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扶着歐塵起來了,歐塵起來,卻在衆人的眼前,向一邊走去,不知怎麼,好像看不見面前的低矮欄杆一樣,一下便翻進了海里舢。
“哎,看什麼呢,快去拉人!”
歐塵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醫院。
睜開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一時,他只感到有人在面前叫着。
“歐塵,歐塵,你終於醒了啊……”是蔣淑英,哭着拉住了他的手。
他頓了頓,說,“莫總呢?槁”
“還莫總莫總的呢,你爲了找她,都掉海里去了。”
“我問你,莫依然呢!”他大叫了一聲,沙啞狂亂的聲音,嚇壞了蔣淑英。
“別,別叫了,歐塵,她,她……你也想開點。”
“想開了個屁!”他說着,就要下牀,卻摸着黑,只能摸到一點牀沿。
“歐塵,你怎麼了……你……你看不見嗎?”
歐塵是看不見,看着他的樣子,自然馬上就知道了。
蔣淑英忙尖叫着叫醫生來,一時,外面等着的人,又蜂擁而來。
“歐塵怎麼了?”
“醫生,歐塵的眼睛怎麼忽然看不見了?”
“好了,家屬也不要着急,我們剛檢查過了,紫外線強烈照射下,產生了刺激,大概是在海里看着陽光和反射的陽光太久造成的,暫時性的的失明,就跟我們說的,看雪看久了,會失明一樣,一個道理,你們不要太着急,很快就會恢復過來的。”
大家鬆了口氣,看着歐塵坐在那裡,唏噓着。
都知道,他是去找莫依然,卻是被救回來的。
都知道,他大概是受了刺激,纔會導致眼睛失明。
都知道,如果不是莫依然的這件事,他應該不會有事的。
但是,莫依然……莫依然,至今還沒找到。
茫茫大海,他們都知道,找到屍體的機率,都不多。
但是,此時此刻,誰敢在歐塵面前提起呢?
甚至,沒人敢再提起莫依然的名字。
歐塵坐在那裡,聽着外面的動靜。
眼前的一片蒼白,什麼也看不見,他只能聽着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只能順手抓起了身邊最近的一個人,問着,“莫總呢,找到了嗎?”
“……歐先生……您,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你們沒再去找嗎!沒去找嗎!”歐塵叫了起來,就要下來。
幾個人趕緊過來按住了歐塵。
“歐塵,你不要着急,大家都還持續着找人呢,你不要擔心,咱們肯定把莫總給你找回來,你好好養病才行,不然,你這樣怎麼找人啊?”
是啊,他這樣沒用,這個時候,他竟然什麼也看不見了,什麼都看不見了……
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嗎?
一定是的。
如果,如果,他當時沒有離開,那麼,莫依然就不會一個人去。
如果,他當時去了,那麼現在出事的,就不是莫依然。
莫依然是替了他的,莫依然是替他遭了天譴了啊!
爲什麼會是她,爲什麼,莫依然何其無辜!
該死的是他啊!
歐塵坐在那裡,怎樣都想不透,想不通。
莫依然,告訴我,你沒有死是不是?你沒有丟下我一個人是不是?
如果沒有你,沒有你的話……
那麼,那麼……
什麼那麼都沒有意義了,還有“那麼”嗎,沒有,什麼都沒有了。
一個星期後。
歐塵終於出院了。
蔣淑英叫人安排着。
“怎麼搞的,讓你去辦個手續都弄不好,缺這個少那個的,真是的。”她咒罵着,不滿的看着跑過來的人,
tang一團糟一樣的,怎麼什麼都覺得亂,沒有一個順心的,“要是依然在的話,這些早就麻利的給弄好了,還用你們在這裡給我添亂,一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得了,讓你少再提了,你怎麼又開始說。”歐得洋在後面說着,瞪了蔣淑英一眼,“讓歐塵聽到了怎麼辦!”
