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年懷有身孕?
暖冬愕然,被夏瑾瑜的話給弄懵了,她當年有孩子?她怎麼不知道?她用手敲自己的腦門,努力回想四年前。
爵霖川不在西山大宅將近三個月,他離開前的那幾天晚上,確實有歡愛過幾次,因爲爵霖川那人那時候不是太縱慾,大半年下來和她歡愛的次數,她都能夠記得,所以,她在那幾次幸運中獎了?她那時候已經懷有三個月身孕了?
外間響起爵霖川的腳步聲,暖冬立即回神,她不想讓爵霖川發現她在和夏瑾瑜通電話,她壓低聲音道:“瑾瑜,時間太長,我不記得了,這事太突然,我……我們當面談好不好,你明天來一趟全州,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訴我。”
說完,暖冬就掛斷了電話,順便關機,然後背對着房門,面朝東側臥。然而一顆心還是七上八下,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有點難以消化,她和爵霖川曾經有一個孩子?
孩子啊!
“睡着了?”
爵霖川踏進臥室就看到背對他的暖冬側躺在那裡,似乎睡着了。他不忍打擾她,折騰了一天,她的確應該累了,他無聲一笑,輕輕關上房門,腳步輕盈,走向大牀,掀被躺進去。
他眉目一動,她沒有睡着?他沒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
“怎麼了?有心事?”他伸手把她攬入懷裡,見她閉着眼不說話,多少猜出她還在想着白日裡發生的事,他微微一嘆,低頭親了親她的側臉,“丫頭,要不要與我聊一聊?”
暖冬睜眼,聊什麼?聊他們以前是不是有過一個孩子?不,她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的來龍去脈,還是耐心等明天夏瑾瑜過來再說,疲勞了一天,這個點沒有精氣神和他聊。
她佯裝打了一個哈欠,轉身埋首在他肩窩處,不去看他的臉,“太累了,睡一覺就好了。”
爵霖川抱緊了她,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給擱到被窩裡,他伸手關燈,帶着她選擇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好,“嗯,睡吧。”
這一天遭遇的事太多,剛纔還又來了一個打擊,時隔太久,她也記不得四年前的具體生理期,那時候爵霖川三個月不回家,她哪有心思考慮其他東西?再加上爵霖琳的挑撥,每天腦子裡想的都是爵霖川有沒有揹着她出軌,有沒有和秦芳菲藕斷絲連,所以她真的記不得那三個月她是否有妊娠的狀態。如果她那時真的有了身孕,那麼她厭世跳樓自殺就真的太殘忍了,殘忍到她不敢想象。
暖冬本以爲自己會睡不着,沒想到在爵霖川溫暖的懷抱裡,沒多久就睡着了。她似乎已經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一夜無話到天亮。
暖冬醒來時爵霖川已經不在身邊,她靠坐到牀頭,昨天發生的事歷歷在目,昨晚夏瑾瑜給她的那通電話,她想要忘記也難,想到此,她連忙去找手機,從牀頭櫃上拿過來,開機。
屏幕上挑出來幾個未接電話和短信,夏瑾瑜的居多,其次是暖陽和單沛等人。
暖冬先給單沛去了一個電話,與外公聊了會,然後又給暖陽回了一個電話報平安。
“小陽,我沒事,昨晚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姐,我很激動,我恨不能現在就飛回全州和你慶祝!你等我,我再過一個星期就能回家,到時候我有大把的時間幫你做事!”
“好,我等你回來。”
夏瑾瑜後來又給她打了兩個電話,許是見她關機,還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好,我明天去全州當面和你談。”
暖冬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兩分鐘就到八點,她在牀上發了會呆,然後爬起來,下牀去衛生間洗漱。換好衣服來到外間,外間裡沒人,餐桌上擱着早點,院子裡傳來說話聲,正是爵霖川與阿全。
暖冬擡腳走出去,外面晴天,爵霖川正在和阿全給兩口大缸換水,暖冬心裡存着事,本不想搭理這一主一僕,然而爵霖川已經發現了她,他轉身朝她看來,對她招手。
“來,把你的雞蛋石收起來,待會再放進去。”
暖冬扁了扁嘴,踱步走到他身邊,目光掃到他強有力的小臂,下意識就聯想到以前兩人親密的種種,她咳嗽一聲,揮去腦子裡的遐想,接過他遞來的雞蛋石,“你吃過早飯了?”
