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沒有被簡旭威脅!”
“混賬!”顧老太爺一怒起身,真就動起手來。
江叔在邊上站着,看得都是一驚,趕忙過來拉扶住,“老司令,您別動怒啊!大少爺都那麼大了,有什麼話您跟他好好說,他會聽的!”
“他會聽麼?他要會聽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了!當年簡汐月在的時候,他就爲了個女人跟容軒動過手!你說怎麼能動手?他跟容軒可是血濃於水的親兄弟啊!就算容軒喝多了,做了再不對的事情,可他也不能爲了個女人就揍自己的兄弟啊!”
“爺爺!”顧容昊擡眸來望,“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更何況那件事後,您已經送容軒出國,簡竹跟小汐不一樣,她們跟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
“沒有關係?”顧老太爺笑出了聲音,“當初我讓簡竹進門,就是看在她比簡汐月聰明懂事的份上,不希望再因爲一個女人弄得你們兄弟不和,可你現在到好,看那簡旭精明得跟狐狸似的,你還要巴巴地往他的圈套裡鑽!”
“……我承認當時爲了讓簡竹回家,我妥協過一些東西。但那絕對不是您想的那樣,我人還清醒,知道分寸在哪裡。”
江叔扶着顧老太爺重新在鋪着軟墊的木椅上坐下,又幫着遞了杯茶,才見後者慢慢舒過些氣道:“容昊,你若知道分寸纔好,咱們顧家家大業大,家業必定是要由長房長子來繼承的。容軒他……他若不是犯過那樣的事情,我不得不把他送出國去,今天就應該是你當家、他從軍,你們兄弟倆一起推動着顧家這駕馬車往前走。”
顧容昊腰背挺直,“關釗現在做得挺好。”
顧老太爺搖頭道:“關釗就算做得再好,可他畢竟不是姓顧的。顧家這一輩又沒有一個願意去從軍,容清的身體不好,容鑫容淼又都還小,爺爺我已經老了,若是哪天行將就木,顧家在南方軍政界的這面大旗,可要倒了。”
……
一直到從主樓的後門出來,顧容昊打算搭電瓶車回“東苑”去,等拿了換洗的衣服再去醫院陪簡竹。
“大少爺!”
江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顧容昊正好單腳跨在電瓶車上,聽聲回頭。
江叔追上來才道:“老司令近來身體不好。”
“我知道。我做錯了事情,氣傷了爺爺,怪我,是我不好。”
江叔將手裡的一疊資料遞過去道:“這些都是老司令讓人收集了很久的,無論是才貌氣質身家背景,都是最適合做顧家長房孫媳的姑娘,只希望大少爺好好看看,不要辜負了老司令的一番心血啊!”
顧容昊的臉繃得死臭,沒有伸手去接那些資料。
江叔有些無奈的又道:“其實,當初老司令之所以看重簡小姐,就是看重她的爲人,知道她是懂分寸的。”
“若我現在就跟簡竹結婚,我跟她登記註冊,爺爺會同意嗎?”顧容昊擡起頭道。
江叔沉默了半晌才道:“大少爺,若是從前,這定是老司令最期盼的願望。可是現下,時移世易,他是真怕了再發生當年那樣的事了。”
說多了無意,這段時日爺爺的心理變化他都是看在眼裡的,過去那麼喜歡簡竹,希望她成爲顧家長房孫媳的老人,在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後,態度和想法都已不再一樣。
顧容昊彎脣一笑,“我知道,我明白江叔的意思,就算我跟簡家的女兒結婚,這段關係也不會太長久。”
因爲顧家,是註定要吞併簡氏的,只因爲爺爺容忍這條粘在家族背上的寄生蟲已經太久。
顧容昊接過資料往旁邊的空位上一丟,剛出聲喊人開車,又聽見江叔道:“阿釗從小跟在老司令的身邊長大,也從小就跟着大少爺學習與玩耍,雖然他並不姓顧,但他這一生跟顧家都是分不開的,他就是顧家的人了。”
顧容昊轉頭,這時候纔想起顧老太爺剛纔在書房裡說的那話,定是讓江叔誤會了。
他沉着聲道:“江叔您放心,關釗不僅是您的好外孫,也是我從小到大的好夥伴、好朋友。我們跟親兄弟是一模一樣的,不管他姓不姓顧,只要有我顧容昊在這裡一天,顧家就永遠是他的家,這一點永不會變。”
……
顧容昊回到“東苑”便將手裡的資料往鞋櫃上隨意一丟。
蘭姨過來服侍他脫下外套,撇頭就見那資料的封面上是一位靚麗女子的單人生活照,生活照的旁邊,是密密麻麻極爲詳盡的個人介紹。
