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臨下的黑眸端倪着她,語氣冰冷,“怎麼,有勇氣拿掉孩子,沒有勇氣面對我?”
她垂着頸子,輕輕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你應該清楚,失去孩子,我同樣很心痛,可這是個意外,或許連老天都不希望我們之間再有什麼瓜葛。”
他陰鷙般的眸光復雜難解,像在隱忍着怒氣。“什麼意外?”
她幽幽地回答道,“我去末宅找姐姐的時候,不小心滑倒……我也不想的。”
他嗤之以鼻,“我記得,末氏夫『婦』對待你的態度可比我對待你的態度差多了,你竟敢上末家?”
“戚叔戚姨去了加拿大,我在這個城市已經沒有任何棲息之地,我只能尋求姐姐。”她的解釋合情合理又惹人憐惜。
他瞪着她,從口中逸出一句,“你的說謊能力可精進不少啊……你爲什麼不直接跟我言明,你因爲去見司易南而不敢再回步宅?”
她驚愕地望向他。他怎麼會知道?這的確不是她預料中的事。
斜着森冷的黑眸,他以輕蔑不屑的語氣道,“告訴我,失蹤的兩天兩夜,你和司易南**了?”
她猛地擡眸,眸光對上的是明顯而銳利的蔑視。
他嗤冷地笑道,“或者,他的技術並沒有我的好?”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那張俊美無儔的男『性』臉龐上。
步亦封的話句句如銳利的刀刃,刺得喬媛措手不及。
喬媛突然感覺直接再也僞裝不下去了,不管她的外表裝得如何堅強,只要一個步亦封過招,她便會遍體鱗傷,傷痕累累。
她怒罵他,“你混蛋!”
俊顏浮現五個清晰的指印,他緊緊地擒住她的手腕,“我的耐『性』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好,沒有下一次!!”
她試圖掙脫開他的手,“無論我和他怎麼樣,已經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他惡狠狠地打斷她,“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她呆呆地瞪向他,“孩子已經沒了……你究竟想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折磨?”重複這兩個字,他陰冷地笑着,“你形容我的詞語還真是層出不窮,難道我們過去就沒有一點溫馨的片段值得你去回憶的?”
“沒有!!”
她回答得好乾脆,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愈深。
陡然鬆開她,他瞥了一眼她平坦的腹部,怒氣在他鐵青的俊顏上重現,“我在想,究竟是憎恨、厭惡一個男人到什麼樣的程度,這個女人才會不惜冒險傷害自己的身體,狠心地拿掉自己的孩子……”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她怎麼會用『藥』?
她居然用『藥』?
除非她自己願意,沒有人可以『逼』下服『藥』,就算她是在與他人爭執時,他亦能夠理解……
因爲屬於自願,所以,此刻她能夠如此倘然,如此無謂,好像她所失去的東西她根本就不在乎……
那麼,她曾經所表現的單純善良,不過只是她的僞裝嗎?
很好,她成功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是一個如此殘忍的人……因爲他試圖相信過她,試圖認爲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好女孩。
她怔怔地望着他,苦澀的酸水涌到了胸口,“是……是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爲什麼要因爲孩子而受到你的鉗制?我討厭你,你碰觸我的每時每刻我都在心底厭惡……”她揹着心底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忍下心頭的劇烈痛楚,“我討厭你的自以爲是,你以爲我這種女人一旦愛上就會放在心底一輩子嗎?”
他望進她堅定的眸光,突然癡癡地笑了起來。“呵——”
他的笑聲令她恐懼而害怕,她全身顫抖着。
他的眸光恢復深不可測,冷冷道,“我說過,你要在我面前試圖僞裝……喬媛,你決定拿掉孩子的根本原因是你看了那份文件,而那份文件或許關係到司易南,又或許關係到我,你只不過在做你認爲正確的決定!”
她跟着他笑,臉龐悽楚,“是嗎?或許你真的猜對了……”
下一秒,他打開車門,他將那份簽好名並蓋上『政府』與律師印戳證明的的離婚協議甩到她的面前,“無論今後你有任何苦衷或者原因……我都不會原諒你,喬媛……這輩子,你最好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孩子……
她殘忍地拿掉了他們的孩子……
шωш¤ TTκan¤ ¢ o 思自此,步亦封憤怒地掄起拳頭打在厚重的車窗上。
車窗的玻璃破碎了一地,沒有再看她一眼,他徑直鑽入車廂。
在他驅車離去前,他從打破的車窗拋下一個小巧的紅『色』絲絨盒子。
視線望向前方,他陰暗的俊顏恢復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冷漠,他嗤鼻地扔下最後一句話,“那場宴會……我以爲你會來的。”那是他這輩子唯一的一次信任。
車子疾馳而去。
看着車影愈走愈遠,終至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看見,在他上車的那一刻,淚早已盈滿了她的眼眶,迅速滑落雙頰,沾溼衣襟。
視線蹙及腳畔的那個紅『色』絨盒,她蹲下身子,緩緩拾起。
顫抖的手指打開紅『色』的絨盒。
夜晚……鑽石上耀白的光芒熠熠生輝。
透着步宅微微『射』出的光線,她能夠看見戒指外圍所印刻的英文字母——fy,印刻的痕跡明顯是手工雕琢,卻很平整,顯然,雕琢這枚戒指的人細心而嚴謹。
她難以控制地逸出聲,“嗚……”
步亦封……
她在心底不斷地喚着他的名字,腦海中晃過他俊逸的臉龐,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跌落。
如果能夠再讓她選擇一次人生,她會選擇這輩子永遠都不要遇上他!
有人說,人生就像一場舞會,教會你最初舞步的人未必能陪你走到最後……
步亦封,他教會了她人生的最初舞步,可他永遠都不可能陪她走到最後。
他曾經宣告過,他的人生計劃中永遠都不會有她,因爲這句話,她一度活在失落無助的絕望邊緣。
他毫無預警地將她從絕望的邊緣拉回,他給予她希望,他將寵溺與溫柔一一展現在她的面前,她竟天真的以爲能夠和他一直走下去。
然而,當她放棄一切、拋棄自尊同他在一起時,他卻給予了她此生都難以忘懷的沉重打擊——親手將她推入牢獄。
如果,利用之後,他願意放棄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她,她相信,今時今日,她已經活在這個世界的另一端……那麼,她將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真正的殘忍與卑鄙。
的確,她很天真,他的幾句甜言蜜語她會很容易聽進去,她很好哄,只要他表現出一點點在乎,她會棄械投降、不顧一切地奔入他的懷中,哪怕那場宴會她沒有去,她的心依舊死死地惦記着他。
可是,爲什麼要讓她得知這個殘酷的事實,爲什麼她所深愛的男人竟是一個內心殘忍至極、卑劣至極的混蛋!
對,他就是一個混蛋!!
他怎麼能夠如此傷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尤其這個女人還是她的母親,她曾經以爲已經不再存活在這個世上的至親。
……
她什麼都可以不去計較,什麼都可以忘記,甚至可以將她與他之間所發生的事當作人生中的一段『插』曲,儘管她曾經以爲這段『插』曲的曲終會是一輩子……但是,她無法忽略他對她母親所造成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