“嗯,好久未與老太太一起用早點,她又不放心我們最近遇到的事,特地早起去和她聊了會。”爵霖川拿起擱在缸邊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後把餘下的活交給阿全,牽着暖冬的手陪她回屋用早飯。
暖冬端坐在餐桌前,低頭喝粥,心裡想着怎麼找藉口說要出門回家一趟,秦芳菲與謝安已經不在,現在也沒有人敢對她不利,她應該可以自由活動了。
爵霖川見她只喝粥,用筷子夾了一根油條遞到她嘴邊,“中午琉璃會過來,他和木瓜會一直待到我們大婚那天,這段時間就住在大宅,有他們陪着你,你應該不會無聊,下月初大婚,月底把你送回家住兩天即可,梅姨那裡已經表態,你可以從家裡出門。”
“哦,行啊,我聽你的。”暖冬被迫張嘴咬了幾口。
諸葛琉璃要來啊——等等,諸葛琉璃與夏瑾瑜是朋友,那麼她可以讓夏瑾瑜直接跟着諸葛琉璃來大宅,省得她找藉口出去。想到此,暖冬加快喝粥,打算找時間給夏瑾瑜打電話。
九月下旬,氣溫稍微降了一些,白日裡也不再是那麼酷熱難耐
也不再是那麼酷熱難耐。西山大宅裡多的就是池塘,有天然的溪水降溫,宅子裡的溫度比市區還要低上一兩度。
暖冬坐在涼亭裡招待夏瑾瑜喝茶,上好的去火涼茶,涼亭的右側水榭,爵霖川在與諸葛琉璃敘話,木瓜陪在他們身邊。
“瓜姐竟然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要不是木瓜與夏瑾瑜之間明顯的彆扭,彆扭到所有人都看了出來,以及諸葛琉璃這個大嘴巴,暖冬真的沒有想到木瓜竟然會與夏瑾瑜有關係!當初她看到木瓜只是覺得有些眼熟,卻沒有深想,哪裡想到這兩人有如此淵源。
木瓜與夏瑾瑜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夏瑾瑜身高瘦長,木瓜的身高與她差不多,夏瑾瑜膚色白皙,木瓜或許是常年生活在日照很充足的地方,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若不是諸葛琉璃主動提起,她還真的沒法把這兩個人聯想到一起。
夏瑾瑜苦澀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向來沒有好感,小時候不待見她,他回到虹灣跟着母親生活,更是與那個小媽斷絕了聯繫。
“嗯,如假包換,只是我們向來不對盤,我父親去世後,我就與他們那頭斷了聯繫,也不知道木瓜跑到了瓦勒那裡,還是後來無意中去了瓦勒才知道。”
“哦,原來是這樣。”夏家的家庭結構複雜,暖冬不便置喙,“那木瓜的本名叫什麼?總不會真的叫木瓜吧?”
夏瑾瑜搖頭,說起這事臉上沒什麼太大的表情,“我父親確實姓木,木瓜只是她的小名,她的本名叫做木海棠,海棠花開的季節出生。”
木海棠。
木瑾瑜。
暖冬連續叫了幾聲,兄妹倆的名字都很詩情畫意,她微微一笑,“蠻好聽的名字,不過我倒是習慣了稱呼她爲瓜姐,現在看來她很有可能比我小。”
木瓜身上的那種強悍能夠讓人主動忘記她的實際年齡。
夏瑾瑜一開始不知道木瓜與暖冬的淵源,在來的路上,諸葛琉璃簡單和他透露了一些,他才知道原來冥冥之中,他與她還是多多少少能夠沾上關係。
“她和原來的你差不多大,比現在的你要小上一兩歲。”
“哦,幸虧她不知道我就是夏草草,不然一定會恨我。”
“恨你什麼?”
