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後的第二天,大家都有些頹然大概這是叫做節後綜合徵吧。
黎米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後來搶劫犯抓到了,錢包還給了她,但是也已經錯過了這次的聚會。
旅途本是愉快的,無奈回來後仍舊感到疲憊,回到家推開門的時候,卻正看見林暮沉坐在她的沙發上。
高大的身材,配上那小小的沙發,顯然有些奇怪,他有些慵懶的靠在那裡,看起來臉色似乎有些蒼白,整個人也顯得有些憔悴,漫不經心的徐徐擡起頭來,他的眼神卻仍舊是迥然的褐色,望着人的時候,仍舊深邃的,彷彿要看進了人的心裡一般。
她微微愣了愣。
他不是去了英國,什麼時候回來的?
看起來這麼疲憊,是那邊……是許容雅,出了什麼問題,讓他很煩惱嗎?
腦海中不由的想起了那天程言語說的話,她脣角動了動,那一句是不是真的,卻始終問不出口。
於是她只是淡淡的問了句,“林總怎麼會在這裡。”
他剛要說話,裡面傳來一個聲音,“惡魔叔叔在學校劫了我回來,媽媽。”
宋衍看見,安安出現在門口,撇撇嘴,看了眼林暮沉。
宋衍本來因爲今天知道要回來的晚一點,所以拜託了鄰居去幫忙接安安回來的。
林暮沉回頭,沉着的說,“是接!”
安安一臉的不爽,“張阿姨都接過我了,可是你帶了七八個人堵在門口,嚇的阿姨要心臟病了,這樣也叫接嗎……”
林暮沉眼眉橫着,面對安安,終究還是無奈。
安安走過來,說,“媽媽,而且,我同學都看到了呢,我同學剛剛給我打電話啊,說我是不是被拐賣了,想要她媽媽幫我報警呢。”
宋衍無奈,看着林暮沉,“林總……以後還是不要,太讓安安爲難吧……”
林暮沉瞪了安安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說你等着。
安安趴在宋衍的背後,對着他做了個鬼臉。
林暮沉被一個小孩子這樣耍,氣憤的想過去抓他。
但是安安馬上大叫着抱着宋衍,“啊,媽媽,你看,他就是這個表情,要嚇死人的。”
宋衍看着林暮沉,“林總!”
好好,有你的。
林暮沉瞪了他一眼,終於還是舒了口氣,坐了下來。
宋衍讓安安進去,安安最後對他吐了吐舌頭,進去了。
宋衍於是看着林暮沉,“林總……麻煩請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這樣突然的來,突然的走……會很打擾我們的正常生活。”
然而看着他閉了閉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好像樣子很難受一樣。
銳利的聲音,終究還是越來越低,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你怎麼了。”
他招手,說,“過來。”
心思未動,腳已經忍不住伸了一下,好在,最後還是及時清醒過來,她站在了那裡,說,“我……林總自便吧,我還有工作,希望林總……快走吧。”
不敢回頭,她快步的進了臥室,將他一個人扔在了客廳裡。
“小衍……”他還想叫她,但是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他煩躁的幾乎想要將手機扔掉,最後還是默默的拿出了手機。
看到號碼的時候,臉上的疲憊,便更加明顯了。
宋衍一個人在房間裡,看着明天將要討論的腳本。
一盞小檯燈,照在手臂上,炙烤的有些燙了。
低頭去看,纔看見手臂已經紅了,她收回來,揉了揉,第一次擡起頭時間。
已經是晚上十二點。
她起身,出去打開門,黎米晚上也許不會回來了,客廳裡的燈還亮着,但是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她走過去,在他剛剛坐着的位子,坐下來。
沙發上,只留下一片冰涼的凹陷。
這時,她忽然看見,桌子上,似乎有一張卡片上正寫着字。
“明天要出門,記得吃藥。”
旁邊的藥片散落着,前幾天不舒服,醫生開了很多藥,但是因爲後來覺得沒什麼,便忘了吃。
杯子裡放着白水,但是也已經毫無溫度。
他又要走了……
還是,要去英國嗎?
