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豫北想躲沒有躲開,本就菲薄的雙脣印上她的,明明是兩脣相貼,卻偏生一點溫度都沒有。
她看着他閉眸,像是怕他反悔一般,本來抓在他衣袖上的小手竄到胸前,想要去解他襯衣的鈕釦——
“你幹什麼?!”顏豫北終於睜開眼睛,表情都是冷的。
她卻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般,繼續去解他胸前的鈕釦——
顏豫北忽然一把抓住她放在他胸口的小手,“你把我當成什麼?”
顏小朵聽了這話想笑,可她卻沒敢笑出來,“你……你想當我是什麼就是什麼吧……”
顏小朵連話都沒有說完,就被顏豫北一把用力推開了。
他單膝壓在牀邊,居高臨下地望着她,“顏小朵,我要你知道,上一輩的恩怨是上一輩的,我跟你的恩怨是你曾經拋下我。你不是說過你愛溫禮衡嗎?就連上次你不也是爲了躲開我差點把自己的頭撞傷了嗎?你好好照照鏡子看下你額頭上的疤,你再撞就真的醜得沒人要了!可你現在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什麼?不是心甘情願的東西我不要!至於你爸,他早幾年就應該去陪我爸了!”
顏豫北說完了話轉身就走,顏小朵俯在牀上喚他,叫了半天他就是一點要回頭的意思都沒有。
她的肚子太疼了,疼得整個神經都像扭曲了一般,可是疼着疼着她還是笑了起來,想着也許眼睛一閉,就真的什麼都不要再想了。
模模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才發現一隻大手彷彿滿含溫柔,輕輕撫着她的額頭。
她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顏母在自己的牀頭,“媽……”哭音剛起,脣瓣就被人點住。
顏母只是笑望着她,“小朵,沒事了,媽媽回來了。”
顏小朵淚眼婆娑地撲進她的懷抱,“爸爸住院了,這些日子您都去了哪啊?我以爲您已經不要我們了……”
“傻孩子,你是媽媽的女兒,媽媽怎麼可能不要你呢?我給你熬了點粥,豫北說你已經幾天沒好好吃東西了,你先起來喝點粥,然後讓我陪你去醫院好嗎?”
“我不要去醫院!我爸爸就在醫院……豫北,是他害的我爸爸!媽媽我求求您救救我爸爸,我爸爸他只有您了啊!”
顏母痛心疾首,低頭的瞬間眼淚便掉了下來,“我是真沒想到豫北會因爲他爸爸的事情這樣恨你爸爸!小朵,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們啊!”
顏小朵慌忙搖頭,抓着顏母道:“不晚的,現在還不晚的!媽媽我求求您,您去跟醫院裡的護士說,讓他們不要停了我爸爸的機器設備!他還活着!我真的能感覺到他還活着!就是上次,我去看他的時候他還動手指了!我現在每天都去看他,他真的好好的!”
看着顏小朵又要激動起來,顏母趕忙安撫,“豫北那裡我會去再與他說,可是你得先堅強起來,把飯吃了,我同你一樣愛着你的爸爸,只是,這些日子我也生病了,豫北把我送進醫院,跟佑寧不同的醫院,所以我纔不能來找你們,我也好想你們啊!”
顏母一副慈母的容顏,規勸着顏小朵把飯吃下去了。可是,顏小朵就連吃飯的時候也不怎麼安心,吃一會兒盯着她看一會兒,好像只有確定顏母還在她的身邊,她纔會覺得安心似的。
顏母慈愛地看着她把飯吃完,纔像哄孩子一樣地哄她把眼睛閉上,趕緊睡覺休息一下。
顏小朵疲憊地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等到顏母起身準備收拾餐盤時,她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道:“那您呢?媽媽,您恨我爸爸嗎?”
顏母剛放到餐盤上的手又收回來,重新坐回牀邊。
“我愛佑寧啊!小朵,你應該相信,我是愛他的。”
顏小朵點了點頭,眼角一點未乾的淚痕,卻沒再說話。
顏母坐在牀邊盯着她沉睡的容顏,久久沒有說話,一直等到顏小朵睡着了以後,她才端着托盤從房間裡出來。
出來轉身,一下就撞上正靠在門邊的牆上的顏豫北。他看着她的模樣都是冷的,冷到骨子裡的那種冷。顏母忍不住彎了下脣角,“怎麼,要接我回來的人是你,要我照顧她的人也是你,現在還不放心我要在這裡守着嗎?”
“您沒同她說多餘的話吧?”