“恨我當年奪走了她哥哥的關愛,恨我當年陪在你身邊而不是她。”
“不會,她不是那種人,我對她母親沒有好感,她從小就看得出來,所以她和我一點都不親,她從小就是比較冷感的人,對誰都冷冰冰的。”
“哪有人從小就是那樣的呢?唉,不說了,那都過去了。”
聊完了木瓜,暖冬開始詢問夏瑾瑜正事,她有些忐忑,爲即將到來的秘密,“瑾瑜,告訴我昨晚你說的事,你是怎麼知道四年前我出事時懷有身孕的?老實說,我自己都不清楚,更加想不通你怎麼會知道,畢竟你當時是在國外。”
提到這事,夏瑾瑜斂起了笑意,整個人都變得沉重起來,他抿着嘴角,而後定定地凝視暖冬,“秦芳菲不知道怎麼找到了我的郵箱,她給我發了一封郵件,告訴我當年你出事後,警察與法醫的人過來清理現場,法醫證明了你當時懷有三個月的身孕,秦芳菲當時不是也在現場嗎?所以她知道這件事。”
秦芳菲給夏瑾瑜發郵件?她是想通過夏瑾瑜來挑撥她與爵霖川之間的關係?
不,秦芳菲已經死了,這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原來她曾經真的孕育過爵霖川的孩子。時過境遷,竟然還有這茬,可悲的是她自己還不知道。
種種語言都不能表達她現在的心情,她強忍着落淚的衝動,“秦芳菲還有沒有告訴你其他的事?”
“沒有,她只給我發了這封郵件,你可以看一下我的手機,我沒必要欺騙你。”
夏瑾瑜把他的手機遞給暖冬,暖冬按捺住一顆激動的心,接過他的手機,低頭閱讀這封郵件,秦芳菲敘述的言簡意賅,字裡行間也沒有其餘意思,單純地只是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敘述當年發生的事。
暖冬看完後把手機還給夏瑾瑜,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下來,她握緊拳頭,秦芳菲都死了,竟然還留了最後一招,怪不得她對假扮成自己的木瓜那樣說,什麼‘你永遠也不知道我拿這張臉做了什麼事’,這是不是意味着她發了郵件給夏瑾瑜?她還有沒有其他的後招了?
這樣看來,秦芳菲真的死不足惜!當年兩個人,一個真的懷孕,一個假的懷孕,真的代替假的那個放棄了活的機會,一命兩屍。
一命兩屍!
暖冬下意識握緊杯子,卻還是難以緩解心理的怨憤,她太蠢了,蠢到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蠢到如今回想起來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巴掌。
夏瑾瑜心疼暖冬,他伸手輕輕碰了碰暖冬的手,他能夠察覺到水榭那裡射過來的目光,不過他沒空去分神理會爵霖川,他目不轉睛地看着心神明顯起伏不定的暖冬,“草草,我知道你要和爵霖川不日大婚,按道理說,在這種節骨眼上我不應該告訴你這件事,不應該來生事,可是看你今天這幅樣子,明顯你也是不知情的,草草,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還有,爵霖川捨棄他的十年壽長換你回來,到底是他真的愛你還是捨不得你肚子裡的孩子?我認爲你有必要、有權利知道這一點。”
爲了她還是
爲了她還是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爵霖川虧欠的是她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暖冬心神一震,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爵霖川難道是覺得對她有所歉疚所以才自願捨棄他的十年壽命讓她回來?
“你老婆又不會跟着瑾瑜跑掉,你做什麼一分鐘看她五十秒?”
水榭裡,諸葛琉璃一邊吃着香蕉一邊不忘打趣爵霖川,木瓜不給他打趣,他只能打趣爵霖川了。
爵霖川沒料到夏瑾瑜會過來,即使暖冬當着他的面在和夏瑾瑜聊天,他還是有點不放心,總覺得這兩人在揹着他說悄悄話,瞧夏瑾瑜的表情,明顯今天是有備而來,而且夏瑾瑜給暖冬看手機做什麼?暖冬看完就變了臉,發生什麼事了嗎?夏瑾瑜竟然還去碰暖冬的手!簡直就是沒有把他這個男主人放在眼裡。
爵霖川分神瞥了一眼背對着他們站立的木瓜,然後把目光投向諸葛琉璃,“等你與人戀愛後就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情人眼裡出西施,也容不得一粒沙子,到那時,說不定你比我還更要在乎。”
諸葛琉璃被反將了一軍,頓時拉長了一張臉,記起上回在馬布那裡不得已吃的暗虧,同樣是男人,爵霖川有準妻子可以當解藥,他呢,妄圖勉強那個不開竅的小木瓜,到頭來還被熊揍了一頓,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他偏頭瞥向看魚的木瓜,有意說給她聽,“哼,我這輩子纔不與人談戀愛,到時候挑了一個順眼的直接結婚!”
