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時,顧離川已經起來了,正扒着頭髮找林寒,他起來後就看到客廳茶几上放着的溫水,知道是林寒起來了,就喊了一聲,但是沒得到迴應。
然後門就開了。
林寒拎着早餐見他一瞬不瞬盯着她,輕笑了下,說:“睡得失憶了?”
“我以爲你走了。”
顧離川擰了下眉頭,林寒咳了一聲,伸手示意他看看她手中的袋子:“我去買早餐了,雖然酒店的早餐一向很有水準,但是到了昆明,當然要吃點接地氣的。”
顧離川見她神色飛揚,心情不錯,連帶着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吃完了早餐,顧離川咳嗽了幾聲,他怕林寒聽到,還躲到了洗手間裡,可林寒看得出他難受,心下一緊,拿着藥等在門口,等他出來,就將藥送過去。
顧離川接過藥,就聽她說:“吃藥吧,這樣舒服一點,以後也不必躲着我,我知道你得了什麼病,即使不能幫你分擔,看到我對你這麼有信心的份上,你好好治療,就好了。”
顧離川身形頓了下,隨即扯了絲笑意出來,他差一點就忘了,林寒再不軟弱的時候,是個多麼堅強的女人。
“好。”顧離川應了一聲,吃了藥,然後淡聲說:“我們這就走吧。”
車是早上九點鐘的,到沙溪古鎮要七八個小時。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就上了高速,林寒坐靠窗的位置,一路上拿着手機拍拍路過的風景。
顧離川見她拍照,突然想起先前傅景禹在長寧的時候,林心和他去林寒他們家裡,問他結婚照的時候,傅景禹非常欠扁的說自己和林寒有很多的合照。
可他和林寒呢,竟然一張都沒有。
想到這裡,顧離川沉了口氣,偏頭緊緊盯着林寒,林寒不明所以偏頭問他:“你這麼看着我幹嘛?”
“林寒,我們照個相。”他低沉着嗓音,眉眼微微上挑着,不是請求,而是篤定的說,照個相。
大概是怕林寒會拒絕,所有說的有些霸道。
林寒怔愣了下,反問:“照相?”
“對,不可以嗎?”顧離川微微仰着頭,不等林寒說話,就指了指她的手機,說:“這麼久了,我們是不是應該照一張,將來你……”
“好了,顧離川,我們照就是了。”林寒出聲打斷他,好像很怕下一秒他就會說,將來你看着照片想起我,也能留個念想。
這麼不吉利的話,她不要顧離川說出口。
第一次和林寒照相,還是自拍模式,顧離川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手該往哪裡放。
可能腦海中想過無數個和林寒親密合照的樣子,但到了現實裡,卻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不能夠隨心所欲,這樣顧離川心裡徒然一沉,心酸的很。
他想摟着林寒,因爲她正好前傾着身體,他可以很順利的勾住她的肩膀,可是,又怕自己這樣做太過刻意,叫林寒不舒服。
所以,他只是微微靠向林寒,並未再有其他動作。
林寒感覺自己身體有些僵硬,第一次和顧離川合照竟然會意想不到的生硬,以爲自己可以很好的應對,不過是一張照片而已。
可當她按下拍攝鍵,和顧離川看了一眼以後,緊蹙了下眉頭,因爲畫面上,這兩個人,似乎都懷揣着很多的心事,他們拼命的想要看着對方,但距離將他們拉的有點遠。
照完相,林寒也不玩手機了,拿了些小柿子給顧離川吃,自己則靠在座椅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坐長途車就是這樣,漫長的旅途不知道如何打發,就睡一覺。
顧離川將剩下的柿子蓋上放到袋子裡,然後就見林寒的腦袋隨着車子的晃動,搖搖晃晃,然後歪頭歪的很嚴重。
她眉頭蹙着,看起來是因爲睡姿不舒服的緣故,顧離川彎了彎脣角,將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上。
微微低頭就可以看到她長而微卷的睫毛。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擡起,輕撫了下她的臉頰,然後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
那個吻,蜻蜓點水般稍縱即逝,但顧離川的內心確實酸澀無比,因爲他吻的女人,已經不再是他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別人的妻子,她是因爲他的病才留下來的,怎麼辦,好想把林寒變成自己的。
如果林寒是他的顧太太,那麼這場旅行一定會更加的開心,他一定會摟着林寒,一定不會叫她害怕,擔心,不會叫她有那麼多的煩惱。
可她不是了,三年前就不是顧太太了。
爲什麼過了這麼久,他還是像最初一樣難以接受,親吻她以後,他的心更是無法平靜,因爲觸碰了一下,就還想要更多,想要這個女人徹徹底底的屬於他。
林寒,原諒他吧,那個自私的男人沒有猶豫的吻了你,就當是給他一點鼓勵和安慰,就當是給他留着一絲幻想。
林寒不知道他吻了她,這一覺睡到了服務區才醒。
顧離川叫她起來下去走走,兩個人去了商店,買了兩瓶水,林寒揉了揉眉心,說:“下次我們過來,一定不要坐長途車,太累了。“
顧離川閃了閃眸光,下次嗎?
