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媽，你女兒我才十六歲，需要這麼着急嗎？再說了，我長得這麼漂亮，追我的男孩子都能從家裡排到海口大橋去了，急什麼啊，說不定以後遇到更好的，比如皇室貴族什麼的……”葉瑤笑嘻嘻地攬住她的脖子，“相比當豪門少奶奶，我更想當王妃！”
“你啊！嘴皮子功夫你就最厲害了！”
“是真的嘛！我現在這個年紀談感情呢，確實是太早了一點。有那麼多閒工夫，還不如努力衝刺一把，考個好學校，認識更多更優質的男人。”
女兒不願意，林淑敏也沒有辦法，畢竟感情確實是強求不來的。只能夠往好的方面想，也許葉瑤更好的緣分是在大學裡，現在定下來是有點過早了，外面還是有很多比徐沅更好的男人。
“你都這麼說了，我再勸你你也不會聽吧，還會嫌我囉嗦。那你就抓緊時間，好好努力學習。”
“嗯！知道啦！反正徐沅這茬咱們就過去了，以後誰也不許再提。”
林淑敏離開後，葉瑤重重鬆了口氣，原來強顏歡笑真的是很累的一件事情。但是，她更不想林淑敏擔心。
當然，她也清楚失去的東西是不可能再回來了，如果長期活在陰影裡，遲早會得抑鬱症的。她必須學會去遺忘，學會開始新的生活，把一切都交給時間吧。
“叩叩——”
葉瑤轉頭，顧輕寒站在門口。“我……”
“嗯？”她冷漠地看着他，就像看待一個陌生人。然而，眼裡還是藏着一絲絲的恨意。
“我明天去美國。”
“我知道。”
顧輕寒站在那裡，感到無地自容。“你現在你一定很不願意見到我吧，可是，我還是想向你道歉。”
“不是每一句對不起，都能換來一句沒關係。所以，不要浪費時間了。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在我聽來都是一種諷刺，你別噁心我了，可以嗎？”
“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肯原諒我？”
“恨一個人是很累的，我不願意去恨你，但是，我也不能勉強自己去原諒，我沒有那麼偉大。”
“很抱歉，給你帶來了痛苦，但是，從現在起，我會離開你的生活，希望你的生活能夠回到從前。”
“會的，因爲有些人，還不值得讓我痛苦太久。”
“那就好。”顧輕寒笑了，笑容有些蒼白。他一直望着她，希望她能夠再看她一眼，可是，並沒有，在他最後的記憶裡，葉瑤只是一個背影，一個模糊的輪廓。
腳步聲漸漸遠去，葉瑤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向窗外燦爛的陽光，對自己說，一切都過去了，這個世界還是這麼美好。
……
十個月後，美國，顧輕寒接到了顧明的電話。
“你什麼時候回來？”顧明問。
“還不確定。”顧輕寒站在落地窗邊，俯視着繁華的都市，神色冷淡。“對了……她……考試結果出來了嗎？”他問得小心翼翼，生怕泄露出一絲在意。
“嗯。瑤瑤很爭氣，考到了重點一本，清大。”
“清大？那不是在A市嗎？”
“嗯，反正就幾個小時的車程。那是她的故鄉，她選擇回去也很正常。”
顧輕寒想着，也許她還是想逃避他吧。“替我恭喜她。”
“她現在在我旁邊，要她聽電話嗎？”
“不用了，我先忙了。”
顧輕寒仰頭，臉沐浴在陽光裡，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
春去秋來，A市的秋天到處都黃燦燦的。清大校園裡，林蔭道旁都是梧桐樹，落葉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
兩個年輕的女孩兒一人抱着兩本書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
“那個教授很帥啊，你不覺得嗎？”葉瑤大聲說道。扎着一個馬尾，露出一張乾淨清爽的臉，活力四射。
“噓，你小聲點，別被人聽到。”辛安有些害羞，微微紅了臉。她的聲音像蚊子一樣輕，很靦腆。清秀低調，並不張揚。
兩人截然不同的性格，葉瑤永遠是更受矚目的那一個。
“你真膽小，談論教授帥怎麼了？就我知道的，已經有七八個女生給他送情書了，你說我要不要送一封呢？”
“你喜歡他？”
“我只是想調戲他！不過我看他和你很配啊，都是書呆子，他比喬禕那王八蛋好多了。”
“別這麼說喬禕。”
“我說他兩句怎麼了？你心疼了？喜歡一個人喜歡了十年，你也太專一了，要我說，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滿大街都是嗎？反正我就……”
葉瑤突然定住了。
不遠處停着一輛黑色林肯轎車，車旁的男人一身黑色長款風衣，戴着金絲邊眼鏡，斯文俊逸。
來來往往的女學生都癡迷地望着他。
噩夢襲來，恐懼瞬間捕獲了葉瑤的心。
怎麼會是他！
“你怎麼了？”
“葉瑤？”
辛安推了推她。
“我、我突然有點餓，我去買點吃的。”
“超市不是在那邊嗎？我陪你去。”
“我不去超市，你先回去吧。”葉瑤邊說邊走，走得很快。
“瑤瑤、瑤瑤。”顧輕寒追了上去。
葉瑤小跑起來。
“瑤瑤。”顧輕寒攔在了她面前。