然而木瓜卻沒搭理他,爵霖川勾脣一笑,“那我先在這裡祝福你早點找到那個順眼的女人。”
“謝謝啊!”
午餐是在一起用的,有外人在,暖冬沒有拉下臉給爵霖川眼色看,只是心裡存着事,沒有胃口。爵霖川問她怎麼吃得這麼少,她推說天熱不想吃葷腥。爵霖川連忙又讓廚房給她下了碗素面,還搭配了一些開胃的醬菜。
“這陣子比較忙,會有不少親戚朋友到訪,丫頭,你多少吃點東西,否則身體吃不消。” wωω _ттκan _CΟ
“嗯,知道了。”
這邊廂準夫婦在外人眼裡恩愛如初,那邊廂夏瑾瑜也食不知味,不過他答應過暖冬,給她思考的機會,因此按捺不動。
兩人在涼亭裡的最後聊天如下。
“草草,你打算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這件事來得太突然,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我也會與爵霖川好好聊一聊。”
“好,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如果你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那麼儘管開口和我說,我始終是你的瑾瑜哥哥。”
“嗯,謝謝你,瑾瑜哥哥。”
飯後,夏瑾瑜走了,他還要回虹灣小鎮照顧夏姨,暖冬作爲大宅的女主人,領着諸葛琉璃去客院,問詢了一些他們有沒有缺的東西,她可以讓僕人添進來。
諸葛琉璃像模像樣地瀏覽了一圈,期間還詢問了木瓜,只不過木瓜沒有搭理他,諸葛琉璃碰了壁,他摸了摸鼻子,笑着對暖冬搖頭,“挺好的,我先住上一晚試試,有需要再問你要。”
“那好,那你們休息吧。”暖冬又與木瓜聊了會,就返身回到草居。
爵霖川去盛世集團整理內務了,暖冬待在草居里睡不着,也沒有心思午休,她乾脆從牀上爬起來去書房,準備翻一翻他的書房,看能不能找出當年的蛛絲馬跡。然而她在書房裡翻找了將近一個小時,除了在抽屜裡看到她的幾張照片外,其餘什麼都沒有,她泄氣地回臥室睡覺,準備晚上和爵霖川攤牌。
竹園。
西山大宅裡有許多客院,客院的傢俱設施都是標配,唯獨這竹園有些不一樣,它原本是爵霖川父親早年的書房,後來被改建爲客房,只專門接待身份比較尊貴的客人。
竹園不大,只有一間屋子,其餘都是水榭池塘。四周栽種了成片的竹子,還有不少花草樹木,竹子與花草樹木交相輝映,形成了天然的圍牆,很有隱秘性。
諸葛琉璃佔據最好的東廂房,木瓜自然分得了餘下的西廂房,房門相對,十幾步遠的距離。
木瓜在瓦勒那裡從來不午休,如今要在全州做客,閒了下來,她無事可做,只好躺在古老的架子牀上強迫自己睡覺。房門被人敲響,她耳朵一抖,就猜出來人是誰,她本想不予理會,奈何對方到底是她主人,她認命地爬起來去給他開門。
門外,諸葛琉璃一手扶牆,一手撥弄他的短髮,對她笑得好不諂媚。
木瓜沒好氣地瞪着他,“找我什麼事?”
諸葛琉璃微微一笑,一雙桃花眼閃啊閃,“小木瓜,我感覺我屋裡有老鼠,你耳朵一向比我靈敏,眼睛又毒辣,你快去幫我把那畜生逮出來,要不然我今晚沒法睡覺了!”
爵霖川的地盤能有老鼠?這麼漂亮的房子裡面有老鼠?
木瓜不信,可是她知道一點,她若不去幫忙,諸葛琉璃一定還會找其他藉口折磨她。她伸手把他往旁邊一推,擡腳走向對門,“動靜從哪個地方發出來的?牀底下還是櫃子裡?”
“當然是牀底下!”諸葛琉璃笑着跟上,“架子牀太實在,堵得嚴絲合縫,我一個人擡不動,也沒法看清。”
木瓜踏進東廂房,諸葛琉璃沒有忽悠她,他睡的也是架子牀。牀頭靠牆,牀裡側是屏風,牀尾與牆面有一大段空隙,擺放着一條几案。木瓜沿着裡側與牀尾仔細檢查
尾仔細檢查了一圈,沒有看到諸葛琉璃嘴裡提到的那些畜生。腳步一轉,她踏上踏板,打算蹲下來檢查這一側,聽一聽那些畜生是否隱藏在踏板下方。
孰料,她剛踏上踏板,腰身就被諸葛琉璃摟住,下一秒,她被他推到了架子牀上,整個人都被他壓在身上!
