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泥石流……至今也沒聯繫上……
這些字眼讓林絮聽的頭皮好像在突突的跳着。
徐自知……她感冒了就說,跑到南山去幹什麼稔!
看林絮放下了手機,臉色卻不復之前的平靜,眼神裡也不再是傲然儼。
蒼白的臉,加上那雙死寂的眼睛,讓趙醫生更加奇怪了,“怎麼了,林總,徐總是出了什麼事?”
“她……南山發生泥石流,通訊中斷,現在還沒聯繫到她。”
“南山?她去南山了……天吶,她重感冒着,臉色那麼差,不在家放假要挺着去工作已經夠難受了,還去南山,南山度假村平時雖然很好,但是不通路的話,裡面連個醫生都沒有……”
“我已經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趙醫生,不用你再來施壓。”林絮心情不好,口氣更顯得急躁。
這時,房裡,被鐘點工阿姨牽着的葡萄走了出來,“爸爸……剛剛你說媽媽怎麼了……”
林絮腦袋一痛,趕緊回身,抱歉了葡萄,“媽媽出去忙工作,不能回來,爸爸現在要去忙,讓阿姨送你去幼兒園。”
“纔不是,爸爸,我聽到了,你說什麼沒聯繫上……我媽媽是不是走了……”葡萄說着,眼淚已經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媽媽……爸爸,我要媽媽,我要去看媽媽……”
林絮一看,急了,趕緊說,“葡萄乖,媽媽怎麼會走了呢,媽媽愛不愛葡萄,媽媽那麼愛葡萄,怎麼會捨得離開葡萄呢,媽媽真的有事。”
“是嗎……但是媽媽怎麼晚上都沒來給葡萄講故事……”
“因爲……媽媽要忙工作。”
“咦,媽媽說,媽媽負責照顧我,爸爸負責賺錢給我花,但是媽媽爲什麼還要去忙工作啊,爸爸,你不要讓媽媽忙工作了,爸爸,你讓媽媽回來好不好……葡萄一個晚上沒見到媽媽了,葡萄想媽媽……”
林絮看着葡萄一雙小胖手,在白嫩嫩的臉上抹着眼淚,可愛的模樣,讓人憐惜。
此刻,林絮看着女兒,卻找不到話來回答她的問題。
他既回答不出來,爲什麼爸爸負責賺錢養家,那媽媽爲什麼還要去工作,也回答不上來,他能不能讓媽媽回來。
徐自知爲了讓葡萄開心,說謊告訴葡萄,他不回家,是因爲他要養家,他要支撐起這個家庭,他要像個男人一樣,爲妻子女兒遮風擋雨,這樣的謊話,讓葡萄心裡對林絮沒有一點怨恨,反而覺得她的爸爸是個英雄。
但是,其實呢。
他作爲一個父親,沒有成爲女兒最需要的他的時候的堅強後盾,也沒有成爲這個家一個強有力的支點。
他讓他的妻子,在這幾年來,用瘦弱的身體,撐起了葡萄的整個天空,卻對她視而不見。
喉嚨裡覺得噎了噎,他抱着葡萄,將葡萄的小腦袋貼在自己的胸口,“媽媽會回來的……媽媽怎麼捨得葡萄呢。”
是啊,徐自知不會出事的,她這樣的人,從來都好像銅牆鐵壁一樣的堅強,從來不需要別人爲她分心,這樣的女人,怎麼會因爲一場暴雨,就消失不見呢。
“爸爸,我可以跟爸爸一起等媽媽嗎,我不想去幼兒園……”
林絮看着葡萄撲閃着大眼睛看着他,一時卻無法拒絕,點了點頭,“爸爸帶着葡萄一起等媽媽。”
葡萄終於安慰的笑了起來,“爸爸你最好了。”她一口親在林絮的臉上,讓林絮的心都跟着融化了一樣。
小小的身子軟綿綿的靠着,雖然三歲的孩子足有二十幾斤了,若是舉着別的東西,恐怕覺得累,但是不知爲什麼,舉着自己的孩子,卻好像迸發出了無窮的力量,如何也不覺得累一樣。
這種感覺,也是林絮從沒體會過的。
也許,這是每一個爲人父母的人,都共有的一個感覺吧。
將葡萄先放到了車裡,林絮擡起頭來看着趙醫生,“她是幾點離開的?走前有說過什麼嗎?”
“凌晨一點吧,只說先不打針了,要處理一些事。”
林絮閉了閉眼睛,想起她晚上回來過一次,便又出門了,“她晚上給你打過電話?”
