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
深城最偏僻的一座墓園,除了看守的一個老人,顯得很冷清,也很陰冷。
歐子銘的車停下來不久,就看到一個男人從樹從裡走出來。
阿詭,中美混血兒,是閔西涼的好幫手,雖然阿詭是負責保護和聽從閔西涼安排的人,但,他們其實,也是好朋友。
很英俊的一個男人,很高大,鴨舌帽壓得很低,還戴着墨鏡,很難看清他的臉。
他一言不發地朝墓園裡走去,走了挺久,才走到一塊比較大的墓碑,變戲法似地從袖子裡抽出一支百合,然後放在了墓前。
歐子銘看到墓碑上的相片,他一時竟然不知所措,因爲上面的人,和閔西涼長得一模一樣。
真的是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不同,他努力地看了又看,然後疑惑地看着身邊帶他來的男人。
阿詭過了一會,纔開口,他竟然講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這裡面的人,到底是誰?”歐子銘開口,因爲,墓碑上寫的是閔西涼之墓,但,閔西涼不是活生生的嗎?
“她叫閔西西,與西涼是沒有血緣的,她被美國的一對夫婦收養,然後,改名爲蒂娜。”
“可是,西涼爲何會變成與她一個樣?”歐子銘知道閔西涼的經歷過車禍。
“這個,你要問西涼,她會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你,我今天的任務完成了,我先走了!”阿詭說罷,轉身離開。
歐子銘呆了一會,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又想起了閔西涼,過去的西涼雖然沒有現在美,但,也算是美人一個。
如今,她更美了,但他知道那肯定是整過容的。
可她整了容,頂着閔西西的臉與身份過日子,爲什麼?
只是,阿詭沒有回答她。
他得去問閔西涼。
歐子銘匆忙地也了墓園,然後開車離開。
閔西涼下午,正在花園看花,歐子銘的電話過來了。
宋啓晉一下午都無法安靜下來,他很想知道加密的內容到底是什麼,可是,結果卻是無法破譯,對方太高手。
宋啓晉着急,思量了很久,他讓人去調查歐子銘的行蹤,他去過哪裡,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歐子銘不肯電話裡與閔西涼談話,堅持要見她,閔西涼只得把地址報給了他。
閔西涼在花園裡又坐了一會,歐子銘就到了。
歐子銘看着閔西涼百感交集,這種感覺,比上一次她承認她是閔西涼時,更加地複雜。
“小西,快告訴我,這到底怎麼一回事,我都胡塗了,這些年,你經歷了什麼,爲何墓園裡,是你的墓碑?”歐子銘想了一路,他甚至想過,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閔西涼,這肯定是別人假裝的。
可是,她卻知道這麼多他們過去的事,卻又不像假的。
“學長,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閔西涼和他走到花園的亭子裡坐下。
“閔西西是誰?”
“西西是我一個孤兒院的朋友,她很小的時候就被美國的一對夫婦收養然後出了國,誰知,那對夫婦後來,離婚了,西西又被送到了當地的孤兒院,後來,纔是現在的養父母收養了她,她一直心臟不好,得了一場大病後,居然失去了一部分之前的記憶,同時,也不記得我了,所以,我們就這樣斷了聯繫!”說起西西,閔西涼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帶着一絲溫暖。
西西就像她的妹妹一樣,她們是相依爲命的家人,當她得到閔西西的消息時,她覺得人生,又有了希望。
“後來,後來你們又相見了對嗎?”歐子銘覺得,這就像一齣戲,這麼多鋪墊,他竟然從不知曉。
“對,當年,你與宋啓晉大打出手,我勸也勸不住,你們兩個我都負氣地離開,我一個人呆在家裡,哭了好久,然後有一個偵探找上門來,說是閔西西找我,當我看到她的相片時,我終於確定,西西沒死,她還活着,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後來,我就和西西聯繫上了,我們通宵地打越洋電話,告訴對方這些年的境遇,後來,她知道宋啓晉因爲樑纖纖要同我離婚,她勸我放手,讓我到美國去,與她一起生活,所以,我同意了,在我最低迷的時候,西西好像天使一樣,出現在我的生命裡,給我希望,所以,我覺得,離開了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我卻找回了友情,於是我決定去美國!”
“這中間又出現了意外對不對?”
