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英俊的臉就那麼固定在了面前，許久都沒有動，
半晌，他才緩緩的道，“這就是你害怕我的原因”
她望着他，誠實的點頭，“沒錯。”
他凝固了一樣的臉龐，微微動了動，最後，哧的一笑。
她說，咬脣。
他說，“你想知道，這些是不是真的，是嗎”
她點頭。
他說，“是真的。”
淡淡的，吐出了這句話，他笑，他確實，就是個壞蛋，所以，低調的不願意出現在任何訪談上，不願意露面，一直只在幕後操作，因爲他是個壞蛋。
爲了樹立威信，爲了保持自己的威嚴，爲了奪得自己想要的東西，曾經做過太多的壞事。
這些都是他不能忽視的，也是讓他心虛的。
即便表面上說沒什麼，但是每個小偷，心裡都藏着一份心虛。
好像是上帝故意製造出來的，一輩子都會跟着這些壞蛋們的懲罰一樣，選擇了做壞人，就要無怨無悔的，接受這些
但是他會後悔，尤其，當她用這樣憂傷的眼神看着他的時候。
他完全能體會她的想法，就好像當初，他誤會是她害了容雅之後那種心情，自己愛上的，原來是這麼一個十惡不赦的女人嗎
她現在定是會懊悔，會猶豫，原來她嫁給的就是這麼一個混蛋嗎
但是沒錯，她面前的這個，就不是這麼個混蛋。
她甚至爲他生下過孩子。
現在是不是很後悔呢
她脣瓣微微動了動，終於，擠出了一句，“那麼，秦末，你真的，找人強”
他說，“是。”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怎麼可以這樣”
他輕描淡寫的道，“我一直是這樣。”
她向後退了幾步，“你好可怕。”
他眼睛微動，然後，更笑了起來，“沒錯，我就是這麼可怕的一個人。”
她搖頭，“你爲什麼不騙我呢。告訴我沒有，告訴我這些不過是一些流言不好嗎”
他說，“但是這些都是真的。”
她悵然的笑笑，這些都是真的，再說起來，他仍舊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口氣，沒有一絲的懊悔，曾經不顧一切的喜歡他，她還可以安慰自己，她愛上了這個混蛋，但是這個混蛋並不是一開始就這樣，他有他自己的不得已，因爲她的父親害死了他的父親，所以他纔要報仇，因爲她害了他喜歡的人，所以他要報仇，若是她站在他的位置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會這樣，所以，她愛上的這個人，並不是十惡不赦，他有別人看不見的傷痛。
但是現在才發現，他本性如此，說什麼他是不得已的，這些都是她的自欺欺人嗎
是她自己低賤，纔會愛上這樣他是嗎
她看着他，“所以，你有什麼資格說黎米，安安接近你，纔是最糟糕的”
他起身，“但是，我也不能將你留在這裡，跟那種女人一起，跟我走”
她掙脫，“不，我不會跟你走的”
他皺眉，“你怎麼這麼固執他是我的兒子，流着我林暮沉身上的血液，他會變成怎樣，都是註定的”
她推他的手，這時，卻聽見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媽媽。”
宋衍回過頭去，看着安安。
安安穿着小睡衣，樣子還是黎米選的，上面幼稚的喜洋洋，被他鄙視了好久，黎米說，你不能落伍，人家都穿喜洋洋。
他說，“我纔不看那麼幼稚都東西。”
黎米還爆料，說，“宋衍我告訴你，你不看好他，我昨天看到他小小年紀在看行屍走肉”
宋衍不知道行屍走肉是什麼，後來查了一下才發現
所以，她還是贊同了黎米的話，寧願讓他看喜洋洋
此刻，他就穿着那麼個幼稚的衣服，站在那裡，望着兩個大人。
一張小臉，顯得十分的困惑，配上那可愛的睡衣，竟然是說不出的委屈。
剛剛他們說的話，難道
宋衍忙起身，過去蹲下拉着安安，“安安，我們太大聲了是不是去睡吧，我們出去說，好不好”
安安卻看着林暮沉，然後又看着宋衍，凝固的表情裡，帶着一股森然，看起來，竟與林暮沉是一模一樣，“他說什麼，我是他的兒子嗎我流着他的血液”
宋衍一滯。