蔣淑英嘆了聲,小心的看了看裡面。
“我也是……我也是不小心嗎。”
“人在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說她這個那個的,現在你是覺得她好了?”歐得洋說。
蔣淑英不服氣的道,“你不也是一樣的,就知道說我一個。”
“好了,我可沒你現在這樣,動不動又提起來,你想她,我不想,你不瞧瞧,她把咱們歐塵弄成了什麼樣,因爲她,現在還沒什麼心思呢,以前覺得他們沒什麼感情呢,看歐塵以往,也對莫依然沒什麼的,怎麼現在倒是忽然着了似的,這個莫依然啊,是對咱們兒子用了什麼招數了嗎?”
蔣淑英說,“可能他就是自責。”
“哎,得了,死者爲大,咱們也不說這茬了,反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是福是禍,以後才知道。”
“好了好了,歐塵出來了,別說了。”
歐塵從裡面出來,旁邊有人拎着包。
他戴着墨鏡,近幾日,他臉上一直冰塊一樣,沒有任何表情,所以此時,繃着個石頭臉,也沒人敢說什麼。
蔣淑英還張羅着,“好了,歐塵,你先上車,我們開車回歐家,這幾天你住家裡。”
歐塵搖頭,“不,送我去公司。”
“公司?你沒事去公司幹嘛?”
“這幾天,公司一定忙壞了。”歐塵說,“你們不告訴我,我也知道,一定人心渙散。”
自然,莫依然忽然失蹤了,大家自然早亂成了一團。
“好了,你身體剛好,歐塵,你不去,現在也沒人說你什麼。”
歐塵還是很快到了公司。
“歐總好。”
“歐總,您來了。”
“歐總,您終於來了。”
“嗯。”歐塵走進總裁辦的時候,秘書處的人都很快起身打招呼。
他們從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希望看到上司。
這幾天,莫總不在,歐總也不在,整個公司好像忽然沒了主心骨,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公司還能不能繼續下去,不知道他們的未來,還有沒有人能爲他們做主。
這種無所適從的感覺,讓人很崩潰,很慌亂。
歐塵說,“陳秘書,叫人召開董事會,說我回來了,另外,發公司郵件,要求各個部門的主管來開會,讓各個公司的員工各司其職,否則,年底業績不夠,照樣扣除獎金,還有,讓歐萊那邊的副總來一下,我有事要問。”
“是,歐總。”
董事會很快召開,大家也早想早點看到歐塵。
莫依然忽然失蹤,至今了無音訊,而歐塵也因爲失明,忽然住院,董事會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卻在私下裡小動作不斷。
此時,才忽然發現,公司有些亂套,莫依然離開後,所有人都渙散了,好像原來一團麻繩,現在忽然解開,成了一團亂麻線,只因爲,曾經讓他們緊緊擰在一起的那股力量不見了。
董事會上。
歐塵坐在前面,面無表情的看着前面的十幾個董事。
衆人打量着歐塵,覺得他此時樣子,卻是像極了當初的莫依然,沒有表情的坐在總裁的位置上,看着圓桌上的所有人,不怒而威,而他此時更可怕,只因那眼神,平靜中,似是一灘死水,天寒地凍,讓人不寒而慄。
“這幾天,大家辛苦了,我知道,莫總不在,你們有的,是真的很擔心,有的,是真的很開心。”歐塵忽然開口。
“哎呀,歐塵,你不要這麼說嗎,我們肯定是很擔心的,莫總也是跟我們一起奮鬥了快四年,我們怎麼能不擔心她呢。”
“是不是真的擔心,我並不在乎,只要你們表面能給我表現一下就好了,我也沒時間去關注別的人的心理狀況,現在,我們還有更
多的事要做,歐萊的事,我已經開始聯絡人,務必會將屬於我們的利益找回來,我說到做到,一向不說大話,你們也是知道的。”
“歐塵,你現在也不要太辛苦,我們都很體諒你,這些都不急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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