沒什麼遺憾的。”她笑起來,笑容很甜。“我該得到的都得到了,就算明天就死都行。”
“說什麼傻話呢?”木婉顏的神色淡然下來。她現在最不喜歡聽到誰說死之類的話,她可是剛被嚇的不輕。
“我和男朋友在一起三年,我們去過世界各地,戀人的幸福感我已經全部得到了。”
“那你爲什麼不讓他守着你最後一刻?”木婉顏說完發覺自己嘴太賤了,什麼話都敢說出來。
但是小凡沒什麼,她看了看木婉顏正在打點滴的手,“姐姐,如果你知道有些事情會發生,你會怎麼做?”
“怎麼說?”
“如果你知道你和你的戀人最終不會在一起,會做怎麼?”
木婉顏心裡一震,這女孩子到底什麼來歷?難道她知道什麼?會不會是陸天霄讓她來的?
小凡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期待着她的答案。
“我會離開他,永遠的離開。”木婉顏靜靜說着,真誠的看着小凡的眼睛,如果他是陸天霄找來的,那就讓陸天霄再次確定她的答案吧。
小凡笑了,還搖了搖頭,“姐姐你真是的。”
木婉顏不懂她的這句話,偏着頭看着她。
“我家族就有遺傳性白血病,所以我懂事開始,就知道自己終究有一天也會和親人一樣離開,所以我盡情的享受生活,享受愛情。我身邊的親人全部都走了,現在就剩我一個,但是我還是用最正常的愛去愛我的男朋友,和她天南地北,直到我不行的那一刻才撒手。”
“所以?”
“所以我已經不行了,醫生已經讓我停藥,但是我接到了美國的一封郵件,是美國的白血病研究院發來的,他們邀請我去接受他們新研發藥物的治療,如果成功了,我會好的,如果不成功,會死的更快。”
木婉顏忽然就對自己剛纔誤會的想法感到內疚,“那你現在呢?和男朋友分手了?”
“是的,我躲過今天,明天一早就出院了。”她笑着,“這樣他看見的就是最美的我,等我死了以後。他的回憶裡也是滿滿的幸福。要是我沒死,我就去找他,看看他結婚沒有,結婚了我就祝福他,沒結婚我就嫁給他。”
小女孩天真的語言讓木婉顏忽然羨慕起來。
“姐姐你的液體輸完了。”小凡站起來,“我要走了,順便幫你叫護士吧。”
“好,待會沒事的時候可以過來玩。”木婉顏笑着說。
“算了,我剛纔轉彎過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很帥的大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吧?正因爲看見他出去我才順便進來的,剛開始還以爲這裡面沒人。”她吐吐舌頭。
木婉顏想起她剛進來看見她在這裡的時候嚇了一跳的樣子,忽然搖頭笑了,“他在的時候你也可以過來,我把他趕出去就是了。”
“姐姐真好。”小凡笑着扭了扭身子,“姐姐,要是我沒死,我就來找姐姐。”
這句話說的很心酸,木婉顏點點頭,“姐姐希望見到你。”
“嗯嗯。”小凡點頭,然後小心的擰開門往外看了看,一溜煙兒的出去了。
木婉顏再沒有看書的心情,不是被打擾,而是被她說的話戳中了心臟。
她說:這樣他看見的就是最美的我,等我死了以後。他的回憶裡也是滿滿的幸福。要是我沒死,我就去找他,看看他結婚沒有,結婚了我就祝福他,沒結婚我就嫁給他。
她和陸天霄呢?他們兩人分明可以幸福的一起,但是卻被她提前產生的恐慌給攪亂了。他的爸爸和她的媽媽並沒有結婚,兩人就開始虐着。
以後她給他的回憶,是不是都是虐呢?心痛的無法呼吸的感覺。
拿起電話,她撥給陸天霄撥了過去。
“喂。”陸天霄簡介的說,聽他的口氣,應該是在開車,“彎彎什麼事?”
“沒事,你路上慢點,我等你回來。”木婉顏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
頃刻間的看開和想通,她的心情也好極了。
“好。”陸天霄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雖然只是十幾個字的音節,卻還是讓木婉顏心裡像吃了蜜一樣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