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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長先來的,對冷宸瀚是態度恭敬得不能再恭敬了,看得鄭道德父母那一個叫目瞪口呆啊。
園長安撫完畢後,鄭道德父母開始不爽了,雖說當時入園是費了一番波折,可陳副局長出馬後,當下就火速完成了,何況他們的兒子在這裡也混得是如魚得水、風生水起、好不快活。
每天回家跟父母說,也都是他那些欺負人的破事,添油加醋,連帶地把他們一家的階級也往上升了一級,上流社會的孩子還不是要看他兒子的眼色行事,鄭道德的父母從來不罵兒子,反而是沾沾自喜,與有榮焉,這也間接助長了鄭道德小朋友囂張的氣焰。
鄭道德的三觀,一部分是被父母給扭曲了的,所以不正很正常。
“鄭先生,鄭太太,鄭道德小朋友是不能再在這所學校呆下去了,本來我也是看在陳副局長的面子上接納他,可他現在在學校裡總是得罪人,我壓下了幾回,也算是賣給了陳副局長一個面子了。這回沒想到他變本加厲給冷先生的兒子臉色看,無端挑釁同伴,敗壞了我們園的聲譽。”
園長在聽了老師在一旁的點撥之後,很快就給了答案。
鄭太太臉色一沉,“他動手了,還打得我兒子鼻子出血,你們園難道就束手不管嗎?這打人的還有理了,被打的反而要求被退學,這到底是什麼世道。你難道不怕我到處大肆宣傳你們這樣的作風嗎?同樣聲譽也會遭影響。”
鄭太太還是不服氣,馬上進行了惡毒的反擊,振振有詞,自覺有理。
園長一來,冷宸瀚連動嘴都懶得動了,跟這樣的地痞流氓講話,實在是髒了他的嘴。
本來他打算就此離去,可是這一對夫妻自以爲叫了什麼來頭不小的陳副局長,他倒是要看看這個來頭不小的陳副局長在自己面前如何自處。
貌似在上一回一個酒會上,那個陳副局長被他們市委的蘇市長給引薦過,那個時候,他也不見得多“高貴”。
想要以權壓人,壓他冷宸瀚,他倒是要看看,人家如何壓?
他冷宸瀚如今位居高位,坐到了這個位置,將冷氏發展到如今的規模,哪怕蘇市長也要給自己三分薄面,賣自己一個人情,區區公安局的陳副局長,他冷宸瀚根本就從來沒有放在眼裡過。
冷氏要是撤出z市,苦得可就是市政府一幫人了,冷氏對z市的經濟還是作出了不小的貢獻的,好歹是領頭羊。
以然也同樣袖手旁觀,冷宸瀚不插手,更加沒有她插手的餘地了,現在她也不能走開,兒子這事情尚未得到圓滿的解決。
此時自己如果一意孤行離開,對於小爵而言,實在是有點不公。
這他動手打人的起因,爭執的源頭還是自己,自己這個當媽的,太不敬職了,所以讓人家有漏洞可鑽,不然的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來。
“園長,我看陳副局長來了你還能這樣說話不?你對我們鄭道德也太不給面子了,要退學,他也要退,不然我們是絕對不服的。”
鄭太太撒潑的模樣,真的不是一般的水平。
“鄭太太,我們園這麼多年經營下來,歷史悠久,沒有人會聽信你的謠言,你要出去亂傳我們也攔不住,不過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肯定要吃官司的。”
園長的聲音鏗鏘有力,一點也沒有被她給嚇退半分。
“至於陳副局長,我相信他是講理的人,倘若他真的不能理解我們的爲難,那我也無能爲力了。冷西爵小朋友入園以來,表現一直是模範生的表現,若不是鄭道德小朋友滋生事端,我相信冷西爵小朋友不會主動招惹他的。忘了告訴你,冷西爵小朋友入園的入學成績,考了滿分。”
園長信誓旦旦地以人格保證,不忘把小爵給放到了高位。
小爵有些汗顏地低下了頭,園長出的題目,真的是很簡單,考滿分不是他的錯,考不到滿分腦子就有點問題了。
“而同樣的試卷,我記得鄭道德小朋友入園時,只考了五十分,這樣的差距,就足以證明生源的差距,鄭道德小朋友本來就是走後門進來的,卻沒有更加用功唸書,嚴重拖垮了我們園的平均水平。”
園長還沒等小爵汗顏夠,又給他投下了一個天雷,小爵不可思議地望向胖乎乎的鄭道德,真沒料到他豬腦里居然裝得都是膿包。