既然那裡,那麼需要他,爲什麼,還是來來回回這樣跑呢?
她手指慢慢的,握住了冰涼的杯子,卻忽然感到座椅後面有什麼東西。
起身,回過頭,在沙發的空隙裡,看到一點痕跡,好像是一粒珠子,微微的一愣,她忽然心裡一動,忙低頭翻出了珠子。
竟然是之前那傳珠鏈。
仔細的看,卻又有不同,好像是穿珠鏈的繩子有些不同,低頭細緻的看去,她放在手心裡碾了一下,裡面一點黑色的髮絲,雖然不明顯,但是還是能明顯看出來,那是頭髮跟黃色的繩子交錯編織而成……
心底裡,有一處,突然變得有些泛酸,好像有什麼,被突然打開,洪水一樣,突然猛烈的衝擊下來。
“你母親單獨見過他……”
“他本來想告訴你……”
“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冰冷的大手,劃過了她的髮絲,一片髮絲落入了他的手中。
過去的那些碎片,慢慢的合攏在一起。
她的眼睛,忽然模糊……
起身,她拿起電話來,邊拿着鏈子向外快步的走,邊按下了一個號碼。
爲什麼,不管是過去留下的號碼,還是剛剛新換的,她都記得那麼清楚,根本,沒有特意的去記啊……
但是她的心,會自己去思考嗎?
電話嘟嘟的幾聲,她的心也似乎跟着猛烈的在跳動。
終於,他接起了電話。
“出了什麼事嗎?”他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他以爲,不是出了什麼事,她不會給他打電話的是嗎?
她抿脣,低聲說,“你在哪裡?”
他沉默了片刻,呼吸間,似乎帶着沉吟,然後說,“我過幾天找你。”
她停下腳步,聽着那邊廣播的聲音,“你……你是在機場嗎?”
“嗯。”
她說,“你要去英國嗎?”
“嗯。”
她哽咽了一下,那一句,可不可以不不要去,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哦……”她說,“那算了。”
然後,她終於還是掛了電話。
站在空寂的走廊裡,長長的走廊,前後,都似乎看不見盡頭一樣。
她停在那裡,忘記了,該往哪裡走。
只是摸着手裡的鏈子,到底,你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她總是看不清,總是看不透。
站了許久,她還是回過身。
剛剛激動過後,如今只剩下餘溫,殘留在心裡,卻顯得有些譏諷的淒涼。
回去的路,也似乎總是比來時的漫長……
這時,手機突然再次響起來,她看見,是林暮沉。
“喂。”
“後天,後天一起去吃炸醬麪吧。”
她愣了愣,“什麼?”
“你知道那一家,等我!”
他淡淡的說了這一句,那聲音,就好似從夢裡傳來的一樣。
隨即,他的電話再次斷了。
她愣愣的看着手裡的手機,手機發出的嘟嘟聲,許久都沒有停止。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黎米仍舊在怒罵,“氣死我了,昨天那個廣告,託着個奶粉袋子,笑的那個假,真不知道我那個經紀人是不是吃屎長大的,爲了錢,這種破廣告也接。”
宋衍聽見吃屎兩個字,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黎米,在吃飯。”
黎米看着她細緻的喝着湯,笑了笑,說,“好好好,不說了。”
看了看時間,說,“走吧,下午還要錄製,快沒時間了。”
宋衍也看時間,說,“嗯好,走吧。”
兩個人邊向外走,黎米還說,“哎,氣的我今天飯都沒吃好。”
宋衍無奈的說,“誰叫你剛剛一直在罵,知道時間不多也不快點吃完。”
誰知剛到了風尢大廈門口,就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那裡,下了車。
宋衍本沒覺得什麼,倒是黎米停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