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銜深深地凝視着蘇溪,她身上曾經有着無限的生命力,是那種痛苦到極致還不曾消失的頑強。
但關於胎兒的這個消息,卻像是一個炸彈,將她所有的希望炸的蕩然無存。
在這一刻,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這個職業,曾經看到病人那麼痛苦,他只是理性上覺得應該尊重他們。
現在蘇溪痛苦的表情,讓他覺得心中痛得無法呼吸,卻也知道,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蘇溪,醫生說的沒錯,你的胎兒,的確有先天性的疾病。”他沉着聲音說道。
而陸庭卻深深地看着蘇溪,害怕她做出來什麼意向不到的舉動。
“寶寶,是媽媽對不起你,給不了你一個完整的家庭,就連健康的身體也給不了你。”說着,兩行淚緩緩落下,她的話讓陸庭心中刺了一下。
隨後,他緩緩地蹲在地上,握緊了蘇溪的手:“蘇溪,你相信我,沒事的,不管寶寶會有什麼樣的病,我都會在你身邊,我會陪着你,一切照顧寶寶。”
莊銜遠遠地看着,這一幕,他不少見,但此時的場景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擡頭,看了看陽光正好的窗外,外面的雪還不曾消融。
漫天的白茫茫一片,外面風聲烈烈,揚起大片的雪,隨後又恢復沉寂。
“蘇溪,不論如何,現在已經無法改變了,你要振作起來,不管是對你,還是對胎兒都好。”
蘇溪的眼皮動了動,沒有說話。
他接着說道:“胎兒這種病,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醫治等孩子長得大一點的話,有合適的骨髓,一定能爲孩子治病。”
最打動蘇溪的,還是這一番話,此時她呆呆地看着莊銜,問道:“真的嗎?”
“是真的,不要擔心,現在你要照顧好自己,儘量地讓生下來的寶寶健康一點,現在,不要難過。”
說着,他伸出手,擦了擦蘇溪的眼淚。
看着面前的兩個男子,蘇溪心中說不出的酸楚,此時,她多希望莫宇能夠在身邊,卻也知道,毫無希望。
“陸庭,莊銜,謝謝你們。”淡淡的一句話,撇清了她與陸庭的關係,不管以後怎麼樣,她與陸庭,都再也沒有可能。
“說的什麼話,以後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不要哭。”陸庭強擠出一抹笑容,嚥下了後面的話。
如果蘇溪哭的話,他會心疼。
在醫院住了幾天之後,蘇溪回到家中,此時陸庭已經因爲公事離開,所以是莊銜送的蘇溪。
到了小區門口,莊銜忽然想起來第一次看到她的場景,那時候,她的背影就像烙印一般烙在她欣賞。
“現在寶寶已經這麼多月了,你一個人可以嗎,不如去我家?”等蘇溪要下車的時候,莊銜問道。
卻見蘇溪微微一笑,說道:“不用了,已經很麻煩你了,我上去了。”
莊銜見她不同意,也沒有強求,再次看着蘇溪,神情中有一抹悠遠。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想用一生照顧蘇溪。
孩子到了九個月的時候,離預產期只有十幾天,莊銜實在不放心,說服蘇溪將蘇溪帶到了他家。
第一次見到莊銜的家,蘇溪心中有些驚訝,她一直知道莊銜的家世很好,卻沒想到他的財力遠超過自己的想想。
“怎麼,是不是很驚訝?”莊銜微微一笑,見臉上的平光鏡摘下來,露出瞭如陽光般溫暖的眼睛。
“嗯,你太低調了,如果不是今天來你家,我還在擔心,你萬一領不到工資沒錢吃飯怎麼辦。
”
蘇溪脣角勾起,開着玩笑。
看看昏暗的屋子,莊銜走到落地窗旁,將窗簾拉開,瞬間整個屋子充滿了陽光。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莊銜,總覺得這時候的他有些落寞。
常州的雪下的很厚,記憶裡,只有十五年前的雪下的如現在這般,而那一年,是媽媽離開自己的日子。
她的手慢慢地摸向肚子,寶寶似乎感受到她的溫柔,輕輕地踢着肚子迴應着。
“看來我的低調在你的心中成了落魄,不過沒關係,落魄少爺想要問問美麗的女孕婦,想要吃什麼?”爲了讓蘇溪不那麼緊張,他隨意地說道。
“不用那麼麻煩,我現在還不餓,不如我們來看雪吧,這可是常州最美麗的時候了,再不看就沒有了。”
她走進窗戶,準備將臉貼在上面看外面,室內暖氣開的很足,但窗戶處還是有點冷,她快要將臉貼上去的時候,莊銜忽而拿着一個小小的軟墊子放在她的頭頂。
“都這麼大了,怎麼還跟一個小孩子一樣,受涼了怎麼辦?”他寵溺的口氣讓蘇溪微微一愣,擡起頭看見莊銜臉上的無奈。
“沒關係,哪有那麼嬌氣,莊銜,你不要再寵着我了,據說懷孕的時候,孕婦的脾氣最容易被寵壞。”蘇溪想起來小時候大人的傳言,微微一笑。
“那又如何,寵你就是寵我未來的女兒,你不要多想,更不要愛上我。”他突然的玩笑讓蘇溪臉頰一紅。
第一次遇見莊銜的時候只覺得他是那種氣度收斂,溫文爾雅的,現在熟悉了之後,覺得他的身上還帶上了幾分孩子氣。
蒼原集團。
巨大的吊燈下是莫宇面無表情的臉,黑色的修身襯衣以及黑色的修身長褲將他無可挑剔的身形勾勒。
