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二叔一哼起身,指着顧佳敏的鼻子就罵,“你……溫俞麗這就是你教的好女兒!自己不學好也就算了,盡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二嬸早就急得人都快哭了,她這人雖然潑辣,可畢竟是在這麼多親人面前,被自己的老公一罵,人也冤枉得很,只得去勸女兒,“佳敏,你怎麼能這麼跟你爸爸說話?你……”
“我怎麼了?我早就看不慣他了!邊城到底是個什麼世界,我們家到底又算是什麼家啊!他在外面有幾個家媽你不是不知道啊!他在外邊建了這麼多外室都沒有人管,那他憑什麼還要來管我啊!”
“啪!”的一聲,二嬸手起手落,果斷給了女兒一記巴掌。
整個餐廳附近,都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敢張口說話。
顧佳敏的臉,仍然保持着被人甩過去的姿勢,也彷彿是過了很久,她才悠悠轉過頭道:“你打我?你就爲了這麼個破男人打我?!”
二嬸焦急地抓住女兒道:“佳敏,就當媽媽求求你了好麼,別在這麼多人面前給你爸爸難堪,他到底是你爸爸!”
“他算我什麼爸爸啊!”顧佳敏用力將二嬸甩開,“從小到大他管過我嗎?他管過我們姐弟嗎?他又管過你嗎?報紙雜誌上新聞媽您沒看過嗎?他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他在他的外室過得好着呢!他哪裡還需要我們啊!”
“夠了!”顧老爺子將手中的筷子往餐桌上一罷,“這都是鬧的哪出?一大早的!”
顧佳敏不敢繼續再鬧,轉身就向大門衝去。
“佳敏!”二嬸在後面急喊,才追了兩步,就被顧老爺子叫住。
顧老爺子一聲冷哼,“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女兒,沒大沒小的不說,一大早還弄得一屋子的人都不痛快!”
顧老爺子說完了話就起身,站在他身後的江叔趕忙接上,“老司令,您不吃早飯了?”
顧老爺子一哼,“吃什麼吃!連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的人,有什麼資格吃飯!我看都不要吃了,全都撤了!”
餐桌邊上的幾名傭人不敢再耽擱,趕忙上前把餐桌上的食物都撤得一乾二淨了。
二叔像是踩了地雷,連忙戰戰兢兢湊上前道:“大哥,你看這叫什麼事啊?你快幫幫我吧!”
顧父一聲冷哼,直接起身道:“爸剛纔不是已經說了嗎?自己的家事得自己管,我可不幫不了你,我回公司了。”
各人相繼離坐,簡竹還站原地一愣一愣的,不明白怎麼突然就發生了那麼大的變故。
顧老爺子在經過他們身邊時,悠悠轉頭望了望簡竹。
簡竹低了頭,喚一聲:“爺爺。”
顧老爺子又去看着顧容昊道:“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早去公司了嗎?怎麼總在家裡待着?”
顧容昊不着痕跡地將簡竹甩到自己身後,“我看事情不是太多,貪睡了。”
“偶爾貪睡一下無妨,可人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顧容昊點頭,“容昊明白爺爺的教誨,會謹記的。”
顧老爺子點了點頭,見一向嘰嘰喳喳的簡竹突然不愛說話了,便笑着道:“小竹子,別怪爺爺不疼愛你,只要你還是原來那個懂事聽話的小竹子,爺爺就永遠愛你。”
顧容昊執意要開車送簡竹到學校去,路上遇見堵車,他便開始抱怨,“這麼一條爛路,就沒人管管嗎?”
她忍不住笑起來,“這要誰管?這條路一向都這麼堵的。只是我平常搭地鐵的話會從旁邊的路走……”
他皺眉轉頭看她,“我們家都沒死機送你上學嗎?”
簡竹一怔,才繼續笑呵呵道:“我喜歡坐地鐵啊!坐地鐵不堵車啊!”
顧容昊好一會的沉默,將車又開了一段路才道:“那你這麼多年的學費是誰給你教的?簡竹,簡家的人有管過你嗎?”
簡竹總覺得這時候不應該再去提與簡家有關的事情。
那個家對她好不好並沒所謂,最重要的是,那個家裡的人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簡竹仰起傲嬌的小下巴,“你問那麼多做什麼啊?以前你從來不管的。”
他突然覺得喉頭有些堵塞,心裡也難受。
調轉方向盤將車甩向了路邊,再轉身過來看她,“你喜歡什麼車?我給你買輛車吧!”
她吃了一驚,趕忙伸手去推他,“我以前都是跟你開玩笑的,沒說讓你給我買車呀!”
他順勢抓住她的手道:“我以前不管,是因爲我不知道。可是……現在我想照顧你了。”
他的話好像順理成章,讓她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接什麼纔好。
兩個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學校門口,她卻執意要他將車停在馬路對面她才肯下車。
臨下車前他用力拉了她一把,她便順勢轉身,吻了吻他的脣瓣。
簡竹嘻嘻哈哈地在他的脣上親了又親,她說:“顧容昊,你這個人變得好奇怪!”