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時，林暮沉先反應過來，柔聲道，“安安，這些是我們大人的事情，你回去睡覺，明天叔叔來接你出去，帶你去玩好不好”
安安卻不領情，只是逼視着宋衍的眼睛，“媽媽，你告訴過我，好孩子是要誠實，不能說謊的，他說的是真的嗎”
宋衍低下頭去，本來，這些就是無法欺騙的。
點點頭，她說，“是”
他驚的皺着一張小臉，“那誰是我媽媽呢”
她擡起頭，眼中熱熱的，“安安媽媽對不起你”
其實，她也是個壞蛋
安安推開了宋衍，向裡面跑去。
“安安”她忙追上去，但是，安安已經嘭的將門關上。
宋衍拍着門，“安安，媽媽，是媽媽的錯，不管怎麼樣，媽媽不好，你出來聽媽媽說好不好，媽媽當初，當初爲了自己，扔下了你，就算媽媽有千百種理由，但是媽媽扔下你，已經是不對，後來，媽媽回來之後，知道你生活在福利院，但是媽媽卻沒辦法領養你，但是你要相信，媽媽是愛你的真的，媽媽以後再也不會了，好不好”
忍不住，兩行熱淚，自臉頰劃過。
身後的男人，緩緩的攬過了她顫抖的身軀，靠在了自己是懷抱中。
寬闊的，溫暖的懷抱，瞬間成爲一片溫暖的港灣。
他輕拍着她的脊背。
一切都是他造的孽，是嗎。
如果沒有當初的仇恨，也就不沒有今天的種種，而今天，她恨他，怕他，他怎麼能怨她
而宋衍，此刻只是靜靜的閉着眼睛。
心裡明白，他有他的錯，她也有她的錯，但是每個人都只在乎別人的錯誤，卻不在乎自己的，每個人都只能看見別人的錯誤，卻看不到自己的。
一切若是真的歸根究底，真的混亂的，三天三夜也討論不完。
但是有一個方式，能讓一切都不需要再解釋，不需要再追究。
那就是，他們不要在一起
只要他們不在一起，一切，就都簡單了。
她默默的，推開他，轉身。
“出去”
他皺眉，“宋衍。”
她閉着眼睛，“讓我，安靜一會兒好嗎。”
他仍舊固執的說，“你跟我走”
她說，“不，比起來，我願意相信黎米，即使所有人都說她是個壞女人，但是我相信她有她的苦衷，即使一切都是真的，她也有她的苦衷”
她堅定的說，“她是我的朋友，她不會害我，有這一條，我就願意留下，跟她一起面對流言蜚語”
他滯住，高大的身軀，停在那裡。
許久，他恍若虛無的一笑，“好，那麼，出什麼事，有什麼後果，你自負”
她聽見他的腳步沉重而憤怒，漸漸的遠離，然後，嘭的一聲，他關上了門。
她現在很亂，什麼也不想去想，不想去追究，到底誰對誰錯的問題，不想去追究，到底該不該原諒問題。
只是靠在那裡。
而一牆之隔的門外。
他靠在門口，慢慢的抽出一支菸來，淡淡的點上了，深吸了一口，望着深邃的走廊，他就彷彿走在這一條狹窄的通道里，一路向黑，踏進來，就永遠沒有回頭的路，也從來無從選擇。
他想起她剛剛的話，即便所有人都說她的個壞女人，但是我相信，她有她的苦衷，即便一切都是真的，她也有她的苦衷。
她願意相信那個女人，但是她不願意相信他。
因爲過去的欺騙太深，終究還是有那個疙瘩嗎
還是，原本愛的就不夠，所以，他們的感情，終究抵不過那些流言蜚語。
罷了，罷了，反正，他們本來就不該在一起。
只是她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卻還是忍不住忍不住接近。
所以當初才說。離他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因爲，在她面前，所有的定力，都會化爲烏有，他早就知道。
宋衍一直靠在安安的門前，敲門，不住的說着對不起。
不知過了多久，她以爲，他再也不會原諒她了，他不會要她這個不負責任的媽媽了的時候。
門終於打開。
她幾乎倒在了地上，安安看着她。
小小的臉龐，薄脣抿着，大大的眼睛，那麼無辜的望着她。
最後，還是無奈的嘆了聲，說“媽媽”
她驚喜的抱住了他，“安安，你還要媽媽嗎媽媽，對不起你”
他無奈的看着她哭紅的臉頰，擦了擦她的淚水，“本來是不想原諒你的但是想一想，不管怎麼說，你是我媽媽，我又不能真的不原諒你。”