顏母的表情陰晴不定,“我還敢嗎?我不怕再被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顏豫北不想在顏小朵的房門前同母親吵架,只怕門裡面的她聽到些什麼。
他雙手插在褲袋裡,迅速從樓上下來,顏母也不甘心似的,端着托盤跟着他下去,然後重重的,把托盤砸摔在餐廳的桌子上。
“我跟你說過做人不能婦人之仁,要不是我早先聯繫好了公司裡的那幾位,又把顏佑寧身邊的律師換成我們的人,你是不是想在把我關進精神病院的這段期間,放棄我們埋伏了這麼多年的計劃啊?”
顏豫北兀自走到吧檯前,徑自倒了杯酒,一言不發。
顏母一看他那副好像爲情所困的模樣就來氣,“豫北,你好天真啊!你是我的兒子,我生的!你以爲你在想些什麼我心裡不清楚嗎?你覺得你跟她還有可能?”
“有沒有可能那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我今天讓您過來是來扮演一個好母親的角色,小朵她依賴您,這麼多年來她都是跟在您的身邊長大的,所以比起我,您的背叛會更讓她受不了,甚至是會對她造成無法估量的打擊!”
“所以你寧願把所有的事情都攬上自己的身?讓她以爲這一切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顏母冷笑,“沒有想到我的兒子還是一個挺會關心女人的男人啊!”
“您別搞她。”顏豫北的目色寒到了骨子裡頭,“顏家的一切現在都是我們的,顏佑寧也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這一切應該結束了。”
“結束?”顏母搖頭,“結束不了,豫北,你忘了媽媽跟你說過的話了嗎?你跟她這輩子都沒可能了,佑寧是慢性中毒纔會昏迷不醒的,而他之所以會慢性中毒,就是因爲你帶回家的化學物質,是你親手把那東西交到我的手上的,你也有份害他啊!”
“我知道!”顏豫北雙目圓睜,眼裡滿滿都是紅血絲,隱隱一點浮光閃動,“所以我從沒當過自己無辜。她知道有我一個人的背叛已經足夠,我原也不打算在她心裡當個好人了。可是,您不同,媽,該收手了,您再想去爭,也只能跟死神掙您丈夫的命了。”
顏母倉皇向後退開一步,眼裡滿滿都是淚水,悉悉索索地順着臉頰落下,整張小臉蒼白如紙。
“您愛的人其實一直都是顏佑寧吧!”顏豫北面無表情,“說是爲了我的爸爸於生,可是在我的記憶裡,我小的時候,您一天都沒有真正愛過他。您愛顏佑寧,卻又恨他,毀了您。”
顏母驟然深吸口氣,腳下虛軟,重重摔坐在地。
……
顏母重新回來的這幾日幫着調理顏小朵的身體,才終於讓後者的精神慢慢又好了一些。
只是每回顏母陪伴在她的身邊,顏豫北不是在旁邊就是在門外,總之就是不給她們單獨相處的時間和機會。
起初的幾天顏小朵因爲胃疼,在家躺了幾天,沒有去醫院看過顏父一眼,但是顏母同她說過已經爲顏父交了住院費了,叫她不必操心,她才釋放了始終緊繃着的情緒,老實吃東西。
顏母端着托盤從臥室裡出來,見顏豫北雙手撐在欄杆上抽菸,聽到她出來的聲音,回過頭望了一眼。
顏母冷笑,“吃個飯而已,用得着你監視我?”
顏豫北沒說話,只是淡淡又吸了口煙,轉頭盯着樓下。
顏母把東西拿到樓下,踟躕了幾下,還是覺得這日子有些憋屈,再被顏豫北這麼監視着,她真是什麼事都做不了。正在焦慮,忽然就聽見樓上好像發生爭執,大抵是顏小朵身體好些了想到醫院去看望顏父,而顏豫北不讓,兩人在門邊就吵起來了。
顏母快步奔上樓去,就見顏豫北拽住顏小朵的手臂,要她回房休息。
“我不回去!”顏小朵望着顏豫北的模樣都像望着階級敵人,“媽說她給我爸爸交了住院費,可是我不相信,我不信你!”
“就算你不信,這裡也由不得你,進去!現在就給我躺牀上休息!”
“顏豫北你這樣到底算怎麼回事!我讓你要我你又不要,現在又憑什麼禁錮我?啊——啊——”
顏小朵失聲尖叫,顏豫北卻不由分說攔腰抱着她就往房間裡丟。
顏小朵用力掙扎,長長的指甲劃過他的手,因爲力道太重,拉了長長的血痕,等顏豫北“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從裡面出來時,兩隻手的手臂上都是劃拉的口子。
顏母一臉焦急地奔上來道:“快讓媽瞧瞧!快讓媽瞧瞧到底傷成什麼樣了?”
顏豫北擡手躲開,“沒事。”便徑自往樓下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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