“瑤瑤……”
看着那張令他思念若狂的臉，所有的柔情、渴望，一時間齊齊朝顧輕寒胸膛裡涌去，他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千言萬語堵在喉嚨空，在那裡激盪發酵，卻說不出一個字。
這一刻，對他來說只是個夢！
但不過短暫的幾秒，葉瑤的冷漠就將他打回了現實。
“我不認識你，請你讓開。”
“瑤瑤……”
“我叫你讓開！”葉瑤不耐煩地吼道：“你耳朵聾了嗎？”
“你還是這麼討厭我？”
“我不認識你，爲什麼要討厭你。你再不走開我就叫保安了。”
“我只想和你說幾句話，請你給我個機會。”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回來了，爲你回來的……”顧輕寒一直望着她的眼睛，儘管那裡面只有不耐煩和深深的厭惡。
“當年你答應過，離開我的生活，爲什麼還回來？”
“因爲我想你，我沒辦法離你那麼遠。你不知道這一年我過得有多麼痛苦，我每天做夢都夢見你。”
“是嗎？”葉瑤冷笑。“我也經常做惡噩夢夢到你。”
顧輕寒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對不起，我……”
“別說那三個字，讓我噁心。所以你是特地來告訴我，你改變決定了？”
“難道一年
的時間還不足以讓你原諒我？”
“一年怎麼夠？也許這輩子，下輩子，幾世輪迴都改變不了我對你的恨意。”
顧輕寒努力忽視心痛的感覺。“你要我離開，我離開了，現在我回來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哪怕只是從普通朋友做起。”
“看一眼都覺得噁心的人，怎麼做朋友？B市是你家，你要回來，我沒有權力阻止你。但是，有你的地方，我是一定不會回去的。我在A市長大，以後也會留在這裡，我不會再回去。”
“那你媽呢？你不回去看她？”
“也許哪天你不在家，我會回去。”
“……”顧輕寒握了握拳頭。“爲什麼你要這麼固執？難道我真的十惡不赦？”
“沒錯，什麼都洗刷不了你的罪惡。顧輕寒，如果你是抱着和我和好的目的來的，那麼我明確告訴你，我對你的恨和討厭，一點都沒有減少。你繼續出現在我面前，只不過是增加我的恨意罷了。”
來之前顧輕寒明明組織過無數次語言爲自己爭取，然而她冷漠的態度，每一個冰冷的字眼，都讓他感到無力。
她厭惡他，所以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只令他反感。
“顧輕寒，那個噩夢，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只能儘量讓自己不去想起，這也是我爲什麼離開B市。現在換了一個環境，我感到輕鬆了許多，我在這裡有朋友有自己熱愛的專業，我很開心，這纔是我想要的新生活。”
“A市是我的故鄉，我熟悉這裡的一切，也只有這裡才能給我最多的安全感，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這。你可以去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但是，請你不要來A市，不要讓我討厭自己的故鄉。”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裡，就當做我們沒有認識過。就算你做不到，至少在這幾年裡別再打擾我，別再來A市，這就是你對我最大的彌補。”
顧輕寒臉色發白，被絕望和無奈籠罩着。嘴脣囁嚅着，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她抗拒着他的一切，他做再多的事情，哪怕他死，她都不會原諒他了。
“如果這樣能讓你開心一些，那麼，我答應你，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可是瑤瑤，我真的很愛你，不管多久，我都會一直等着你，等着你原諒我，等着你愛我。”
說完這句話，顧輕寒逼自己收回視線，離開了。
落葉紛紛，落在顧輕寒肩上，再緩緩落下。這樣的秋天，空氣裡瀰漫開蕭瑟的味道。
……
而幾年後的今天，顧輕寒望着窗外，慢慢收回了回憶。這是他和葉瑤的全部故事，三年來，他從沒出現在她面前，直到她因爲辛安被辭退，他纔來A市。
這一次，他依然拼盡所有的努力想挽回她。然而適得其反，他竟然再一次侵犯了她。
想到這，顧輕寒恨不得殺了自己，一拳頭狠狠砸在牆上。
“顧輕寒，”他厭惡着自己，“你真該死！”
“鈴鈴鈴……”手機響了，他掃了眼號碼才接通。
“總裁，葉小姐買了去F市的機票，半個小時後登機。”
顧輕寒的心像被刺了一劍，她說過A市是她最愛的地方，然而現在她爲了逃避他而離開這裡，證明他對她的傷害有多深。
可是……即便如此，顧輕寒還是無法放手。
瑤瑤，我一定會把你追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