他也知道自己奇怪,他也承認自己奇怪。
可那縈繞在自己心頭的煩與悶就是怎麼都好不了,哪怕這樣天天對着她,他也覺得還差什麼似的。
簡竹抱着書本下車,回身又同他揮了揮手。
她向前穿過馬路,到了學校門口,很快就有同樣走讀的同學過來跟她打招呼。
她的同學,有男有女,與她都是一個年齡層的朋友。
顧容昊遠遠坐在車子裡看着,哪怕哪個男生多跟她說兩句話,他都會緊張得要死,甚至恨不得立刻打開車門追出去,將她圈進自己的勢力範圍。
簡竹是快要放學的時候,發現戴着鴨舌帽與穿着長風衣的韓允熙出現在學校的。
因爲臉上戴着口罩,旁邊即使有人經過,也不太看得清她的容貌。
簡竹抱着書本,跟同學一邊說話一邊往前,在經過韓允熙時,聽見她輕聲喚了自己一聲。
簡竹回頭,韓允熙立時摘下口罩,她說:“我們談談好嗎?”
簡竹這纔看清楚了她的樣子,她的整個左頰,好像嚴重燒傷似的,有些傷口因爲還未癒合,恐怖地泛着肉色。
簡竹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叫出聲音,爲了避免韓允熙尷尬,她趕忙同身旁的同學告別,才帶韓允熙去了附近的一間咖啡店。
簡竹點了幾樣招牌小點,又問韓允熙喝不喝什麼。
韓允熙就是搖頭,說:“你是顧家大少***妹妹嗎?”
簡竹苦笑道:“我想你今天既然到學校來找我,那就應該知道我是誰了。”
“你既然是她的妹妹,那你幫我約她出來,我有話要跟她講。是她不同意我嫁給容昊嗎?爲什麼溫家那女人都可以,我就不行?我要的也不算多啊!我不用進門,我做一個外室就好!”
簡竹嘆息,“以韓小姐你的容貌和氣質,要什麼男人不好,爲什麼要這樣委屈自己呢?”
韓允熙趕忙撫住自己的臉頰,冷笑,“你是在諷刺我嗎?”
簡竹搖頭,“我若真的有心諷刺你,就不會坐在這裡與你聊天了。韓小姐,你還要大好前途,別因爲這樣毀了你自己,好嗎?”
從咖啡廳裡出來簡竹仍然心有餘悸,一直到回到顧家,剛剛進入踏進小樓,就被顧容昊抓住手臂道:“下午你去哪了?我到學校去找過你,可他們都說你走了!”
簡竹有些吃驚地望着他道:“你到學校去找我了?爲什麼?”
他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感覺如此挫敗,咬牙惡狠狠地道:“找你就是找你了,哪來那麼多的爲什麼?你同學都說你跟一個戴着帽子的女人走了,是誰?她來找你幹嘛?”
簡竹狐疑地望着顧容昊道:“你說我的同學?你認識我的同學嗎?”
他對她的顧左右而言他表示憤怒,但還是沉着聲音道:“早上不是有同學在校門口跟你說過話嗎?他們一出來我就看見他們了。”
簡竹沒有想到這男人什麼時候還練就了過目不忘的本領,可是想到韓允熙,以及她現在的模樣,她總覺得有些事還是不要讓他擔心了纔好。
隨意糊弄了兩句,她便上樓去換衣服,收拾好一切好,剛出房門口,就被他扭住手臂摁在牆上親吻了好久。
他的手掌順着她的頰畔,撫過她光滑細膩的脖頸,再到腰側。揉啊揉的,覺得她的腰肢真是好揉,不自覺地拉開她的衣角向上探去,卻被她中途抓住,喘着粗氣將他推開,說:“你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他看她嬌嗔,看她雙頰紅潤目染桃花,便覺得此刻的光景極好。
若能一直這樣下去,便更好。
兩個人過去主樓,吃完了晚飯回到屋裡,又是好一陣的糾纏。
夜裡,她映着月光去望身邊熟睡的男人。
他說過,要她做他的外室。
邊城豪門的那些外室,哪一個又沒有一段傷心的事?
……
簡竹晨起就吐了。
顧容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光着小腳衝進洗手間,跪在馬桶旁邊吐了好一會兒。
他推開門進來,見她虛弱地趴在馬桶邊上,吐完眼睛都紅了,他便趕忙蹲***子,將她從地下抱起來,放到盥洗臺上。
她反手抓住他的手道:“容昊你待會別去公司了,陪我去醫院吧!”
他的心跳陡然漏跳了幾拍,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
但總感覺像是一枚定時炸彈,在他以爲一切都要好起來的時候,就突然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