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卿看着歐若水的冷漠,看着她一點一點變成那個自己熟悉的歐若水,他似乎看到了希望,可是他卻從來不知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秦少卿,你給我閉嘴!馬上消失在我眼前,趁我還沒發火之前,立刻滾出我的視線!”顧燁霖看着秦少卿,倨傲的面孔上不帶一絲一毫的情緒,一點都沒看他,他的目光始終都停留在歐若水身上。
在這句話說出口時,在他的目光與秦少卿交錯而過的時候,秦少卿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顧燁霖,你……害怕了吧?”
秦少卿的聲音,輕輕的,靜靜的在廣場上響起:“顧燁霖,你害怕了,對不對?”
顧燁霖擡頭看着秦少卿,那張妖嬈的臉龐上帶着諷刺的味道,而顧燁霖挺直的脊背卻帶着冷漠的味道:“秦少卿,你以爲你能從我身邊帶走歐若水嗎?你認爲如今的你有這個能力嗎?”
“我說過,只要若水想,我會不顧一切帶她走!但此刻我所說的害怕是你在害怕若水的答案,你害怕聽到從若水的口中說出,她無論怎麼樣都不想再呆在你身邊,即使你用盡一切手段,卻還是留不住她!”
秦少卿淡淡的說着,但寂靜的廣場上卻沒有迴應。
寂靜無聲的廣場上,陽光如琉璃般清澈透亮。
秦少卿低頭看着枯葉,片刻之後,他擡頭看着眼前的兩個人,烏黑的瞳眸中閃動着一抹瑩亮的光芒,美麗而不可捉摸。
“你在怕,怕你沒什麼再能牽制住她,怕自己再也留不住她!”
顧燁霖的眼眸,瞬間變得很暗很暗。
枯黃色的落葉上,明晃晃的倒影着三個人的影子,他們就這樣無聲地僵持着。
秦少卿清澈的眼眸中帶着一絲不易被人所察覺的黯然,看着眼前相擁着的兩個人,心好似有微微的刺痛,然而他輕柔的聲音卻如同飄落的花瓣,輕柔卻淡然無比。
“顧燁霖,其實你自己的,你和若水之間根本就回不去了,孩子就是你和若水之間永遠都無法抹去的痕跡,那個出生就夭折了的孩子……是你一輩子都彌補不了的……”
“秦少卿——”
一聲忍無可忍的怒喝,顧燁霖猛地放開了歐若水,手一伸,不客氣地揪住了秦少卿的衣領,讓他面向自己,高傲的面龐上散發出冷酷的氣息,聲音冰冷如同冰窖。
“你找死!”
秦少卿沒有管被箍緊的衣領,他看着顧燁霖的眼眸中迅速升騰出兩簇幽暗的火焰,淡淡一笑,優美的聲音魅惑動聽,帶着點冷冷的嘲諷。
“顧燁霖,你果然是害怕了!”
秦少卿依舊持續着悠然的微笑,冷淡的眼珠斜睨着眼前被憤怒所燃燒的面龐:“任你再怎麼強硬,任你再怎麼樣想去彌補,可是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就算你窮盡一生也是沒辦法彌補的,那未出世的孩子就是橫在你和若水之間最大的障礙!”
顧燁霖沒有說話,但是他的手在用力,秦少卿的上衣出現了深深的褶皺,顧燁霖深邃的眼眸閃動着銳利的光芒。
“你給我閉嘴!”
顧燁霖狠狠地說道,一記悶響的拳頭已經砸向了秦少卿的面頰,出乎意料的是,秦少卿竟然不閃也不避,面色沉靜地等待着這一拳。
一拳砸在那張魅惑的臉頰上,頓時他的嘴角邊便流出了鮮紅刺目的血液。
“少卿……”
歐若水驚呼,看着秦少卿嘴角的鮮血,她迅速來到秦少卿的身邊,輕輕擦去他嘴角的鮮紅,而後她望向顧燁霖,那雙漆黑的眼眸中,空洞冷漠卻又含着一絲絕望,她深深的凝視着他。
“顧燁霖,我對你真失望!”
“失望嗎?歐若水,可是我已經對你絕望了呢!”
說着,顧燁霖伸出一隻修長的手猛地按住了歐若水的肩頭,毫不留情地將她從秦少卿的身邊拉開。與此同時,顧燁霖冷憤怒的聲音在歐若水的耳邊響起。
“歐若水,你給我好好呆着看,不准你再插手,如果你再關心他試看看,我會讓你知道,你的關心會變成他痛苦的來源!”
歐若水凝視了顧燁霖一會兒,看着那雙被怒火染得猩紅的眸子,她清澈的眼眸一片黯然,長長的羽睫垂下,遮住一雙如水般柔軟的眸子,可是即使是遮住了,也能感受到,從裡面不斷的溢出的悲傷。
她不再說什麼,她也知道,自己說得越多,顧燁霖更不會放過秦少卿!
終究她還是害了他!
砰——
秦少卿再一次被摔倒在枯葉上,他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渾身如同散架一般地疼痛,那張也被打得鼻青臉腫,痛得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費力地擡起頭,看着高高在上的顧燁霖那冷漠而蔑視的神色,就彷彿自己是可憐又可悲的小丑一般。
豆大的汗珠從秦少卿的面孔上緩緩地落下,他幾乎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再一次從地板上爬起來,衝向顧燁霖。
然而顧燁霖卻輕而易舉地捏住他打過來的拳頭,冷漠地看着他:“秦少卿就憑你這樣,也想跟我鬥,就憑你也想跟我爭奪什麼嗎?簡直就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秦少卿的頭髮已經被汗水濡溼,因爲拼盡全力而急促地喘息着,那些汗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是他還是看到了顧燁霖屑的神情。
“真的是自不量力嗎?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秦少卿突然發力,企圖再出一拳打到顧燁霖,但是,顧燁霖冷冷地一笑,輕而易舉地抓過秦少卿的手腕,腳下隨意地一轉,就已經將秦少卿仰天絆倒。
鋪滿金黃色的青石道,傳來沉悶的聲響。
秦少卿再次被顧燁霖打得仰天栽倒,渾身的疼痛如同一隻猛獸一般撕咬着他的身體,而他的手,居然連握攏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的雙手,無意識地顫抖着。
好像他還是輸了,沒有再聽到歐若水關切的聲音,好像也已經沒了支撐的力量,在顧燁霖的面前,他是一個失敗者,一個可憐的小丑嗎?
“秦少卿,你還要繼續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