她親他的臉頰，“安安，媽媽再也不會了，相信媽媽”
他說，“哎，我知道你又要說拿以後來補償我這種話，但是電視裡都會演我不原諒你，恨你，然後又要轉來轉去的，然後最後你又會做什麼讓我感動，我最後還是要原諒你，總是這麼演，很浪費時間啊，所以我還是現在就原諒你好了”
“噗”宋衍哭笑不得的看着安安。
安安苦惱的說，“怎麼辦，我回想了一下，這個畫面，我好像男主角啊，都是身世很坎坷，後面不知道還有多少坎坷在等着我，不行，我要好好的準備好才行”
宋衍眨着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看來，真的要好好的管管他看電視劇的習慣了，有些電視劇，真的不能看多了
黎米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
宋衍聽見有人敲門，打開門，就看到黎米倒了進來。
宋衍忙扶住她，“黎米，你怎麼了”
黎米看着她，說，“沒事。”
她忙攙着黎米坐下了，然後忙前忙後的給她倒水，做面，最後將東西都擺到了她面前。
看着黎米靠在沙發上，抱着抱枕，樣子恍然若失，心不在焉，宋衍坐下來，看着她，說，“吃東西吧、”
黎米端起麪碗來，吃了幾口，宋衍說，“怎麼樣，好吃嗎”
黎米點頭，隨即，看着宋衍，說，“還是你對我最好了，小衍，我們一起養安安吧，我們都不要找男人了”
宋衍無語的看着她，“黎米”
黎米嘆了聲，然後放下了麪碗，看着宋衍，說，“你是不是，已經從別人嘴裡聽說了什麼”
宋衍點了點頭，說，“嗯”
黎米笑笑，說，“他們一定說，我是個惡毒的女人，我擠破了腦袋，終於嫁給了陳囿覃，成功的成爲陳家的少奶奶，然後靠着他做上了主持人的位置，再拼命的踢出掉他身邊的那些小三，是嗎”
宋衍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看着她臉上的笑容，突然覺得很心酸，“不，黎米，我相信你，我不管別人說過什麼，我相信的是你。”
黎米淡淡的笑笑，，隨即，正色着看她，說，“這些都是真的。”
宋衍愣了愣。
剛剛，林暮沉也是這麼說
這些都是真的。
爲什麼都是真的呢
黎米悲慘的一笑，然後說，“泛泛的說，這些都是真的，只是，沒有人知道其中的細節而已。”
宋衍看着她。
她說，“想不想聽一個傻女人的故事”
宋衍點頭。
她端起水來，喝了一口，然後說，“你有沒有體會過那麼一種愛情，一個男孩，在你情竇初開的年齡，突然出現在你的世界裡，只是那麼一個回身，一個微笑，你就突然覺得，這個人，就是你的愛情。”
宋衍聽着，突然想起了曾經，那個男人，也是忽然的出現，他回眸一笑，說，我叫林暮沉，你呢。
之後，他便佔據了她所有的青春年華，所有人生中最有意義的事情，都在他的陪伴下完成。
但是後來
她默默的低下頭，沒有回答。
黎米笑着，說“但是後來我才知道，他早已經有了心上人，那個女孩，跟他青梅竹馬，從小就是認識的，那個女孩很漂亮，很溫柔，就是那種放眼看過去，她就是班花，那種感覺的女孩那時我們在學校都是一個辯論組的，他跟我打對家，每次我都會壓他一個頭，最佳辯手，永遠都是我。其實，要不是因爲他在，我纔不會那麼用功，其實，我真是傻，竟然用這種方式，吸引他的注意，明明知道，他已經有女朋友。”
“後來，他終於注意到了我，拉住我說要挖角我去他們辯論社。”
然後就在一起了嗎
她對着宋衍換，說，“傻啊，拉我就去，我偏不去，處處跟他作對，我相信，那個時候，除了那個女的，我一定是他每天想的最多的女人”
宋衍吐了口氣，只是覺得，她的想法，跟黎米果然是不同的。