木瓜翻了個白眼,瞬間明白找畜生是假,他想借此機會調戲她纔是真!
這張牀看起來經不起折騰,又是別人的地盤,木瓜不想與諸葛琉璃大動肝火,她兩手往後一抓,猛地用力,轉瞬之間,諸葛琉璃就被她壓在身下,她制住他的雙手,反剪在他背後,又壓住他的雙腿,狠狠地警告他。
“諸葛琉璃!你要是再對我放肆,信不信我就此以後離開瓦勒,待在全州?暖冬可是希望我留下來陪她的。”
諸葛琉璃一聽,立刻扭頭瞪大了桃花眼,“不行!你是我的二當家!憑什麼留下來給別人做小?”
呸!誰他媽做小了?!
木瓜就知道他這人嘴裡吐不出象牙,她惱羞成怒地熊揍了他屁股幾下,然後跳下架子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還扔下一句,“你再來騷擾我,我就住到草居去。”
諸葛琉璃恨恨地翻轉過身體,抖了抖痠疼的手,又摸了摸被揍的臀部,頭痛至極。這死丫頭到底什麼時候纔會開竅?!
不,不行,爵霖川大婚,穆成遠與賀湛都會過來,到時候賀坤那小子肯定也跟着過來,賀坤勢必要纏在木瓜周圍,他可不能給賀坤機會,那小子潔身自好,長相也不差,確實是他最大的情敵,他一定要在賀坤那臭小孩過來前,把木瓜給追到手!
諸葛琉璃往牀上一趟,翹起雙腿,晃動着雙腿,眼珠子轉悠個不停,認真思考擒女的對策。
草居。
暖冬一覺醒來聽到院子裡有動靜,她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走出去,就看到木瓜與阿全在對打。她一開始還以爲這兩人鬧了意見動手了,後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原來兩人只是在切磋武藝。
木瓜與阿全看似旗鼓相當,實際上各有所長,木瓜出手刁鑽毒辣,阿全耍的是硬派功夫,基本上不會偷襲,因此這會看起來木瓜佔了上風。
暖冬認真研究了會兒,之後環顧一圈,諸葛琉璃那傢伙不在,她脖子發酸,開口招呼木瓜,“瓜姐,下來歇息一會兒。”
木瓜與阿全同一時間收手,兩人從屋頂上跳下來,暖冬讓阿全去廚房弄點水果來,阿全領命而去,暖冬就和木瓜坐在廊下的凳子上閒聊。
“瓜姐,你是不是待在宅子裡有些無聊啦?”
暖冬抓了一把瓜子遞給木瓜,她不問木瓜和夏瑾瑜的事,這是木瓜的家事,木瓜不是那種給人勸說的人,再加上當年她多少參合在其中,實在不便開口舊事重提。
木瓜聞言一笑,眺望屋檐,邊嗑瓜子邊回答,“挺好的地方,只是我向來忙碌慣了,一旦閒下來就有點不適應,中午睡不着,就跑來找阿全練習拳腳了,阿全身手不錯,你可以讓爵霖川多培養幾個像阿全這樣的。”
爲了避免諸葛琉璃再騷擾她,她只有離開竹園,晃來晃去下意識就晃到了草居,看到阿全後就挑釁了一句,阿全這小子就耐不住寂寞與她交手了。
“好,等霖川晚上回來,我和他說。”
暖冬復又說起了諸葛琥珀與喬如飛,之後巧妙地提到賀坤,還又說到了諸葛琉璃,話題跳躍得很快,讓木瓜無從懷疑。
“這次琥珀怎麼沒跟着她哥過來?”
“她和喬如飛回去了,大概月底過來。”
“對了,瓜姐,在瓦勒我就發現了,那個賀坤喜歡你,眼光一直圍着你轉悠,你對他什麼想法?”
這是爵霖川叮囑她問的話,幫諸葛琉璃探一探口風。
賀坤?
