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完美的聚餐。如果沒有江飛燕的嘮叨,如果沒有魏家明和林墨的那點小動作的話。
魏家明先到,很禮貌地帶了一瓶紅酒。
安良在廚房洗菜。蘇朵在客廳陪魏家明聊天。
“過年,你不用陪家人嗎?”蘇朵有意地試探。
“工作這麼忙,很多人情往來。再說,我,沒有什麼家人,我老媽和姐姐在國外。我呢,光棍一條,兩年前離婚了。”這是魏家明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家庭。
蘇朵歉然地說了聲:“哦!這樣啊!”她早該想到的,這樣優秀的男人,肯定是早早被別的女人“拿下”,或者就是離婚了。
正在心裡暗忖怎樣試探一下,那束花是不是他匿名送的,卻聽到魏家明讚道:“好漂亮的花,誰送的?”
蘇朵怔了一怔,表情僵住,心裡有點小小的失落,原來,不是他。是啊!自己自作多情了,傻子纔會對一個懷着別的男人的孩子的女人感興趣。她不自然地笑笑:“哦!自己買的。過年,喜慶嘛!”
“好有情調!”他還是應景的讚美了一句。
可是,不是他,又是誰呢?大概,真的是一束送錯地址的花吧!一束在情人節送錯的這麼大束花,店主大約損失了近千元,好吧!就當佔了個便宜。想到這裡,蘇朵自嘲地笑了笑。
不一會兒,林墨和江飛燕在樓下相遇,一起上樓來。
而安良準備的火鍋,也沸騰地端上了桌子,熬得乳白的骨頭湯,飄着幾片黃瓜,香菇,蔥,是照顧蘇朵的清淡口味。他一邊大汗淋漓地擺碗筷,一邊解釋道:“蘇朵不能吃辣的,所以,大家就委屈一下,三鮮鍋。我倒是想弄給鴛鴦鍋,可是,沒鍋啊!”
江飛燕也將買的牛肉卷擺上來,打趣安良:“家庭煮男,不錯啊!”
安良不好意思地笑笑。蘇朵看着他滿頭大汗,小聲說:“屋裡暖氣這麼熱,你還穿這麼厚,把那個脫了吧!”
安良依言,進屋去脫衣服了。蘇朵回過頭來,才發現,屋子裡忽然靜下來,幾個人都定定地看着她。想起剛纔一幕,是啊!多像一對平常的夫妻互相關心體貼。蘇朵連忙轉移大家視線,調笑江飛燕:“還說呢!你現在纔是標準的家庭主婦啊!瞧瞧,這牛肉卷!”
一提起江飛燕,她的話匣子一下彷彿是被打開後拔掉了開關再也無法關掉。
“你以爲我願意啊!我不幹誰幹啊?天下現在哪裡還有我這樣的媳婦,我婆婆簡直就是天底下最瀟灑的老太太了。每天跳着健美操,談着黃昏戀,外頭有個老頭整天關心着,回家來還有我這兒媳婦伺候着,就這,還不滿足!”
“不是挺好嗎!她有了老伴,就不會整天盯着你了。”林墨插言。
“別插嘴,你聽我說嘛!現在,她是和那個老頭髮展得挺好的,可是,也發展得太好了,現在什麼事都聽那老頭的。他們要結婚,夏一鳴說就把我們現在的房子給他們住,我們去住新房,可是,老太太不知道怎麼想的,說要把房子現在轉到她的名下,他們老兩口才住的理直氣壯一些,你聽聽,這明顯就是那老頭子教的,我婆婆怎麼這麼傻!一看就是那男人有企圖。所以說,這女人啊!不分年齡,只要是女人,只要戀愛了,都成了傻瓜!”
“啊?你勸勸你婆婆吧!這老年人再婚,財產是個大問題。”蘇朵說。
“誰說不是啊!可她能聽我的嗎?還有更可氣的。夏一鳴分的新房子,她一定是又聽了那個當過幾天律師的老頭的挑唆,竟然說,讓我籤個什麼協議,什麼如果離婚,房子我沒份,好像我就衝着他的房子去的,好像我整天就策劃着要離婚一樣。”
“你寫了嗎?”林墨問。
“我纔不寫呢!和夏一鳴吵了一架,我在單位宿舍住了幾天,沒人幫他接孩子做飯了,又來低聲下氣地把我接回去,這事就不了了之了。不過,還是讓老頭如願了,舊房子轉到我婆婆名下了,前幾天扯證擺了幾桌,算是結婚了。不過總算還有點開心的事,我們也住上新房了,好漂亮啊!小複式,還有個小花園。有空啊,大家去坐坐。”
“哎哎哎!姑奶奶,趕緊吃飯吧!等會兒再聊!”安良很熟絡地戲謔江飛燕,將她稱呼爲“姑奶奶”。
江飛燕笑道:“我可不是你姑奶奶,我正兒八經是這小傢伙的姑奶奶!”說着,親暱地撫摸了蘇朵的肚子。
在座的,只有魏家明不明真相,他也沒聽到這雲裡霧裡的玩笑話。可是,這玩笑,瞬間又讓蘇朵想起那個人來,心裡一疼,然後尷尬地笑笑:“快吃吧!”
開吃。
火鍋雖然看起來清淡,卻滋味鮮香,各色菜也不少,大家吃的很過癮。蘇朵卻漸漸發現,又一波的聊天開始了,這一次,主角變成了林墨和魏家明,林墨說起了自己的西藏之行,恰巧魏家明也去過,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熱火朝天。
“啊!真的嗎?你也喜歡林芝,是啊,那裡好美啊!你是怎麼去的?揹包客,還是跟團遊?”林墨彷彿從旅途的興奮記憶中還沒有完全走出來。
魏家明也興致勃勃:“跟團遊最沒有意思了,我從來不跟團。那次我是自己開車去的。差不多走了大半個中國呢!對了,你去過新疆喀納斯沒,水怪你知道吧!我好像也看到了。”
“你好幸運啊!我去那次,沒看到什麼、”林墨因爲工作關係,經常外出,去過很多地方。兩個人談得非常投機。其他人都沉默地吃飯,插不上嘴,江飛燕雖然也去過很多地方,可能也都見怪不怪,所以懶得發表意見。
魏家明忽然意識到冷落了衆人,於是提議一起幹一杯。
舉起杯子,他才發現,自己的杯子裡是雪碧,安良提議:“男人不能喝飲料,倒酒倒酒!”
林墨很自然地將自己已經喝過幾口的啤酒遞給了魏家明,而自己則端起了他手裡的雪碧:“來,乾杯!”
幾個杯子碰在了一起。蘇朵微微有些走神。記得,林墨是一個有潔癖的人,即使和蘇朵在一起住的時候,也從來不隨便用對方的東西。除非?
“哎!想什麼呢?說點什麼啊!”林墨喊了喊愣神的蘇朵。
她定定神,又看了看鍋裡滾燙的湯水和食物,想了想,彷彿是給新年新生活打氣一般,說:“那,祝我們的生活,就像這火鍋一樣,永遠沸騰,噴香,有滋有味!”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