而俊美如雕塑的臉此時更加讓人驚歎,但對着這麼一個面無表情的人,猶如對着一個冰塊,劉洋的頭垂的低低的。
“這就是莫冽公司的議案?”莫宇低吼着,將文件摔在桌子上,目光讓人難以猜測。
“是的,總裁,要不要駁回莫冽的議案?”劉洋小聲地問了一句,卻看到莫宇冰冷的目光慢慢地掃了他一下。
“不必,既然他提出來了,就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吧。”莫宇淡淡地說道。
“啊,總裁,這怎麼......”劉洋心有疑問,但看到莫宇的表情,又不敢往下問。
“照我說的去做,別的,你不用管。”莫宇冷冷地說完,不再說話,剩下劉洋也不敢吱聲。
又等了一會兒,劉洋見莫宇不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出門時,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總裁看起來很正常,其實比之前更加的喜怒無常,他在莫宇的身邊已經呆了七八年,最近也覺得現在的莫宇讓他琢磨不透。
白氏企業,白歆然坐在黑色的真皮椅子上,脣上塗着性感的脣彩,畫着煙燻妝,此時她正照着鏡子,看着一臉妖嬈的自己。
“總裁,這是莫先生送來的東西。”那秘書看着白歆然,眼睛中帶着恐懼。
現在的白歆然變幻莫測,有時候覺得她脾氣很好,轉眼責罰就下來了,
“嗯,擱那裡吧。”白歆然將鏡子放下來,冷冷地說道。
秘書如獲大赦,立刻準備走出去,卻被白歆然猛地叫住:“慢着。”
可以看見,那秘書的肩膀抖了抖,而後她回過頭,驚恐地問白歆然:“總裁,還有什麼事?”
只見白歆然慢悠悠地走過去,雙手搭在秘書的肩膀上
,一雙眼睛中閃過陰狠的神色。
“你的頭髮,爲什麼是這樣的。”她冷冷地說道。
她最討厭的就是長直髮,清湯掛麪似的,看着面前的秘書清純的很,就讓白歆然十分火大。
當年蘇溪就是憑着這樣的形象博得了陸庭的歡心,讓她怎麼能不恨?
“總,總裁,我一直都是這樣的頭髮呀。”那秘書縮着脖子說道,她一直都知道白歆然一直喜怒無常,沒想到今天頭髮也能被她挑出刺來。
白歆然的手揪着那人的頭髮,微微用了力,冷聲道:“明天給我換個髮型,不然就不用來了。”
面對如此無禮的請求,那秘書心中亂成一團,卻只能點頭答應:“是,總裁,明天我一定換。”
“下去吧。”白歆然鬆了手,回到座位上,眼看着那秘書奪門而出,眼神中帶着淡淡的諷刺。
“蘇溪,跟我鬥,你永遠都是輸的那一個。”說完之後,她的神色驟然閃現了一份陰狠。
下屬辦公室中,大家都在安安靜靜地工作,偶爾會傳來電腦鍵盤被敲擊的聲音。
剛剛從白歆然辦公室裡走出去的秘書抱着文件,忍不住地低聲啜泣着,讓大家紛紛擡起了頭。
“小王,你怎麼了,去了一趟總裁辦公室,怎麼就哭了起來?”幾個跟秘書要好的人走過來詢問道。
“我今天去了總裁辦公室,總裁說我的頭髮不行,讓我換個頭髮,我是來工作的,什麼樣的頭髮也要管嗎,太欺負人了。”說着,她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
聽到秘書的話之後,大家議論紛紛。
“不過就是一個頭發,我看小王的頭髮挺好的呀,怎麼就跳出來毛病了,總裁是不是有病呀。”
“你說的也是,看着咱們總裁挺年輕的還不過三十,其實我懷疑呀她是早更,小王,你不要擔心,沒事的,她就這樣,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小王的眼淚又涌出來,委屈地說道:“我覺得,總裁是不喜歡這種長直髮,你們看,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造型。”
“說的也是,長直髮跟她有仇嗎?”幾個人頗不開心地說道。
“不知道,你們跟我頭髮一樣的,不如下了班一起去做頭髮,好過讓她再挑刺。”
小王的話立刻引來了一羣人的支持,幾個長直髮的人已經與小王約好了。
“你們在做什麼?”忽然間,一聲冷喝打破了寧靜。
這白氏企業,名義上是白歆然的,實際上卻是莫冽的公司,早上剛來就看到一羣女員工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討論做頭髮的事情,不由得怒氣衝上來。
衆人也都是到莫冽與白歆然的關係,而且白歆然也很聽莫冽的話,就想着將情況告訴莫冽。
瞭解之後,莫冽冷冷地說道:“你們在這裡好好工作,沒事不要亂議論老闆的是非,我上去看看。”
他如此搪塞着,心中卻已經怒氣衝衝。
白氏企業大廈頂樓,白歆然忙完了一切,正在閉目小憩,周圍安靜,屬於冬天的陽光打進來,不但沒有將她照亮,反而還有些陰森森的。
“白歆然,你鬧夠了沒有?”莫冽一把推開門,看到的就是白歆然畫着煙燻妝的模樣。
只見白歆然驟然睜開眼睛,冷冷地問道:“我鬧什麼了?你每次從蒼原集團拿出來的贓款我都替你運營着,還要說明資金怎麼來,還要造假,哪裡有時間胡鬧?”
她冷冽的口氣讓莫冽更加生氣,他一把走過去抓起白歆然的手提包,將裡面的東西嘩啦啦全倒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