木瓜想到了那個目光乾淨的男人,實話實說,“賀坤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只是我無心情愛,這輩子打算單身到底,一個人活得自由,無牽無掛。”
特別是來全州走上一遭,看到秦芳菲那女人爲情所困變得丟失自我時,她就更不想招惹情愛了,情愛醉人也磨人,還是不碰爲好。
暖冬眨了眨眼,木瓜打算單身到底啊,那諸葛琉璃不是沒戲了?
她眼珠一轉,先順着木瓜的話說下去,“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自由與瀟灑,兩個人有兩個人的甜蜜恩愛,看來你是不喜歡賀坤,如果你真的喜歡他,你就不會這樣說。”
“嗯,我確實對他沒太大感覺。”
“那麼,瓜姐,琉璃呢?在馬布那裡,我們離開的那天,琉璃右嘴角都腫了,是被你揍的吧?”
木瓜與諸葛琉璃的關係在外人眼裡其實有點樸素迷離。兩人一主一僕,一個是大當家,一個是二當家,然而木瓜卻從來沒有把諸葛琉璃放在眼裡,該揍就揍,該翻臉就翻臉,一點都沒有當人下屬的自覺,而且諸葛琉璃似乎也沒有意見,換句話說,諸葛琉璃很寵木瓜。
一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饒是淡定如斯的木瓜也忍不住破功,恰巧阿全端來了新鮮的瓜果,木瓜拿起托盤裡的水果刀,把瓜果想成了某個賴皮的男人,幾秒間就把香瓜給削了皮,速度快得令暖冬眼花繚亂。
“是我揍的,我從來不慣着男人,尤其是諸葛琉璃,要不是看在棠叔的份上,我早就把他揍得不能自理。”
爵霖川與諸葛琉璃都被下了催情藥,爵霖川還有她幫忙當解藥,聽木瓜這說辭,估計諸葛琉璃泡了一夜冷水澡吧。
暖冬在心裡不厚道地笑,“瓜姐,你和他也算是青梅竹馬,你就不喜歡他嗎?雖然琉璃確實花心,我得承認,他真的很花心,但是這類型的男人一旦收心,一旦認準一個女人,他會死心塌地的。”
“他會不會收心,我沒興趣。”木瓜把手裡的瓜片成等份的三瓣,一瓣給了暖冬,一瓣給了阿全,最後一瓣給了她自己。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暖冬聰明地不再提及諸葛琉璃,諸葛琉璃,你還是自求多福。
傍晚時分,爵霖川回到西山,他接暖冬回何家吃飯,暖冬憋住氣,不想在車上和他說孩子的事,於是一直忍耐。
何學書待暖冬還是一樣熱情,似乎沒有一點隔閡,還是稱呼她爲小冬,給她夾菜,詢問她的生活瑣事。梅素馨倒是沒有冷臉,只是席間話不多,何學書說十句,她纔會附和一句。他們與爵霖川商量了婚禮當天的流程,梳理了其中一些細節點。暖冬插不上話,只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聆聽。
“丫頭,今晚怎麼了?還在和梅姨置氣呢?”
回去的路上,爵霖川才追問她爲什麼興致不高。暖冬敷衍他,“多少面對梅媽媽會有點尷尬。”
爵霖川摸了摸她的腦袋,不再說話,認真開車。
回到了西山,爵霖川被諸葛琉璃拉走說話,暖冬先去洗漱,當爵霖川回來,只有他們兩人在草居里時,她才和他提起孩子這事。
她端坐在沙發上,下意識屏住呼吸,在心裡醞釀了會兒,然後眼也不眨地看着他,“霖川,你告訴我,四年前我出事那會,你知不知道我懷有身孕?”
爵霖川眸光一變,瞬間聯想到上午她和夏瑾瑜交談時的表情變化,夏瑾瑜在和她說這是?
他有些吃驚,停下解鈕釦的手,“夏瑾瑜告訴你的?”
暖冬拎不清他的態度,爽快地點頭承認,“正確來說是秦芳菲發了郵件給夏瑾瑜,他才知曉這件事的,霖川,我只問你,你當年知不知道我懷了你的孩子?!”話到最後,尾音上揚,語氣裡含有隱隱的埋怨與責怪。
秦芳菲發郵件給夏瑾瑜?