“是啊,打電話問我是不是在值班,她要去打針。”
原來並不是在聯繫誰,她是在找醫生,。
該死的女人,回來了就默默的走了……
“大半夜的去你那裡打針,你也同意?趙醫生,我的妻子最後是在你那裡離開的,如果她有什麼問題,你也脫不了干係!”氣憤至極,他將自己的懊惱,也發泄在了趙醫生身上。
趙醫生向來是個溫柔的男人,不然也不會被徐自知信任。
他知道林絮此時也是着急,只是有些男人,擔心的方式有不同,尤其他這樣,習慣了高高在上的男人,表達自己的感情的方式,總是太過的隱晦,讓人無奈。
可是看的出,他已經開始爲這個女人揪心,趙醫生想起認識徐自知的這幾年,不免爲她開心,這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嗎,她默默的付出,總算是感染了她無情的丈夫。
“徐總一向是這樣的,她平時太忙了,白天要顧着公司,晚上要陪着女兒,認識她的三年裡,她從來很少休假,過年過節的時候都難得能有空閒,她總是笑着跟我說,她是忙的都顧不上生病,也不敢生病,所以一旦發現有問題,她總是會趕緊去醫院,吃點什麼抗住,她還跟我說過,有生病的這個時間,不如用來陪一陪葡萄,第一次發現例假的時候大出血,就是因爲她答應了葡萄帶她去海邊,好容易請下了假,卻來了例假,她不想辜負葡萄,就帶着葡萄去了,海邊風太涼,她最後倒在了海里,葡萄後來再也不想去游泳了,就是這個原因,她自責,覺得因爲自己媽媽竟然生病了。”
趙醫生覺得徐自知這些年來,確實挺難熬的,自己一個人,來醫院也是一個,生病是一個,出院是一個,但是,她卻從沒哭過,怨過,從來都是微笑着玩笑一樣說着自己的生活。
“她也是後來熟悉了纔會給我打電話。”他對林絮說,“剛開始,我看到她一手抱着孩子,還在那裡排隊掛號,樓上樓下的跑着去拿藥,覺得她也挺可憐的,那時葡萄還小,抱起來很費勁,又扔不下,徐總對孩子很細心,自己一個人帶着,從來不讓別人幫忙看一下,在醫院裡,也不能隨便把孩子交給陌生人,但是徐總也真厲害,就算是感冒要打點滴了,也是一個人抱着孩子去,看護也不用,直接打完了,拔了針,再抱着孩子回去,我見她排隊抱着孩子一站就是幾個小時,才讓她直接來找我。”
林絮知道這個女人一向強硬,這還不是她自己作,如果有事,回林家去服軟,或者打電話給他,只要說幾句軟話,爲了孩子,他也總會回來的。
但是她偏偏一個人熬着。
這樣的女人,太不可愛。
公司。
林絮竟然抱着個孩子,直接上了大廳,衆人瞬間議論紛紛。
抱着葡萄的林絮,高大的身材,更顯挺拔,讓人覺得硬朗中,帶着點溫情,現在正流行奶爸,他這個形象,着實讓人看到了另一面的光彩。
哄着葡萄坐下,林絮問起了情況。
“林總,清早突發暴雨,加上晚上也下了一個晚上的雨,山上纔有了泥石流,現在已經有人趕去,但是面積大,清理起來很困難,加上暴雨讓市內也受災嚴重,很多人被困在了家裡,南部比較低窪的地方,地下車庫都已經被淹了,門前也完全不能過人,政府那邊忙不過來……”
“到底多久能把路通開!”林絮現在想知道的是這個。
“這個……也不清楚……”
林絮抿脣,一羣沒用的。
然而就在這時,電話忽然又響了起來。
“林總,剛剛得到消息,阮小姐那邊房子被淹了……”
“什麼?”林絮當即站了起來,“人怎麼樣?”
“我們人正過去,現在醫院人很滿,我們正着手將人直接送到市立醫院去。”
“好,我馬上趕過去。”
素晴竟然也受傷了。
她一個人在這邊,無親無故,自己昨晚一個人住在那裡,受災嚴重,不知道擔驚受怕到了什麼程度吧。
林絮準備去醫院,看了看葡萄,不能將葡萄扔在哪裡,必定是要帶去了。
醫院,葡萄擡起頭來問,“爸爸,我們是來幹嘛?”正疾步向前走着的林絮,在醫生的陪同下進去,聽見女兒問,只好說,“爸爸的朋友……生病了,我過來看看。”
一進去,卻看見林棟先走了出來。
“大哥?”林絮走過去。
“你來了,阿絮,正好,素晴在裡面,她沒敢給你打電話,早上水都淹到了屋裡,等不到救援的人,她纔給我打了電話,我就直接叫人接出來了,哎,也真是的,她一個人在這裡,無依無靠的……”
林絮聽罷,皺眉,先趕緊走了進去。
阮素晴已經被人圍着開始救治,大約也沒怎樣,醫生護士站了一整個屋子。
手裡還拉着葡萄,葡萄擡起頭來,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來了醫院好害怕,“爸爸爸爸,是媽媽在裡面嗎?怎麼好多人……媽媽是不是要死了555555”
“葡萄,不許胡說,不是媽媽。”焦頭爛額,林絮抱起了孩子,卻聽見裡面阮素晴聽見了聲音,叫着,“林絮……是你嗎?”
