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允還來不及高興,一道聲音忽然不知從哪裡傳來。
聲音柔和,卻也模糊,她聽不到清楚,但是原本緊裹着她的冰冷泥水漸漸退去。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募的就不動了,好像還離她越來越遠。
樂允驚恐的伸出手,朝他拼命抓去,“別走,求你,別走……不要離開我……”
她覺得自己好賤,爲什麼明知他騙了她,她還是喜歡他還是放不下這份感情……
……
天漸漸的亮了。
折騰了小半夜的樂允緩緩醒來,猶記得昨夜那恐怖的夢,心口一陣陣抽痛。
背上已近沒那麼疼了,她翻了個身,平躺在牀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許久,才扭過頭。
學長坐在椅子上,胳膊交叉放在她牀邊,正趴着那呼呼大睡。
樂允轉回頭,繼續盯着天花板,眨了眨酸澀的眼。即使付出的感情受到玩弄,即使生活總是充滿不如意,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哭過病過,已經夠了。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她該去上課了。
就讓日子迴歸到以前,上課、泡圖書館、去醫院觀察實習、考試賺獎學金,每一天繁忙而充實。
醫院……
她想起景銘翀給她安排的實習……
若說他要去美國了,太忙了,就不想再跟她玩下去了,幹嘛還要給她安排醫院的實習?
出於玩弄她感情的補償?
還是想拖着她,等他美國忙完了,回來繼續玩弄她?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敢相信,他之前爲她做的那些事,他流露出的感情,全是出於欺騙。
可是,就算前半段關於“玩弄野種”的信息,她聽錯了,那後面他有未婚妻的事,還有,他向那個女孩求婚的事,她總不會也聽錯了吧?
腦袋裡又亂糟糟的了。
樂允伸手抓了抓頭,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既然他有未婚妻,她還有什麼可想的!
“你醒啦!”
就在她抓狂之際,學長的聲音在她旁邊響起。
她放下手,轉頭嗯了一聲,跟他道:“我好多了,今天就出院吧。”
話音剛落,一直大手落在了她額頭上,隨之而來的是學長的一句:“抱歉”。
他摸了下她的額頭,立即把手縮回去。
“確實沒那麼熱了。”他審視着她,露齒一笑,“我看你氣色也好多了。”
可能是昨晚好好哭了一場的原因吧。
“我叫醫生再來給你檢查檢查,她要是說沒問題的話,我也不逼你住在這了。”
“謝謝學長。”樂允病好了很多,腦袋也清醒了很多,也就意識到,自己發燒不是月季花刺引起的。
這麼想來,學長也挺冤枉的。
學長調皮的衝她眨眨眼,“謝什麼謝,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跟我客氣的嗎。”
“其實,我生病可能不是因爲被月季花扎到……”
樂允話未說完,他打斷了她:“不管怎麼說,確實是這件事害你進醫院的。”
昨天她哭成那樣,他也有想過,她發燒是不是有感情受挫的因素在裡面。
但,事實就是,若不是他一籃球砸在她臉上,砸得她被月季花紮成刺蝟,她真的不會出現在醫院。
兩人說話間,醫生來尋房了。
她仔仔細細的給樂允檢查了一番,背上的傷口沒有發炎,燒也退的差不多。
“你可以出院了,不過,回去後,還是要按時吃藥。”
醫生的話,讓樂允暗暗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想到楚芳菲一會兒要過來,她給楚芳菲打了電話,告知了自己要出院的事。
楚芳菲非要來接她出院,她只好在這等着,學長也趁機辦好出院手續。
不多久,楚芳菲帶着乾淨的衣服出現。樂允去衛生間換了衣服,穿戴整齊,把兩天沒洗過的頭髮紮成一個馬尾。
等會兒回了寢室,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她看看鏡子中精神不濟的自己,雙手拍了拍臉頰,“樂允,要振作!”
要振作!失戀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樂允走出病房,跟陪楚芳菲一起等她的學長再次表示感謝。
楚芳菲湊過來笑着說:“對了,學長,咱們也算認識一場,可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介意告訴我們嗎?”
“這有什麼可介意的!”早晨的陽光灑在走廊裡,襯得學長開朗的笑容更加明媚:“兩位美女好,我正式介紹下,我是A大臨牀醫學院六年級的魏昕。”
“什麼?你……你叫什麼?”楚芳菲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不由的瞥了樂允一眼,只見她的小臉上也滿是驚訝之色。
魏昕面上的笑容沒有消減過,耐心的解釋:“魏昕,三國魏蜀吳的魏,左日右斤的昕,表示太陽即將出來,光明也馬上要來到。”
“你……你……你就是魏昕?”楚芳菲震驚的問:“就是二年前被選爲交換生去美國留學的魏學長?”
魏昕看看她,又看看呆愣的樂允,“怎麼了?你們認識我?”
樂允太過震驚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半晌沒有反映。
他就是魏昕?
十年前那個救了她,幫她從復發的幽閉恐懼症中掙脫,唱《愛就一個字》開導她,送她小海豚說長大會娶她愛護她的魏昕?
“不要怕,黑暗沒什麼可怕的,有我在你身邊呢……”
“不能睡,知道嗎?再堅持一會兒,我們絕對會獲救的……”
“你纔多大啊,怎麼會想死?活着沒你想象的那麼辛苦,即使現在不幸福,只要你積極向上,以後一定會獲得幸福的……”
“我的夢想是當醫生,我以後會考A大,畢業後當一個救死扶傷的好醫生……你不是沒有夢想,不知爲何而活嗎,我把我的夢想分給你吧。”
“那我來愛你好嗎?等你長大了,我娶你當我的老婆,我會疼你愛你。給,這個是我媽媽送我的生日禮物,是我最喜歡的東西,送給你,當作我們的定情信物吧。”
那一場地震來的突然,他抱着她滾到牆角,天花板砸下來,把他們困在那一方黑暗的角落裡。
她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可,他乾淨如泉水的聲音,涓涓的在她的記憶裡流淌,十年過去,不曾有任何消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