爵霖川心頭一窒,迅速在腦海裡調出四年前那一幕的畫面,警察在維持秩序,法醫在給她檢查,秦芳菲……他那會心神劇烈,壓根沒有心思注意到秦芳菲在哪裡,秦芳菲是不是有偷聽法醫與他的對話,所以……
他眼睛下意識睜大,秦芳菲竟然到最後還不忘擺他一道!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擡腳走近她,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與她對視,“草草,我不知道,我若知道,那時候也不會自作主張離開你三個月,我若知道,我會寸步不離你身邊,法醫把檢查結果告訴我時,我都懵了,你永遠也不能體會到那一刻我的心情是怎樣的悲痛欲絕,那時候,我沒有心思去關注秦芳菲,這件事當時被我壓了下來,知情人除了法醫和我之外,沒有其他人知曉,秦芳菲……她應該是趁我沒注意時偷聽到我和法醫的對話。”
孩子,孩子,她和他曾經有一個孩子,卻因爲種種原因,她拋棄了那個孩子。
眼淚不斷地落下,暖冬淚眼模糊地看着爵霖川,她相信爵霖川的說辭,即使那個時候她以爲他不愛她,但是如果她有了身孕,爵母就不會對她那樣冷淡,他也不會不回大宅,起碼要回來過問一下。
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藥,這件事能怪誰?說到底還是怪她自己,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自己的生理期都沒有心思管,以至於活生生丟失了一個生命。
暖冬無聲哭泣,卻痛在爵霖川的心頭,他單膝跪地,把她緊緊摟在懷裡,“對不起,草草,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當年沒有照顧好你,是我當年給你帶來了誤會,孩子沒了,我們還會再有的,你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痛了。”
孩子沒了,還會再有?
暖冬做不到如此坦然,她狠狠推開爵霖川,退出他的懷抱,“我問你,你當初捨棄十年壽命是爲了我還是爲了孩子?你捨不得的是那個未出生的孩子還是我?你愛我嗎,爵霖川?”
兩人領證後,他有意無意和她提起孩子的話題,與她歡愛次數日益增多,他說他年紀大了,到了該要孩子的時候,她爲了他着想,每次都格外配合他。如今卻得知當年他們有過一個孩子,讓她一時間難以心平氣和,即使夏瑾瑜不朝這方面聯想,她也會忍不住想到的。
爵霖川震驚又憤怒地盯着她,她可以懷疑他,但是她怎能懷疑他對她的愛?!
“是夏瑾瑜讓你這樣質問我的?”
“與瑾瑜哥無關,是我自己想到的。”
“嗬,瑾瑜哥,你到現在還願意替他說話,你寧願相信他的說辭,也不願意相信我?我們相處這麼久,我的爲人你還看不透嗎?”
“我……我以前就沒有看透過你……”
“現在呢?”
暖冬拒絕回答,只拿一雙淚眼狠狠地盯着他。
剜心之痛不過如此。
爵霖川手捂心口,被最愛的人懷疑實在是太打擊人,他忍不住提高音量兇她,“丫頭!你捫心自問,我們所經歷的一切,我對你種種的表現,我不愛你還會愛誰?孩子的事對我也是一個打擊!我不是冷血動物!沒有你哪來的孩子?!你問我,犧牲自己十年的壽命把你召回來,是爲了孩子還是爲了你?你說我爲了誰?!”
暖冬被爵霖川吼得愣住了,爵霖川在她面前很少動怒,正常情況下都是和顏悅色的,除非她做錯了事或者惹他吃醋,他纔會表現得很強勢。
從兩人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說起,爵霖川對她的愛表現在日常瑣事中,得知她就是草草後,更是恨不能二十四小時黏在她身邊,他對她的愛旁人都能夠看出來,何況是她本人呢?她怎麼能懷疑他不愛她呢?可是……可是他們到底失去了一個孩子。
“霖川,你讓我想想……我頭好痛……”
暖冬離開沙發,跌跌撞撞地走向臥室,爵霖川想要跟上去,一想到這時候和她說什麼,她都會聽不進去,他悲痛地出手砸向茶几,力道之大驚嚇了院子裡的阿全。
“少爺!”
“別進來!”
阿全在門外囁嚅了幾聲,終究退了下去。
爵霖川癱坐在地上,背靠沙發,目光瞥向臥室的方向。之所以對她隱瞞着這件事就是不想讓她傷心,沒想到千算萬算漏算了一個秦芳菲,這女人臨死前還來了這一下,心底殘留的一絲可憐徹底吹散。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題外話------
馬上就要有小小爵了,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