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少卿慢慢攪動湯匙,端起咖啡啜飲,睫毛纖長,遮住了他的眼神,再擡頭時脣邊含着淺笑,“何小姐聰明,有天賦,相信你會如願以償自己的夢想。”
暖冬自然聽出溫少卿的一語雙關,她低頭喝茶,反正溫少卿看不出來她是夏草草,她用不着怕。
孫皓笑得樂不可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少卿,你待會不是還有事?你先走吧,暖冬交給我送回去。”
溫少卿蹙眉,孫皓這傢伙鬼點子多,也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他本想反駁,忽又一笑,“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何小姐,我們下次再見。”
暖冬巴不得溫少卿及早離開,對他點了點頭算作送別。
溫少卿笑着起身離開,很快踏出咖啡店。
孫皓等人走後對暖冬開口,“丫頭,我看出來你不待見少卿,其實我也不待見他,我討厭和醫生待在一塊,心理醫生更加討厭,你今晚幫我個忙,我保證以後不讓少卿去騷擾你。”
暖冬若有所思,慢條斯理喝茶,孫皓也是個人物,見她不急不躁,竟然也跟着不急不躁,她喝茶,他給她斟茶。
須臾,她目光直視孫皓,“你要我幫你擋麻煩?”
孫皓眼睛一亮,激動得拍桌子,“嘿,我就知道你這丫頭聰明,我在你家和你跳舞那會,我就看出你的不一樣,怎樣,幫不幫我?”
暖冬扶額,被人誇聰明不見得好,聰明代表能者多勞,聰明代表被壓榨,聰明代表隱藏的身份隨時有被發現的危險,“你先說是什麼事。”
暖陽在電視臺工作,何學書的人脈關係夠不到那裡,暖陽替她得罪了秦芳菲,爵霖川也不可能時時護着她們倆姐妹,那些陰溝裡的暗算,暖陽會防不勝防,她若是幫孫皓,可以藉機和他套交情,畢竟這年頭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走。
她若是答應孫皓,這人情就算是孫皓欠她的。
孫皓立刻正襟危坐,收起嬉皮笑臉,“是這樣的,我家裡人看不慣我在外面胡作非爲,隔三差五替我安排相親活動,今晚相親的地點是在全州大舞臺,我這人最不好那些高雅的交響樂,但是今天的女方比較難纏,我以前在她手裡吃過虧,你這麼聰明,帶你去可以擋煞。”
暖冬:“……”
她從來沒發現自己可以擋煞,如果真的有,那麼爲什麼沒能擋住你們這羣人?!
全州大舞臺歷史悠久,時間可以追溯到上個世紀,裡面還保留着歐式的隔間包廂,尊貴的客人可以坐在二樓的包廂裡欣賞歌舞劇。
暖冬和孫皓到達約定的包廂時音樂會已經開場十分鐘,這次不是孫皓故意遲到,而是這男人非拖着她去買衣服,逼着她換了一套昂貴奢華的晚禮服,從頭到腳都被精心包裝了一番。
“我是替你去擋煞的,穿成這樣好像沒什麼用。”暖冬不自在地摸了摸裙邊,試圖喚醒孫皓的正常審美觀。
孫皓一本正經地搖頭,“有用的,起碼我看得賞心悅目。”
“……”
包間地方不大,裡面只有兩個沙發座椅,與孫皓相親的女方已經端坐在那裡,對方見到他們進來,柳眉倒豎,“孫皓,你什麼意思?”
暖冬被孫皓安排坐到沙發座椅上,他自個靠着扶欄站立,笑呵呵地看着對方,“我中午喝了酒,到現在還沒醒,這不特意找個朋友開車送我過來,免得被交警查到。”
剛纔在路上,孫皓對她主動交代過他和對方的過節,此次相親對象來頭不小,女方父母經營傢俱公司,自己卻跑去考公務員進入警務系統,孫皓的座駕每一年都有不少罰單,每次都是他託人去處理,有次倒黴落在這女的手裡,硬生生讓他錯過車子年檢,自此倆人就結下了樑子。
“她穿成這樣替你開車?孫皓!你要是不想過來,完全可以提前和我打聲招呼,何必這樣帶人過來羞辱我?!”
女方柳眉倒豎,顯然不信孫皓拙劣的藉口,到底是常年在警務系統工作的人,暖冬覺得對方射過來的目光淬了燒得通紅的烙鐵,讓她打從心裡反感。
“你想多了,我和我的朋友待會還要赴其他的局,我就是過來和你打聲招呼,免得回去被我媽唸叨。”
暖冬低頭把玩手裡精緻奢華的手包,敢情她的擋煞是來替孫皓鎮場,這男人有她在背後撐腰,都比平時牙尖嘴利了不少。
氣氛有一瞬間停滯。
暖冬估摸女方被孫皓噎得說不出話了,孰料,下一秒,女方把苗頭指向她,“這位小姐,我好心奉勸你一句,孫皓這人就是個不懂陽春白雪的珠寶商,明明自己對交響樂一竅不通,偏偏還把相親地點約在這裡,附庸風雅,令人倒胃口。”
女方正義凜然地說出一串警告的話,氣咻咻地拿起包打算離開。
暖冬適時擡頭看向對方,笑得優雅,“你知道全州市有多少量公交車嗎?你知道英國奶茶與絲襪奶茶的區別嗎?你知道龜背竹和滴水觀音長得很像嗎?”
孫皓和女方都愣住了,女方不明就裡地瞪着她,“你是什麼意思?”
暖冬撥了撥被燙成捲髮的髮絲,微微一笑,“孫皓不懂我說的那些,我不在乎,我懂就行,我把自己變成百寶箱,他不想打開都不行。”
不懂高雅的音樂有什麼?這些又不能當飯吃,朋友貴在相處,他不懂,你懂就行了,你不懂的地方,或許他能懂。
當年夏草草沒能領會這些,重生回來成何暖冬卻日漸摸索出道理,草草當年一心撲在爵霖川身上,歡喜他的歡喜,欣賞他的欣賞,慢慢失去了自我。
女方氣得摔門離開。
半晌,孫皓落座到暖冬對面,眼睛發亮,爲她拍手鼓掌,“好,好,好一句‘我不在乎,我懂就行’,今天帶你過來果然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之一!”
暖冬並不覺得自己說得有多棒,她看得出來對方其實就是嘴上和孫皓賭氣,心裡多少在意這場相親的,然而她不會對孫皓多言,別人的事她無心置喙。
“還聽不聽了?不聽就送我回家吧。”暖陽知道她和孫皓出來,擔心得要死,生怕她會吃虧。
孫皓笑着擺手,“來都來了,況且不能浪費你這身行頭,我們聽完再回去。”
暖冬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她微不可查一嘆,把目光移向大舞臺,舞臺上正在上演單人鋼琴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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