“我出國那一天,雪很大很大,西西從美國回來接我,她是突然回來的,我都不知道,當她出現在我的房子外時,我覺得我在做夢,但是,她真的回來了,她替我提着行李,我和她一起奔赴機場,準備奔向新的生活,誰知,就在我們去機場的路上,我接到電話,說宋啓晉出事了,遭遇車崩,所以我想都沒想就轉頭,趕往現場,可是,我們就在那高速路上出了事,我們都受了重傷!”說到這裡,閔西涼的聲音很低沉,那一天不堪回首,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見到閔西西,可是,沒有如果。
“西西一向有心臟病,又經歷了嚴重的車禍,沒多久,就走了,可她知道,我內心的怨恨,所以,她替我安排了一切,包括這個身份,讓她我以她的名義活下去,她的養父母知道了我的事,也同意幫我,所以,我就成了海歸,我就成了蒂娜,可是,西西卻就這樣走了,因爲我!”閔西涼哭了出聲。
“其他的事,你上次告訴過我了,小西,我不知道你經歷了這麼多,太慘烈了,爲什麼離婚後,你的生活變成了這樣,我真的一無所知,若我知道,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助你的!”歐子銘的聲音,也有些哽咽。
他伸出手,抱住了閔西涼企圖給她點安慰。
這些事,閔西涼還是頭一次對外人講,閔西西是她解不開的心結。
這些年,她就是帶着這樣的情緒,活過了每一天。
而整個事情的發生,最開始,都是宋啓晉。
“學長,我要報仇,不管是樑纖纖,還是宋啓晉,若你肯幫我,你就幫,若你不肯幫,你就替我保密,否則,恐怕連你,我也不會客氣!!”閔西涼擦乾眼淚,站起來,思量了許久,有些冷然地開口。
歐子銘聽着閔西涼的話,知道她已經不是當年的西涼,經歷過這麼多年,他能夠理解,她有這樣的怨與恨。
可是,他並不希望她劫後餘生,是這樣渡過的。
宋啓晉不是一般人,他擔心閔西涼會不會遭遇第二次悲慘的下場。
“可是,小西……”歐子銘想勸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覺得自己多說一個字,都很殘忍。
閔西涼轉過身來,看着歐子銘,看着他欲言又止,但最終是沒有開口。
“學長,我不想,連你也失去,你最好,不要與我爲敵!!”說罷,她離出了花園。
閔西涼沒有告訴歐子銘,不單閔西西,她還失去了一個孩子。
歐子銘開車離開山頂別墅,內心無以名狀。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纔是真正能幫到閔西涼的。
他想了一路,最後,開車到了宋氏。
宋啓晉正在開會,歐子銘闖進了會議室,攔都攔不住。
“你們先進行着,我一會就來!”宋啓晉看着歐子銘一臉怒火的樣子,他走出了會義室。
一進辦公室,歐子銘的拳頭就上來了。
“滾蛋,姓宋的,你不能娶樑纖纖,你娶她,你對得起西涼嗎?”歐子銘壓迫不住的,是對閔西涼的同情,一個女人深愛一個男人有什麼錯。
只是因爲他的一念之差,就錯害了一條人命,讓一個人的人生髮生了顛覆性的改變。
他如何能不怒?
宋啓晉莫名其妙地看着歐子銘。
“你發什麼瘋,好端端地,幹嘛提起閔閔?”宋啓晉的腦海裡,閃過白天,他與閔西涼的聯繫。
莫不是他知道了什麼,被刺激了?
“什麼叫幹嘛提起她,你就這麼不想提起她,你就不關心她過得好不好?她開不開心,平不平安?”歐子銘看宋啓晉一臉淡定的樣子,就覺得,他十分的薄情。
他自己瞎了眼,才把閔西涼介紹給她,以至於害了她一輩子。
他也有責任。
“我與她已經離婚了,已經沒有了關係!”宋啓晉坐到一邊,盯着歐子名,看到他眼睛裡帶着掙扎的意味,他看不明白。
“沒關係?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這麼一句話你就想撇個乾淨,西涼要是知道,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感想,她一定很傷心,宋啓晉,你應該把她找回來好好地彌補她!”歐子銘覺得,閔西涼對宋啓晉還是有感情的,他多希望,能夠彌補,這樣,她受傷害的內心,會不會好過一些?
“你瘋了,我沒功夫理你,在這裡說瘋話,而且,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你無權過問!”宋啓晉不耐煩了,他轉身出門。
“小西死了,她死了!!”在宋啓晉轉身走出門時,歐子銘悠悠地開口。
宋啓晉聽到歐子銘的話,感覺到內心,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了一般,他轉過身,臉色黑如墨汁地盯着歐子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