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美麗而深沉,天邊幾顆星星在這樣漆黑的夜晚發出幾縷明亮而微弱的光芒。
一座美麗的別墅矗立在香港半山的頂端,在夜空中顯得格外美麗,卻顯得有些憂傷。
在別墅的窗邊,藉着清幽的燈光,依稀可見一個身着一襲白衣的女子站在窗邊,窗邊橫七豎八釘了好多的木板,只給了她一絲絲遙望外面世界的機會。她的肚子高高隆起,看樣子應該有八九個月的身孕了,只是她卻纖瘦得可憐,凸起的腹部顯得格外的突兀。
她的目光悠遠悵然,看着遠處的繁星,淡漠的笑了笑,手輕輕覆在隆起的腹部,“寶寶,當初媽媽是多希望你來到這個世界上,可是如今,媽媽情願不要來這個世界上,媽媽要不起你”
就在這時,她的身後傳來一聲咔嚓開房門的聲音,她原本放鬆的身子猛然一震,就連原本柔和的目光都變得冷冽起來,聽着那熟悉的腳步聲走了過來。
直到,那熟悉的氣息一點點將自己吞噬。
“你今天又沒吃東西?”一道低沉沙嘎的醇厚嗓音從身後逸來。
“我不想吃!”歐若水轉頭淡淡看了一眼那男人,不留痕跡的與他保持着一定距離,脣邊勾起一抹清冷,整個人淡然的讓人感覺虛無,好似她只是個幻影,隨時都會消失。
“怎麼?今日顧少不用陪着裴霓裳麼?”清冷的嗓音再度從她喉間逸出,雲淡風輕,卻透着幾分複雜情愫。
“女人,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氣——”顧燁霖的眸中微微生出一絲怒意。
“呵,我歐若水哪有那樣的膽子敢惹顧少您生氣?”歐若水脣角的清冷笑意漾開,無限擴大,閃過一抹悽美之色,繼而冷言道,“顧燁霖,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打算囚禁我到什麼時候?”
“這一點不用我說,你應該知道自己是爲了什麼而存在——”男人深邃鷹眸劃過一抹誨暗深色,鐫刻俊顏也隨之沉了下來。
歐若水晶瑩的水眸也瞬息黯然,臉上的呆怔只是數秒,不由嗤之以鼻,發出一聲冷哼,那對清澈澄淨的雙眸倏地凝望向男人的方向:“你根本不想要他……對不對?”說到這兒,女人的小手不由的輕撫上腹部,身子微微的輕顫着:“你要的……其實……只是臍帶血,對不對?”
男人的眸從她楚楚可憐的嬌小身軀一閃而過,不再看她一眼,劍眉緊緊蹙起,冷冷出聲:“你既然知道,有何必多問?”,話說出口,卻不知爲何心底劃過一抹淡淡的疼痛,漸漸的那疼,刻入骨。
隨着這一句話的落音,歐若水輕閉上眼,蒼白的薄脣微微的顫動,再睜眸時,那雙清澈的眸子閃過一抹光亮,她緩緩地走到桌邊,拿起水杯給自己倒了杯水,面色平靜無瀾,睜着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看向顧燁霖,若有所思的淡淡出聲:“顧少,你說……若我此刻撞向這桌子,孩子就此沒了,那她該怎麼辦呢?”
說完,脣角倏然揚起一抹漂亮弧度,那笑容看似天真無害,清婉的聲音猶若天邊漾着的雲:“你說……她還有沒有命……等我生下一個孩子……”她的笑容天真無害,可是聲音聽在耳底卻邪魅異常——
“你敢讓孩子有任何損傷,我定不會饒了你!”顧燁霖墨黑的眸中寒冰在一點點地凝結,再一層層地疊壘,猶如突然而至的暴風雪,冷冽漠然,似乎還帶着殺氣。
“真是個好父親,讓我都感動了呢!”歐若水仍舊笑着,卻笑得有幾分淒涼,“只是顧少,若我執意如此……你又能如何?我歐若水除了這條命,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麼?”
“你敢——”顧燁霖走上前去,狠狠扼制住她的手,力度太大,卻沒注意到歐若水的身旁是桌角,而他一推,歐若水的肚子便撞向了桌角——
“唔——”歐若水痛極了,一股熱流好似從下面開始緩緩流出,鮮血蜿蜒了她的整個腿部,顧燁霖見此狀況,臉色驟變,將她橫抱起朝外衝去——
“顧少,這可怨不得我了,是你自己讓裴霓裳失了這最後的機會,哈哈——”歐若水忍痛大笑道,笑得眼淚從眼眶中益處,那笑聲在這大宅子中顯得突兀而刺耳。
“閉嘴——”男人低吼的咆哮着,複雜的情愫充斥滿整個胸腔,他抱着歐若水衝出了房子,奔醫院而去,而此刻,女人早因疼痛昏了過去。
醫院的紅燈肅然亮起。
顧燁霖倚靠着冰冷的牆,看着自己滿手的鮮血,他忽而覺得那鮮紅刺目極了。
這時,護士出來了,看着站在一旁的顧燁霖急忙道,“先生,您的太太現在情況很危險,大人和小孩若是隻能保一個……”
“剖!”
護士怔愣當場,吞吞吐吐出聲:“先……先生,您的太太的血小板很低,若是現在進行剖腹手術,她會很危險的!”,她以爲在這個時候,產婦的先生應該會以保大人爲先,卻不想……
“現在就剖,取臍帶血!立刻——”手術室內,尚未混沌的意識中,傳來那絕情的話,讓歐若水身體裡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冰冰涼的……那人的聲音卻淡淡的,輕輕的,卻比任何時候都來的絕情。
那一瞬間,她的心底寂靜無聲,原本的那道傷口被撕得愈來愈大,黑暗的空洞,永遠都不可能再癒合,那種痛,彷彿將靈魂也一同撕裂了。
她微微一笑,自己的眼前白得刺眼的手術燈漸漸引入了黑暗,她想再努力多往向外面看那個絕情的男人一眼,可是爲什麼她的眼前越來越黑,滔天的恨意到頭來,卻也只是化作了一滴清淚緩緩劃過她蒼白如紙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