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你早點休息,我有事,先回去了。”
沒有等洛安寧迴應,封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眼前。洛安寧看着封刑匆匆離去的背影,心裡更覺悲涼。
在這樣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卻只有她和自己肚子裡的孩子。
等封刑趕到咖啡廳的時候,咖啡廳早就已經關門了,而門前,四周,都沒有發現夏一晗的身影。
封刑撐着雨傘,站在雨簾中,他遲遲沒有移動腳步。
站了半晌之後他想,夏一晗不會那麼傻的,一定是很早就回去了。
回家之後,夏一晗還是着了涼,因爲在雨水裡待了太久,所以最後還是發了燒。
她躺在牀上,雙脣泛紫,臉色蒼白,即使裹了再多的被子,她的身子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傭人忙裡忙外的照顧她,生怕她再出什麼事情。
可是傭人的心裡也是覺得奇怪,她們家小姐明明是去參加約會的,可是爲什麼回來的時候卻是這麼的狼狽,而且還發燒了。
更加奇怪的是,自從夏一晗回來之後,她一直雙眼無神,目光空洞,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無論老爺夫人說什麼,她都一動不動。
直到桌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的眼珠才動了動。
雙脣輕啓,“王姨,是誰?”
“哦,是封先生。”王姨拿起手機,先是看了看來電顯示,然後遞到夏一晗面前。
本以爲夏一晗會接,可是沒想到她只是看着手機,眼睜睜的看着手機不停的閃爍,直到音樂停止,她纔開口說了句,“以後這個人的電話,都不要給我了。”
“是。”傭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點頭答應。
但是心裡還是明白了些什麼,畢竟夏一晗和封刑一直都是好朋友,現在夏一晗說以後不再接封刑的電話,肯定是兩個人鬧了什麼矛盾了。
夏一晗閉眼,聲音虛弱,“王姨,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躺一會兒。”
“好,小姐,你早點休息。”王姨替她蓋好被子,立刻退了出去。
還順便替夏一晗關了燈,關了房門。
黑洞洞的房間裡,只剩下夏一晗一個人,她看着天花板,淚水順着眼角滑落。
其實她很想接封刑的電話,然後像個潑婦一樣,大聲質問封刑爲什麼不來,但是她還是沒有勇氣。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連受了委屈,都不敢說出口。
愛一個人原來這麼卑微,這種心碎的滋味,她也是第一次體會。
轉身,看了看手機上的未接來電,封刑在自己手機上的備註,很簡單,就是他的名字。
本想在他的名字上做一點花樣,但是又害怕被發現,所以什麼都沒做。現在想想,也的確是她想多了。
人家,也許根本就沒有在意過她。
越想越難受,更別說睡覺了,夏一晗想要找個人聊聊天,這個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洛安寧。
可是已經這麼晚了,洛安寧應該已經睡覺了,她又不敢隨便打擾。
哭的眼睛紅腫,聲音沙啞。她還是按下了洛安寧的電話號碼,很幸運的是,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
“一晗?”
夏一晗的手抖了抖,她沒有想到,這麼晚了,洛安寧還沒睡覺,她的聲音是如此的清醒,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安寧姐,你睡了嗎?”
她的嗓音沙啞,聲音虛弱。洛安寧直起身子,合上手中的書本,不安的問道:“你怎麼了?聲音怎麼這麼奇怪?”
“有嗎?”夏一晗心尖一顫,連忙解釋道:“沒有啊,你怎麼還不睡啊,都這麼晚了。”
“你不是也沒有睡覺嗎?”洛安寧抿脣,她沒有心情睡覺,傅少權真的沒有回來。應該又是去陪葉其玉了吧,她是永遠都走不進他的心了。
“嗯,我睡不着。”夏一晗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聽見洛安寧的聲音,她的心情好了許多。“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洛安寧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有精神,夏一晗這麼晚都沒有睡,肯定有心事,她願意傾聽她的心事。
“如果你和一個人有了約定,可是那個人卻一直沒有來,那代表什麼?”
心跳的很快,夏一晗從來都沒有這麼的喜歡過一個人,也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是這麼的卑微。
卑微的如同一粒小小的塵埃,他就是那萬丈光芒,自己在他的面前,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她爲了他,可以忍受一切。不敢去打擾他,害怕他討厭自己,所以什麼都是小心翼翼。
可是即使她這麼做了,結果還是,她輸了,輸的一塌糊塗。
“也許,他有事情呢。”洛安寧能夠感覺到夏一晗的言語中充滿了濃濃的悲傷,她很難過,即使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她還能感受的一清二楚。“你有問過他嗎?”