林絮頓了頓,抱着葡萄走了進去。
阮素晴看起來狼狽極了,看着他,面容憔悴,讓人憐惜,“你來了……我沒事,讓你擔心了吧……”
林絮默默的點了點頭,低頭,拉住了阮素晴的手,“對不起,素晴。”
阮素晴蒼白的笑了笑,“沒事的,說什麼對不起。”
林絮握緊了她的手,“我恐怕不能陪你了。”
阮素晴眼一頓,傷感,難過,驚訝,失望,每一個表情,都揪着林絮的心。
但是,仰起頭,閉了閉眼睛,他舒了口氣,用低沉的聲音,認真的說,“你這裡還有這麼多的醫生護士,相信你會沒事的,但是,徐自知被在山上了。”
徐自知……阮素晴控制不住,淚水靜靜的流了下來。
林絮靜靜的說,“你看,素晴,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姑娘,這裡有這麼多的人照顧着你,幫助你,但是,徐自知在山上,什麼人都沒有,她感冒了,沒有打針,半夜跑起南山的度假村,就沒了音信,山上泥石流,被封了路,斷了電,沒了信號,那裡只有一個度假村,不是旅遊旺季,那裡的人想必不多,食物大概夠吧,但是沒有電,不知要怎麼做,水大概也有吧,只是,山上很危險,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傷了。”
好像在說一個故事一樣,他聲音低沉深邃,“山上沒有醫生,就算是僥倖有醫生,藥品也不夠,她離開前,已經生病了,她是個頑固的女人,不懂得向別人尋求幫助,所以,就算是很難受,她也只會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窩着,忍着,其實,我很恨她,恨她破壞了我們的感情,所以三年來,一直忽略着她,將她一個人隔絕在了那個房子裡,我想看到她後悔,想看到她向我求饒,但是,她沒有,呵,她就是這麼頑固,就算自己被困死了,也不會像別人撒嬌,不會耍賴,就那麼自己熬着。”
“素晴,葡萄在等着媽媽回來,我要去找她,三年來,我其實欠了葡萄太多,我沒有當好一個爸爸,所以……爲了葡萄,我想要好好的做一個爸爸,我要幫她找回媽媽,素晴,你能明白我的,對不對。”
阮素晴哽咽着,早已泣不成聲。
“我明白……明白,你不要再說了,去吧,你去吧……”
林絮點點頭,最後深深的看了阮素晴一眼,雖然心中不捨,最後,卻還是放開了她的手。
站起身來,他看見,林棟站在門口,眼波里閃動着陰暗。
“你要把素晴扔在這裡?”林棟說,“你已經毀了一個女人,你現在還要再來毀了素晴嗎?”
林絮目光冷淡,深沉眸子讓人不寒而慄。
“我要去找我的妻子,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辜負了素晴,辜負了徐自知,但是,我不能再辜負了我的女兒,林棟,徐自知是我的妻子,我希望有一天,我不需要用更強硬的手段,向你表明這一個事實。”林絮口氣清淡,卻擲地有聲。
林棟冷笑,“阿絮,她已經爲你辜負了三年大好年華,她一個人在山上,卻也比在你身邊要好!”
林絮也跟着彎了彎脣角,弧度恰到好處的冷峭,“但是,她是我的妻子,就算在我身邊受盡委屈,她也必須要在我身邊,我會帶她回來,因爲她是我的妻子,她是我女兒的母親,林棟,當她回來,她仍舊只能站在我的身邊,她一輩子都只能是你的弟妹!”
最後的餘音帶着寒意,好似尖刀,剜着林棟的心。
林絮說完,邁步走了過去,林棟感到他擦身而過,渾身顫抖起來,不,他要比林絮更早的找到徐自知,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會爲了自知去赴,就算是掉進懸崖,粉身碎骨,他也要爲了自知去闖,他要將自知從林絮身邊解救過來,他要帶給自知最好的生活,他要上山,就算是爬着去,他也要去找她。
而外面,林絮的想法,又何嘗不是如此,他抱着葡萄,對葡萄,鄭重的承諾,“爸爸去幫葡萄把媽媽找回來,等回來了,爸爸媽媽,再帶葡萄去遊樂場玩!”
葡萄抹着眼淚,“爸爸,葡萄相信爸爸,爸爸的英雄,爸爸一定會救回媽媽的,55555,我就知道,媽媽是被怪獸叼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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