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晨自認爲,從小到大不是沒遇見過棘手的事,也不是沒遇見過難纏的女人。可是自從遇見鬱歡,他天天活在糟心之中,總是被父親怒叱。
狹小的車裡是一陣死寂,沈亦晨怒氣沖天,鬱歡則滿眼心疼的看着他的手。
她坐在後面,緊緊地閉着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眼淚撲簌撲簌的掉着,看着沈亦晨握着方向盤的手還在滴血,顫抖着聲音說道:“亦晨,你的手……”
“不要再叫我‘亦晨’,我不想再聽你這麼叫我!”沈亦晨猛地轉過頭,對着鬱歡惡狠狠地說道,眼裡是深深地警告和鄙夷。
低下頭,手指互相絞着,眼前的水汽漸漸凝成了霧,周圍的景象成了一片模糊。眼淚一顆一顆的掉下來,鼻頭酸澀不已,鬱歡漸漸小聲的嗚咽起來。
沈亦晨從後視鏡裡看到,心裡更是煩躁加反感。
“把你的嘴閉上!你現在是哭給誰看?鬱歡,你平時都拿眼淚來博取男人的同情心嗎?這麼說,這應該是你的拿手好戲了!”沈亦晨猛地把車停在路邊,轉過頭怒瞪着她。
鬱歡把頭扭向一邊,咬緊嘴脣,卻怎麼也控制不住愈加洶涌的淚。抽噎的聲音一點一點傳出,她想忍,卻怎麼也忍不住,細小的聲音,在車內狹小的空間裡卻顯得愈發清晰和悽楚。
故意對她顫抖的雙肩視而不見,沈亦晨冷聲道:“一會回去,把你剛剛承諾給我的話,對我家老頭說清楚了。”
重新駛起的車上恢復了寂靜,一直到沈園,兩人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到了。”沈亦晨冷冷的開口,徑自下了車。
沈亦晨一路大步,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告訴父親這個消息一般,而鬱歡只能一路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的步伐。
看着沈亦晨的背影,鬱歡心酸的想,他從來不肯爲她放慢腳步,甚至從來都沒有記得過她。而爲了能與他並肩站在一起,她竟一直苦苦追尋了這麼多年。
回到家的沈亦晨,先是到書房裡看了一下,發現父親還沒有回來,便對鬱歡說道:“老頭子不在,你先好好想想一會該怎麼說,才能讓老頭一次就斷了和你家結親的念頭。”沈亦晨丟下一句話,便要上樓。
“沈少。”鬱歡開口叫住他。
“你的手還有傷,我先幫你包紮吧。”她並非當真沒臉沒皮,但是這麼多年來,他在心裡早已勝過自己。
沈亦對着她上下掃視了一下,才冷冷的開口道:“上來。”
他對她如此吝嗇,多一個字都覺得浪費。
跟着他上了樓,沈亦晨找出藥箱遞給鬱歡,自己便不再看她,而是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安娜,是我。”沈亦晨對着電話那邊的人說,語氣溫柔,帶着溫潤的笑。這樣的沈亦晨讓鬱歡一瞬間無法移開眼,記憶和多年前重疊,她就像一個花癡一樣,癡癡地看着他。
察覺到鬱歡的目光,沈亦晨蹙着眉看她,臉上是不悅和慢慢的不耐,和方纔溫柔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鬱歡心酸的低下頭,取出棉籤和紗布,專心爲他上藥。他的傷口有些深,好在沒有細碎的玻璃扎進去,但源源不絕流出的血,也讓鬱歡心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