“沒有。”夏一晗苦笑一聲,“我連開口問他的勇氣都沒有,安寧姐,我是不是很沒用?我在咖啡店門前足足等了他幾個小時,一直等到咖啡店關門,一直到天空下起傾盆大雨,他都沒有出現,甚至,連一個解釋都沒有給我。”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裡已經開始出現哭腔。
這是她第一次哭的這麼厲害,也是她第一次去抱怨些什麼。她一直以爲自己是樂觀的,是積極向上的。她就像是一個打不死的小強,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怕。
可是恰恰,封刑,就是她的軟肋。
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就有可能讓她萬劫不復。
“安寧姐,我是不是很讓人討厭,不然爲什麼他要這麼對我?”
哭聲越來越大,電話那頭,洛安寧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聽着她哭,聽着她訴說。
“我不需要他對我怎麼樣,只要他願意理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明明答應過我的事情,轉頭就可以不記得,就可以忘記的那麼徹底,真的很讓人傷心。”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枕頭已經哭溼了,夏一晗哭夠了,不想再哭了。
“我不想哭了,我決定,從明天開始,就不再喜歡他了,我都不想再看見他了。”
“一晗。”聽她哭了許久,洛安寧還是開口了,“你是喜歡他,是嗎?”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吧。”
伸手抹去淚水,夏一晗點頭,“反正心很痛。”
“那就是喜歡了。”洛安寧笑道:“你這傻丫頭,明明有喜歡的人了,還不告訴我。”
她的笑容是苦澀的,夏一晗這麼好的女孩子,怎麼會有人忍心這麼對她?
“我不是不告訴你,我是覺得我和他沒有可能,只想放在心裡。”夏一晗解釋道:“我本來想,只和他做朋友,是我自己不好,總覺得拼一拼,還有機會。現在好了,丟臉了吧。”
“一晗,你說一個好女孩,你會找到一個好男人的。”洛安寧看了看時間,知道夏一晗哭累了,“睡吧,明天過來找我好嗎?我現在回到自己家了。”
“好。”夏一晗咧開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說的對,我這麼好,總會遇到一個好的男人的,嘿嘿,晚安安寧姐。”
“晚安。”
掛斷電話,夏一晗將手機扔到一旁,閉上眼睛,將頭腦中關於封刑的事情都甩出腦海,她要做個好夢。
而這邊,封刑的心情卻是很複雜。她放下電話,夏一晗不接他電話,應該是生氣了。可是這又不像她,一向活潑的夏一晗,即使被他放了鴿子,也不會不接他的電話。
這一次,看來是真的很嚴重。
封刑站在窗前,面色凝重,無論如何,都應該親自給夏一晗道個歉吧。
“兒子,你今天怎麼回事?”
回來的時候,父母已經睡下了,封刑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母親會突然出現。
“媽,你不是已經睡了嗎?”
轉過身來,封刑將手機扔在沙發上,雙手抵上眉心,有些累,身心俱疲。最近的事情太多,已經超過他的承受範圍。
封夫人走到封刑面前,見他一臉疲憊,不禁問道:“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安寧那兒出了一些事情,我去看了看她。”封刑坐在沙發上,示意封夫人坐下。
“唉。”封夫人嘆氣,坐在沙發上,伸手拍了拍封刑的手背,“兒子啊,你不要把整個心思都放在那個女人的身上,她是別人的老婆,不是你的啊!”
封刑皺眉,“媽,你說什麼呢?”
表情沉重,很顯然封刑不太喜歡聽見封夫人提到這件事情。照顧洛安寧,除了有自身作爲醫生的責任,還有作爲朋友的責任。
只要是洛安寧的事情,他都沒有辦法做到視而不見。
“你今晚不是說要帶個女孩子回來的嗎?”封夫人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和你爸等了半天,都不見你回來。我們想給你打電話,但是一直沒有打,你知道爲什麼嗎?”
封刑轉頭,深邃的眸子閃了閃。
“爲什麼?”
“因爲我們知道,你一向說話算話,答應了我們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這是你第一次沒有做到,不管你是爲了什麼,都不應該。”
封刑淡淡斂眉,“媽,這次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