蘭姨沒有吭聲,只是心下一疼,想想這豪門裡的恩怨情仇,有哪一樣是可以由個人做主的?既要享受這個家的身份和地位,那就必須要爲這個家族的利益作出犧牲。
想想當年那位姓夏的顧夫人,顧容昊的親生母親,若不是爲情所累,又何須在這個家裡委曲求全。
……
簡竹在醫院一待,就是小半個月的時間。
這半個月裡,顧容昊幾乎把酒店的大廚都搬到醫院來了,每天變着花樣地弄營養午餐,直吃到簡竹都快吐了,還不罷休。
班導給她來過電話,說是她請假的時間太久了,回來的時候記得讓醫院開病假條,不然很容易影響她這個學期的學分。
簡竹在打電話的時候,顧容昊正好挽着襯衫袖子在整理東西。她早就換好衣服坐在牀邊,優哉遊哉地看他忙前忙後地往袋子裡裝東西,一看就是個沒伺候過人的,什麼東西拿了都是硬外袋子裡塞,也不理理,很快就堆得啥都再放不進去。
“不是你這樣弄的!”她從牀上起來,手裡還拿着電話,已經看不過去的將袋子裡的東西抓出來了一些。
顧容昊的臉繃得死緊,也不說話,簡竹抓出來了他就往裡塞,他塞了她又抓,來來回回折騰了三次,他立馬撂挑子不高興。
班導在電話裡叫她,簡竹沒時間跟他生氣,只好對着電話說:“好的,我記住了,我現在馬上就去開病假條……不用不用,我今天就出院了,你們不用到醫院看我……啊?你們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啊?”
顧容昊一怔,將她的手機接過來,“老師你好,我是簡竹的姐夫。”
那班導楞了一下,立時想了起來,這聲音,可不就是上回大半夜的在學校裡把保安都驚動了的那位嗎?
簡竹沒有想到顧容昊會奪了她的電話,趕忙伸手去搶,“你幹什麼?”
他一肘子甩過來,疼得簡竹用力往後一縮,然後就見他背轉過身,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
顧容昊講完電話回身,把她的手機往自己兜裡一揣,“以後你少打電話,手機輻射大。”
簡竹像聽到天方夜譚一般,“什麼啊!我以前也打電話!”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你都將養好自己,別一天瞎折騰!”
兩個人鬧鬧騰騰的,磨嘰了半天才把袋子裡的東西給裝好。
簡竹也是看到那袋子裡的東西,才發現自己住院的這小半個月裡,顧容昊竟然前前後後從家裡拿了這麼多東西過來。
她收拾好袋子就要去提,顧容昊撞了她一下,主動將東西拎起來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女漢子。”
她聽見他冷哼就嬌紅了臉,“你要自己拿嗎?沒人上來幫你拿東西?”又想起剛纔班導說的要帶幾個同學來看她的事情,簡竹立馬急道:“哎呀,我老師要來看我的,要不我們就等等再走吧!”
他低頭眯了她一眼道:“摔個跤把屁/股都摔開花了這種事,我可不好意思讓那麼多人來看。”
顧容昊給簡竹的說辭裡,就說她是在泳池邊那一跤把骨盆給摔慘了,雖然後來做了手術,但還是需要在牀上靜養半個月。簡竹雖然有懷疑,自己也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可是問maggie,哪怕是問這醫院裡的醫生,每一個給她的回答都是一樣的,都說她是因爲摔傷了骨盆纔會住院的。
從醫院出來顧容昊並沒有直接帶她回顧家的主宅,而是轉道去了海邊的小屋。
除了汪福,關釗也來了,顧容昊讓這兩人幫忙把東西拿進屋後,纔對她說:“這幾日你暫時不用回家,我要離開邊城幾天,你等我回來,再一起回去。”
簡竹點頭,又聽顧容昊道:“我不在邊城的這幾天,你有任何需要都跟關釗聯繫,他會幫你的。”
簡竹一想到關釗那張大冷臉,便覺得還是自食其力好了。兩個人正說着話的當口,後者正好從樓梯上下來,即便遠遠看她一眼,也是嚇死人的嚴肅冰冷。
可她還是不太放心顧家,“我這樣沒有交代一聲,就在外面不回去,萬一爺爺要是擔心……”
“這些你都不用操心,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
她其實不大明白他是如何幫自己安排的,尤其是這一次,她出去了又回來,家裡的人,原比從前更不待見她了,她每走一步,可不都要如履薄冰?不然一不小心,就會掉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