黎米接着說，“就這麼作對了三年，有我在的時候，他這輩子，都別想拿最佳辯手，但是後來畢業了，大家都畢業了。我聽說他去投資電視業，所以我也開始做電視，但是我跟他根本就碰不到面，就在前幾年，藉着社團聚會的時候，我終於再次見到了他，他們說，他失戀了，被那個女人拋棄了，所以，我找到了機會，他見到我很驚喜，問到我也在做電視，就介紹了我去合歡做製作組長，藉着做電視這個共同的事業，我們又能經常見面，然後，我也知道，他還愛着那個女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如果這是一本小說，寫到這裡，他絕對是個深情的男主角，而我，也該退出了是不是但是，不，我是個惡毒的女配角在我的感情裡，我覺得我還沒有輸到底，我就不會放棄，所以，我還是在他身邊，那個女人偶爾會去找他，每次見面，他們都一副肝腸寸斷的樣子，而我，就會安慰他。”
“後來，有一次，那個女人來找他，但是他不在，她說，有一封信要我交給他。”
宋衍看着黎米，黎米笑，“沒錯，我把信收了起來，我沒給他。”
“後來，她就那麼走了，以後，再也沒回來過，而我，終於在他傷心欲絕的時候，成爲了他下一任的候選人，在工作期間，我已經跟他家裡做好工作，他媽媽不喜歡我，但是他爸爸覺得我很踏實，其實，在經歷了上一次那個女人之後，他爸爸覺得，他能找個踏踏實實的女人，就好了，所以對他的妻子，沒什麼大要求。”
“去年，我成功的嫁給了他，但是，很不巧合結婚的那天晚上，他找到了那封信。”
“從此以後，他就再也，再也沒碰過我一下”
她苦笑一聲，說，“他不斷的在外面找女人，我不斷的清理那些女人，我們的鬥爭，終於，從辯論會上，持續到了生活裡。”
她看着宋衍，說，“但是，我一點也不後悔，知道爲什麼嗎”
宋衍搖頭，她定定的看着前方，“因爲我已經選擇了這一條路，所以，我不許我自己後悔。”她的眼睛裡，閃爍着堅定的光芒，勾起脣角，她露出一個淡然自若的笑容，“即使，我後來發現，我可能，愛的根本不是他，而只是愛着愛情本身，畢竟那個年紀，每個人，大概都會有這種感覺，被電視裡，小說裡描寫的愛情吸引，幻想着自己的女主角，然後，也開始想要談戀愛。”
黎米說，“這次的事情，沒錯，跟我有關係，但是，我不會做殺人這麼傻的事情。”
她輕描淡寫的說，“只不過是這個女人傻，以爲給他生個孩子，他就能屬於她，但是，這個男人本就有劣性根，因爲我，他不再相信女人，他有太多這樣的女人，她不過是其中一個，所以，我只要，將這個消息，告訴其他，想要給他生孩子的女人，然後，根本不用我動手”
宋衍突然覺得，面前的黎米，當真是一個她從沒見過的黎米。
她仍舊淡淡的看着宋衍，說，“跟別的女人的想法不同，在我的世界裡，該爭取的，我絕對會爭取，即使用的手段並不光明，但是，是我的，就算是毀掉，也會是我的，絕對，不會被任何人，搶走”
黎米說，“怎麼樣，這樣的我，你還想要對我好嗎”
宋衍只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默默的看着她。
黎米見她不動，只是悽苦的一笑。
然而，宋衍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然後，宋衍定定的說，“如果是我，我也會那麼做。”
黎米愣了愣，宋衍想，其實，她也是個壞女人，看見容雅，她也會覺得從心底裡討厭，黎米是有錯，但是那個男人就沒錯嗎
“況且，你是我的朋友，不管別人怎麼看你，不管你對別人怎麼樣，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你從沒有害過我，卻還一直無形的幫助着，跟你絲毫沒有關係的我，所以，你是我的朋友，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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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想解釋爲毛會愛上這種問題以及誰對誰錯這種問題了，啊啊啊一解釋我自己都糾結了，反正就是愛了就愛了，對對錯錯錯錯對對他們都是已經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