如此簡單的試卷,還能考到不及格,一般人真沒這個喜劇色彩的水平。
鄭道德小朋友被點了名,卻絲毫沒覺得這是對他莫大的恥辱,他從來不喜歡死讀書,爸媽一直強調給他灌輸的可是如此王道:讀書沒用,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年頭,想要飛黃騰達,就要當人上人。如何當人上人?一是有權,而是有財。要是讓人上人看你眼色行事,在你手下吃癟,那纔是強者中的強者。
鄭道德小朋友覺得自己一直是奉行此條原則,強者中的強者,如今他儼然就是其中之一了。
這一幫人還在爭執個不停的時候,陳副局長總算是姍姍來遲,到了。
其實,他是拼命趕過來的,路上堵車沒有辦法,下班高峰期麼,也難爲他火速趕來了。
這一進門,還沒擡頭,就已經感受到了烏煙瘴氣了。
他正想擺官威,沒想到一擡頭,就看到了一張高貴英俊、凜然不可侵犯的臉,那氣勢凌人得能讓人從腳底發涼。
如果腳底可以抹油的話,他此刻立刻踩着風火輪遁走。
他在心裡暗罵,該死的這表弟跟表弟妹,把人家冷宸瀚得罪了,還不知內情,自己最近可是想着升遷局長那個位置呢,局長年紀大了,要退休了,比較看好他這個副手。
經過這一鬧,他原本成竹在胸的心,開始不淡定了,覺得那原本在向他招手的局長寶座在眼皮底下飛走了。
商場上的人都傳言冷氏財閥的冷宸瀚,手段不是一般的狠辣。
他們政治圈裡的人不免也會經常談及此人,都是打從心底而起的望而生畏,無一不慶幸幸好此人沒有從政,不然沒了他們活路了。
還有一個傳言便是冷宸瀚對他唯一的兒子是極盡疼寵,這明白着昭示誰要惹了他兒子不高興,那還能有好下場嗎?
他能保住自己這個副局長的位置,都岌岌可危了,更別提往上爬的野心了,賊膽都在瞬間被嚇跑了,雙腿也不由自主打起哆嗦來了。
還沒等陳副局長醞釀好臺詞,惡人先告狀的又來了,鄭道德的母親趕緊地站好隊伍,“表哥,你可來了,你不知道人善被人欺啊。你看看我們道德,”說到這,忙不迭把她兒子給推到前面來,指着他滑稽的鼻子開始說辛酸史了,“這鼻子被打成這樣了,本來是又挺又高,現在被打得歪掉了,他們還讓我們道德退學,明天就不給來念書了,你可要給評評理啊。”
這下連一邊的白老師也聽不下去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出來後,看到鄭道德的母親惡狠狠地瞪她,本能地捂住了嘴巴。
她也很無辜,這顯然就是控制不住。
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鄭道德的鼻子本來就是扁塌,事實明顯被歪曲了。
“你給我閉嘴。”
陳副局長就知道女人是禍水,尤其是沒文化沒涵養的,這下,連他都覺得丟臉,這個臉真的是丟大了,平白無故被人看去了不說,還差點把他自己給氣着了。
“表哥,你剛纔說什麼?”
鄭太太不敢置信地張大了嘴。
“我叫你閉嘴。”
陳副局長氣得整張臉都紅了,這女人,一點察言觀色的本領都沒,也不看看她在誰的面前放肆,平時撒潑撒慣了,沒得到教訓。
“冷先生,對不起,我這表弟妹有眼不識泰山,等下就讓鄭道德給辦退學手續,還有別的吩咐沒?”
陳副局長恭敬地跟冷宸瀚道歉,這下,鄭先生是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冷先生是誰了,是大名鼎鼎的冷宸瀚,來頭很大,他們絕對惹不起。
最近他旗下一處商場頂樓想開個遊戲廳,打算把經營權交給人家代理,鄭先生也是費了不少心血在上頭,眼下看來是要功虧一簣了,居然不認得頂級boss大人,不經意間就把人家給得罪個徹底。
不怪罪就謝天謝地了,別指望人家大發慈悲還把經營權交給你代理。
“冷先生,是我們不好。”
鄭先生也誠惶誠恐起來,聲音都顫了不少,跟剛纔那義正言辭的態度還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鄭太太見鄭先生跟陳副局長都對這個冷先生卑躬屈膝,忍不住問自家男人,“他到底是誰啊?”
