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選擇,我也不想是這個結果。”
“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相信你?”葉瑤反手一推。“你這個騙子,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不相信?那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你的身子在發抖,你知道麼?”顧輕寒的眼眸越來越深,越來越緊,如同要將她整個刺穿。“在這個世界上,我纔是唯一一個能救你媽的人。”
“……”主心骨在瞬間被抽離,葉瑤險些整個人軟下去,眼前一陣發黑。
這些天,她一直盼着奇蹟出現,盼着腎源,然而,那個人卻是顧輕寒?老天還嫌玩她玩得不夠嗎?非得折磨死她才甘心?
她困難地消化着這個事實,最終蒼涼地笑起來。“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肯救我媽?”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她要的是一個腎,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當我的女人,一輩子留在我身邊。”
“……”她就知道會這樣。葉瑤苦笑,那笑容有種說不出來的無力。
她的一輩子,換他一顆腎,值得嗎?但這並不是她要考慮的問題,她沒有其他選擇。
“好,我答應你。”
“你遠比我想象中的乾脆。”
“那是因爲我沒有選擇,那是我媽,我能眼睜睜看着她死?你的條件,我答應你,什麼時候安排手術?”
“跟我做交易,你該給點誠意,不是麼?”顧輕寒鬆開她,眼裡盤旋着殘忍的光芒。
“怎麼樣才叫誠意?”
“你在我面前脫光,像妓.女一樣取悅我。”
葉瑤頓時像給人扇了一耳光,臉上火辣辣地疼。“你——你別欺人太甚。”
“你要當我的女人,得先習慣,不是麼?既然你不願意當我的妻子,那麼,就當我的情人。情人該履行的義務,你知道該怎麼做。”
她閉了閉眼,努力壓下眼裡的酸意,把眼淚硬生生逼回去。睜眼時,眼眶已經紅了。但是,她知道這喚不起他一絲一毫的同情心,他是個殘忍的魔鬼,一心只想着折磨她,她決不能讓自己在他眼裡更加悲慘。
她什麼也沒有說,開始解釦子,脫掉了牛角大衣,扔在地上。
裡面是一件白色毛衣,也扔了。
貼身的蕾.絲背心,脫了。
上身就只剩下一件內.衣。
她的手指開始顫抖起來,怎麼都解不開,便脫掉了下身的牛仔褲。
直至身上只剩下內.衣褲。潔白如羊羔一般的身子,暴露在寒冷的空氣裡,羞恥地顫抖着。
顧輕寒望着她,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欲,反而愈加有風雨欲來的趨勢,漆黑、深沉、陰冷,太陽穴突突跳動着,額頭的青筋若隱若現。羞辱她,並不會讓他感到一絲一毫的快樂,反而讓他很煩躁。
放在身側的雙拳,緊緊地握了起來。
在他面前脫衣服,那種羞恥的感覺,對葉瑤而言無異於凌遲。她脫掉的,不是衣服,而是她的尊嚴。
可是,她還能怎麼樣?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媽死。
他要的,是一輩子,遲早他都會將她的尊嚴糟蹋殆盡的。他說得對,她該習慣。毀,那就毀得徹底一些吧。
悽然一笑,手指落在後背,
即將解開最後的遮掩。
“夠了!”顧輕寒冷聲制止。
“怎麼?不是你想要的嗎?還是你嫌棄我的身材沒有林心恬好?別告訴我,你可憐我。你這樣的人,是沒有同情心的,何必裝模作樣?既然註定互相厭惡,那就厭惡得徹底一些吧。”
“你不用再脫了,我不會把腎給她。”
“你說什麼?”葉瑤皺眉。“你不是答應過,只要我當你的女人,你就會把腎給我媽嗎?”
顧輕寒冷笑起來。“我那麼說,只是爲了把你給我的羞辱還給你而已。我怎麼可能把自己的腎給我最恨的人。”
“……”
“你以爲你媽是在我父母離婚後才和我爸在一起?她是第三者!”
“不可能。我媽、我媽不會做那種事情。”
“怎麼不可能?她就是那種賤人。”顧輕寒嗤之以鼻,即便過了很多年,那恨意依舊令他齒寒。爲了錢,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爸只說過他和我媽離婚,但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她現在在哪,對嗎?那麼我來告訴你,她是因爲受不了背叛,導致精神失常,我爸逼她離婚的。這麼多年,她一直住在精神病院裡。她瘋了!是你媽害了她,也害了我。”
“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拜她所賜!你相信因果報應嗎?她把我變成野獸,然後我折磨你!呵呵!這就是因果報應。”
“不……你騙我……我不相信……”葉瑤拼命搖頭,“那只是你編造的謊言,我不相信,我不信!”她捂着耳朵,尖叫起來。
“你說,我怎麼可能把我的腎給一個仇人?瑤瑤,就算我再愛你,再想得到你,也不可能。她害了我們一家,現在到她還債的時候了。她過了那麼多年貴婦的生活,也夠了吧?反正,她想要的,不就是錢嗎?”