林寒似乎也察覺到自己說這句話的問題,她抿了下嘴角,擡起頭看向他:“那個,我們上車吧。”
顧離川勾了勾脣角,說:“如果有下次,我們就抽出一個月的時間,那樣就不會這麼累了。”
“其實也不累,就是坐的太久了。”林寒低垂着眼眸,顧左右而言他,顧離川也沒有戳穿她,輕拍了下她的肩膀,道:“走吧,還要坐好一會兒。”
上車以後,又是三四個小時的路程,但外頭的風景卻是真的很好,他們沒有聊什麼,偶爾說一兩句,林寒多半時間都在欣賞風景,她以爲顧離川看過來也是在欣賞窗外的風景,殊不知,他其實只是藉着看風景的由頭,在認認真真的看着她呢。
到了沙溪古鎮,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他們租住房子的房東到了車站接他們,租住的房子是古鎮上一處非常普通的民宅。
古鎮這個時間,已經是夕陽西下,到處透着安靜祥和,這個古鎮不及那些名氣大的,遊客不算多。
他們住在樓上,兩間房,到處透着古樸,林寒非常喜歡,而顧離川也是滿意的,跟房東又提了幾個要求後,就去敲林寒的門。
“林寒,你房間的浴室熱水壞了,我已經叫房東去找人收拾,貴重的物品不要留在房間裡。”
他站在門外說着,林寒恩了一聲,打開門,拿着錢包說:“我就這麼一個貴重物品。”
顧離川點了點頭,抿了下嘴角,沒有將心裡的話說出口,他倒是想說,他也有一個貴重物品,現在正站在他的面前。
林寒見他不說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說:“想什麼呢,請你吃大餐,聽說這裡有一家餐廳味道很好,我已經很餓了。”
顧離川挑了挑眉頭,嗓音溫潤的開口:“不知道我們看中的餐廳是不是一家。”
他們打算在這裡逗留一個禮拜的樣子,所以不像是來旅行的,更像是來度假的,生活節奏會慢下來,也不急着去欣賞這周圍的風景名勝。
到處走走,喝喝咖啡,看看落日夕陽,就很好。
這樣走在青石板街上,落日餘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林寒喟嘆了聲:“如果一直在這裡生活,一定沒什麼煩惱。”
“林寒,如果你一直在德國生活,是不是也沒有那麼多的煩惱?”
他單手插在兜裡,微微低着頭,林寒揚頭看他的時候,陽光正好從他的側臉打過來,他短碎的頭髮打上金黃色,顯得人特別的慵懶自如。
林寒閃爍了下眸光,低聲說:“不一樣吧。”
“不一樣的,顧離川。”她只是重複了一遍,卻沒有深說爲什麼不一樣,只是反覆的告訴顧離川,也似乎在告訴自己,這是不一樣的。
他們步調一致的來到了這裡最負盛名的一家餐廳,林寒微微笑了下,說:“看來,我們都看中了同一家。”
顧離川輕薄的脣角向上提了提,跟着林寒進去。
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顧離川舉止優雅的拿着菜單,點了這裡的幾個招牌菜,然後要了一瓶紅酒。
林寒卻阻止道:“紅酒就算了,你現在是戒菸戒酒的時候,別胡鬧。”
“喝一點不會有任何問題。”
“你說的不算,你又不是醫生。”林寒瞥了他一眼,將菜單交給侍應,顧離川漆黑的雙眸裡染上一抹笑意。
過了不久,菜上齊了,顧離川將清蒸紅蝦推到林寒面前,一字一句道:“幫我剝蝦。”
林寒美眸流轉,淡聲說:“你自己又不是不會剝,自己動手……”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顧離川揚着眉,掃了眼那盤蝦,又好整以暇看着林寒道:“我生了這麼嚴重的病,又一天沒吃飯了,現在不補充點,待會又要咳嗽不止,所以你剝蝦,我吃。”
林寒扯了扯嘴角,美眸瞪了他一眼,拿起蝦子給他剝蝦,仗着自己生了病,倒是有恃無恐指使起林寒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