這下,還算有點自知之明,壓低了聲音,沒有大聲講話。
“冷氏財閥的總裁。”
鄭先生也壓低了聲音,湊到老婆耳邊細說。
鄭太太跋扈的神色,當下就沒了,她也不免緊張了,宛若看到大人物一般,再說了,這她已經把人得罪得徹底了,真騎虎難下了。
到底沒人給自己撐腰了,也硬氣不起來。
老公想要那家遊戲廳的經營權已經很久了,這下是說什麼都沒了,道歉也解決不了。
難怪人家園長也對他那般的態度,果真不是一路人。
鄭太太跟鄭先生一道沉默下來了,鄭道德小朋友見狀況不對,開始發表言論了,“爸爸,媽媽,不行,我還要繼續在這唸書,我不要退學。”
鄭道德的建議,自然不予採納,被駁回了。
“道德,講話別那麼大聲。”
鄭太太氣焰沒了之後,開始把火氣發泄到兒子身上了。
若不是兒子,他們根本就觸犯不到冷宸瀚,他這樣的身份,怎麼輪到自己高攀去得罪。
“媽媽,我不要退學,我不要。”
鄭道德小朋友開始折腰了,開始抹淚了,化彪悍爲眼淚,臉上都是肥肉,眼睛又小,哭起來就一條縫了,自然也博取不了別人的同情心。
可憐的鄭道德小朋友儘管分外不願意,還是被鄭太太跟鄭先生給拖走辦手續去了,留下陳副局長欲哭無淚,他也想遁走全文閱讀。
幸好,冷宸瀚撂下話,“園長,既然事已至此,那我們先走了。”
說完,便去牽小爵的手,小爵主動將另一隻手伸向了以然,以然並沒有掙脫。
陳副局長沒能搭上話,也不敢在他們面前先走,留下來等鄭道德他們三人,打算好好將這三人給罵個狗血淋頭,自己好好的前程就這樣被毀了,實在是太可惜了,奮鬥了多年的心血就這樣於無果了。
三人到園門口,以然並沒有上車,“小爵,媽媽還有事,你跟爸爸一起回家去,今天的事情,別放在心上,媽媽以後有空會來看你的。”
空氣中飄動的浮躁一下子又沉默了,小爵扁了扁嘴,“媽媽你晚上不能跟我們共進晚餐嗎?”
以然咬了咬脣,“晚上不行,媽媽跟人有約了,不能失約了。”
小爵只能揮着手跟她說再見,她的笑容無懈可擊,經過陳副局長跟鄭道德夫婦這一鬧,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街上的霓虹繽紛閃爍個不停,五彩的燈光灑落在她那透着笑意的臉上,嫵媚而動人。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蠱惑,冷宸瀚混混沌沌的世界恢復清明,他的眼睛很亮,“去哪裡?我送你一程。”
以然的笑臉依舊,可眼中的笑意轉眼已經失去了光彩。
“不麻煩了。”
她客套而疏離地道,臉上緊接着露出了抗拒與謹慎。
他難道忘記曾經在自己面前許下諾言說不會再出現了嗎?似乎忘了,這若是不算巧遇的話,那他也應該迅速撤離纔是。
小爵是他的兒子,幫他出頭這類事,是他理所當然應盡的責任跟義務。
以然並不會因此而感激他,有時候權勢就是這般的好用,你只要打出名號,人家二話不說離得遠遠的。
他的語調裡有着幾分懶散,“順路。”
他其實心裡,也明白,方以然的那股性子,心裡認定的事情,比誰都犟,自己在她的心裡早已留下了無法磨滅的污痕,擦之不去。
這是老天爺對他有眼無珠的懲罰,最厲害的懲罰。
他在心裡暗笑,剛纔還嘲笑鄭道德的父母有眼無珠,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呢?只不過對的那個人換了而已。
“冷先生,你知道我要去哪裡嗎?”
以然問出口後,卻覺得興奮中帶了無數的快感。
能夠讓冷宸瀚無言以對,其實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冷宸瀚爲之一愣,繼而反應了過來。
的確,他並不知道她要去哪裡,只不過想要搭話,他向來是一個嚴謹周密的人,邏輯觀念又極強,甚少說出這樣沒有依據的話過。
今天無心之失,居然翻了如此大的一個錯,或許是心不在焉了,更多的他還是潛意識裡想要留下她。
其實,他現在在她心裡也許早就被歸類到無恥小人那一類去了,說話不算數,再在她面前出現,已經違背了承諾,更別提還邀請她上車。
她說約會,很平淡地帶過,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他心裡不由一動,忍不住想到她是去赴陸晉鉨的約會,所以纔會不假辭色連兒子的請求也給駁回了。
兒子畢竟今天也受了氣,還是爲了她,她不管如何,都應該對兒子好點。
“媽媽,讓爸爸送你一程吧?