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模樣,顧輕寒的心比她痛一萬倍。他只能逼自己不去看,否則他的心會被撕裂。轉身,離開了。
葉瑤癱坐在地上,傷心地哭着。
……
病房內,徐沅緊張地等待着。幾天前就準備好了求婚的誓詞,複習了一次又一次,可是現在,大腦竟然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她怎麼去了這麼久?不會出事吧?我去看看。”
剛一走出門,就看到葉瑤失魂落魄地站在那,眼睛紅腫,如同剛剛遭受了一場可怕的浩劫。
“瑤瑤,你怎麼了?”徐沅急忙問道。
她被抽光了力氣,雙眼一閉,癱倒在他懷裡,徹底失去了知覺。
……
像陷入了一個漆黑的寒潭裡,葉瑤不斷做着恐怖的噩夢,每一個噩夢裡,都有顧輕寒,他舉着碩大的電鋸追着要殺她,他用繩子勒住她的脖子,將她吊了起來,喉嚨被勒得緊緊的,她要窒息了。
“不要……放開我……救命……”
凌厲的刀刃即將刺入身體,葉瑤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冷汗。
“你醒了。”
“瑤瑤?瑤瑤?”
“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直到徐沅的臉在她視線中逐漸清晰起來。
原來是噩夢。纖細的身子,仍驚魂未
定地顫抖着。
“我怎麼了?”她喘息着問道。
“你暈倒了,暈了三天三夜。”
“這麼久?”可她仍舊感到力乏,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人抽乾了,榨光了一樣。
顧輕寒是唯一的腎源……
葉瑤急忙抓着徐沅問道:“顧輕寒呢?”
“他回F市了,怎麼了?”
“我、我要去找他……”就算讓她跪下求他,哪怕用她的命換一顆腎……
“你找他做什麼?你不是不願意見到他嗎?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腎源找到了,就在你昏迷的時候,你媽已經做了換腎手術。”
葉瑤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腎源,找到了?她不是在做夢吧?
“你、你說什麼?你沒騙我吧……不是、不是找不到合適的配型嗎?”她緊張得都語無倫次了,“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沒有,我也很意外。就在聖誕節那天,醫院突然說找到了合適的人願意捐腎,他下午就來了。”
“誰?”
“我也不認識,是一個大叔。”
“可是非親非故的,他怎麼願意捐腎?”
“他妻子得了重病,需要很多錢,所以,他用自己的腎換醫療費。”徐沅嘆了口氣。人生就是那麼無奈,生老病死,每天都在上演。他原本對此沒有多少概念,但是經過這段時間,他懂得了很多事情,也學會了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和身邊的親人。
葉瑤還是很懷疑。顧輕寒剛拒絕換腎,就出現了合適的腎源,有些奇怪。
“他現在就在醫院裡,你要去探望他嗎?”
“嗯,他救了我媽,我肯定要當面感謝的。我、我只是沒想到這麼突然。”
“這就是所謂的聖誕節奇蹟吧。伯母是個好人,老天怎麼可能對她殘忍。”
好人……葉瑤眼前浮現出顧輕寒恨他媽恨得咬牙切齒的模樣,控訴着他媽破壞他的家庭,毀了他們母子。
從來沒有任何人提過當年的事情,所以,她也想當然地認爲,她媽是在他父母離婚之後才和顧明在一起的。如果真相確實像顧輕寒說的那樣,難麼,他其實才是那個受害者。
設身處地地想,如果有第三者破壞她父母的感情,以她的脾氣,和對方拼命都有可能。而顧輕寒忍了這麼多年,都是在折磨自己,也許他一個人承受這麼多,都只是爲了顧明幸福。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實在是太可憐了。
儘管他的遭遇不能與他對她的折磨相抵,但是,葉瑤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疼顧輕寒的。她一直都覺得,他是個悲劇性人物。
“在想什麼?”
“嗯?沒什麼。只是覺得人生變數太快,我一時半會兒都緩不過來。”
“但畢竟是一件好事,不是嗎?”徐沅摸了摸她的臉,心中也有很多感慨。他以前從不認爲,這世上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是,愛之入骨,那人的感受,喜怒哀樂,便足以牽動你的一切。
她難過,你比她更難過。她傷心,你比她更傷心。她開心,你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她的笑容。
是她教會了他什麼是愛,以後即便不能在一起,他也不後悔自己曾經義無反顧地愛過這樣一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