一直沒有吭聲的小爵再次出言,”路上媽媽還可以給我講個故事。
這下,以然拒絕的話,是說不出口了。
兒子,她畢竟一直是愧疚對他的,何況,她似乎從來沒有給兒子講過一個故事。
剛查出懷孕的時候,她一直在看育兒方面的資料,小爵還在肚子裡,她還經常拿着一本格林童話給他講故事,當小爵出來了,她卻沒了這樣的機會。
以然上了車,小爵本來打算坐副駕駛座的,於是也下車緊挨着媽媽坐到了車後座。
“你要去哪裡?”
冷宸瀚知道自己惹人嫌,但還是要問出口,語氣中微微有點小心翼翼。
“暗夜。”
以然輕描淡寫地道。
冷宸瀚於是發動了引擎,暗夜,他自然是知道的,還去過兩次,都是被韓子初給拉去的,他去也就健身,遊游泳喝杯咖啡就回來了,其它的,也沒什麼大興趣。
說起來,冷宅的游泳設備比起暗夜更先進,他平日裡有空還是喜歡宅在家裡健身。
韓子初那兩次強拉,他也是情非得已。
“媽媽,我要聽青蛙王子。”
小爵一等以然坐下,就好奇地做好聆聽的準備了,以然也開始循規蹈矩講了起來,她講的並不是特別生動,就跟書上的沒差到哪裡去。
她記憶力甚好,能夠一字不差地默出來。
冷宸瀚也是聽得一驚,其實格林童話,他給小爵也講過完整版的了,說也奇怪。一向喜歡嘗試新玩意的小爵對此居然百聽不厭,經常纏着自己反覆地講其中的故事。
不過,自己對給他講故事還是有要求的,要求他聽了十遍以上能夠複述出來,小爵在這方面做得還是不錯的,沒有讓自己頭疼過,記憶力也是相當的好。
比起同齡的四歲孩子,他這樣的發揮,也是超常了。至少,韓子初的女兒小雪,就沒這個天份。
現在,冷宸瀚算是有些明瞭了,小爵是繼承了他媽的好記憶,自己還沒有能夠做到一字不差地背出來。
當然,自己也是沒有在這上頭用過心去記,每回都是拿着書本打發,主要還是歸咎兒子沒那麼高的要求。
以然在講故事的中途,還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並沒有來自陸晉鉨的短消息跟電話,他看來,是鐵了心在那等了。
時間其實比陸晉鉨約的遲到了將近半小時了,想必他還在,他這人一貫時間觀念還是比較強的。
暗夜門口到了,以然就直接下了,青蛙王子的故事在下車之前已經講完了,小爵還聽得意猶未盡,纏着她再講一個,她只能抱歉地說下回了。
“爸爸,我們走吧?”
媽媽的身影明明消失了,爲何爸爸還在發呆呢?
小爵覺得爸爸走神有一會兒了,還是善意地提醒了一下他。
他一動不動好久,才低聲開口道,“知道了。”
小爵都一度以爲爸爸並沒有聽到,要強調一次了。
小爵並沒有看到爸爸隨意搭在方向盤上的左手緊繃得幾乎看得清手背上一條條青筋,暗夜門口那耀眼的燈光強烈得刺痛了他的眼,他覺得難受。
恍惚間,他甚至覺得那燈光比炎熱酷暑裡的烈日更灼人,燙得他皮膚都着了火燃起來了。
他忍不住陷入了新一輪的思考中,是不是曾經他說出口的離婚,與如今的不公平待遇比起來,是不是比不上她當時的呢?
他甚至無法想象出當時自己放下那樣殘忍的話後,她心裡是怎樣翻騰的心境。
無疑,那個時候,她應該是愛自己的,儘管她從來沒有明明白白把這句話對着自己說出來,但是他還是真切地感受到來自她的情意。
唯一遺憾的是當時的自己,心並沒有半分落到她身上,只想讓她給自己生個孩子。
所以,如今哪怕他再刻意回想,也無法體會到當初她的心境。
車子掉頭離開時,他還是下意識地回探了那人流量進出個不停的門口,依稀想要尋找她的身影,只是,她已經進去了,斷然是不可能這麼快就出來的。
只不過他心裡清楚得很,還是傻傻地做了。
暗夜裡頭,在等她的是陸晉鉨吧?
當車子發動開出一百米的時候,他悲哀地發現自己腦海裡一直在拼湊這樣的一幕出來,拼湊成功之前,時間是如此的難捱,仿若一把生鏽的刀,不停地在那一顆剛硬的心上砍,一下子砍不斷,也疼不死人,唯有那鈍鈍的痛楚遍透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