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說愛情?”溫父不怒自威的模樣,哪怕一隻大手只是放在腿上輕輕點了幾下,都有壓迫的氣息,“你說你是愛他的,那他的妻子景薇呢?她也愛我的兒子,你們都愛,你說,作爲父親我應該偏幫誰更好一點?”
“我知道他不會同他妻子離婚,伯父,這些我一早就知道了。”顏小朵不卑不亢,只是回憶起與溫禮衡的點滴,他一直強調他不會離婚,尤其是在他家見過他的妻子景薇,她更確定無論是外形還是身家背景他們都比自己更加般配。
“知道了你們還要在一起?你不會是想要告訴我,這就是你們年輕人所以爲的‘真愛’吧?”
“伯父,我不知道您今天來找我的目的到底是因爲什麼,如果您是要我跟禮衡分開……”
“小姑娘,放輕鬆一點。”溫父微笑打斷,“我不是喜歡棒打鴛鴦的人,更何況我教出來的兒子,也不是會輕易被外界干擾、被人牽着鼻子走的人。你說你愛我們家禮衡,這個世上任何
一個女人都可以愛我們家禮衡,我相信我的兒子他有這個資本。可是,他愛你嗎?我姑且當他是愛你的吧!我也相信你們不是玩玩就算的關係,那你是否有認真在想過,到我們家來做小,如果禮衡的妻子也不反對,我自然是願意爲年輕人的‘真愛’開綠燈的。”
顏小朵的小臉一瞬間煞白,她沒想過溫禮衡的父親找她說這麼多話,最後居然是想徵詢她願不願意給溫禮衡做妾。
“怎麼樣?”溫父慈愛地道:“你如果真的愛禮衡,應該是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吧?一輩子可不短,你如果願意低頭做小,只要進了門,就能名正言順地與他在一起了。”
顏小朵遭受到的衝擊不小。
她想過自己與溫禮衡之間的任何一種可能,在一起,不在一起,甚至後來他跟景薇離婚以後再與自己結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全都有想過,卻沒有哪一個是想過自己要去給他做小。
溫父見顏小朵不說話又道:“我看過在禮衡辦公室的文件,原來他一早就調查過你的身份背景。嗯,想來我的兒子總是不會錯的,他對能夠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向來都很謹慎,他既然知道你是誰家的女兒,還要留你在身邊,且一直在你面前裝作並不知情,你就應該理解他的這份心意,至少是現在,他還沒有膩煩你。”
“什麼文件?”顏小朵就快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整個耳邊都是嗡嗡嗡的,她一擡頭就撞進溫父老謀深算的眼睛。
前座的司機遞來一杳文件,顏小朵從來沒見過的東西,溫父當着她的面把東西抖開,然後說:“看,禮衡他多關心你,這是我從他常用的私家偵探那拿到的東西,他一直都有在關心你。”
顏小朵睜大了沒有焦距的眼睛,“伯父,禮衡他……他一直都知道我是顏家的女兒嗎?”
“當然。你好好想想你所認識的男人,他到底有多謹慎,怎麼會允許一個身份來路都不明白的女人跟他住在一起?其實這件事情也很簡單,你不必想得太過複雜了,是女人總歸會有出嫁的一天,更何況有整個‘顏氏’給你陪嫁,你進了我們溫家,這麼大的厚禮,禮衡的妻子景薇也會善待於你。”
溫父一句重話都沒有,可是,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隻重錘,正一次次地敲在顏小朵的心坎上頭。
“您說……您說‘顏氏’給我陪嫁?”她的脣角僵硬,幾乎就快笑不出來。
溫父皺眉看着她沉吟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地道:“原來這件事情你不知道,哎呀,我還真是好心辦了壞事情。”
顏小朵其實早就知道溫父找她談話的意圖並沒這麼簡單,這個時候看他裝得好像真是無意點破什麼的模樣也沒趣揭穿他。
“伯父,在您的眼裡,我的智商是不是特別有限啊?”
溫父抿脣,這次換他不說話了。
顏小朵又繼續道:“你剛纔說那麼多話,說什麼歡迎我進門,這一切其實都不是你的目的,你的重點和目的都在於後面這幾句,你是想讓我覺得,禮衡他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卻並不戳破,是因爲他想利用我的身份來做對‘顏氏’不利的事情。可是,他能利用我什麼呢?我既不在‘顏氏’裡工作,也從來不參與我爸爸和哥哥工作上的決策,只是這樣的關係,他到底能利用我什麼呢?”
溫父一怔,顯然並未想到顏小朵在聽完上面那些話後還能保持冷靜,換做一般的姑娘,早就要死要活地尋他兒子去了,問他是不是真的利用自己,哪還有頭腦來想這些細節上的東西?
“您想讓我跟禮衡分開,可您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脾氣,他從來都不喜歡被人掌控,誰想控制他,往往能夠得到的都是適得其反的效果。”
溫父轉念一笑道:“好,你既然能夠明白我的意思,我也不怕老實告訴你知道。這次主導收購‘顏氏’的計劃就是禮衡提出的,其實早在認識你以前,‘顏氏’就在他規劃的版圖當中,不過是早一點和晚一點的關係,他想什麼時候收購你們我都沒有意見。可是,我最大的意見就在於我不喜歡做半途而廢的事情,‘通潤’既然發起了收購,那就應該收購到底把這件事情完成了。”
“你跟來慶鬧的那些個破事我都曉得,你既勾搭了哥哥又想去沾惹弟弟,好吧!不管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反正這一點確實是我不喜歡的,我容不下你。”
顏小朵點頭,“所以,‘通潤’不會放過‘顏氏’。而伯父今天想要告訴我的是,不管這場收購戰是由誰開始,你們都會繼續下去,即便戰役的總指揮不會是禮衡,也會是您。我要麼識趣一點自動離開禮衡,也許還能爲我們家留一線生機;若是不識趣,那就準備帶着‘顏氏’做嫁妝看能不能擠進溫家的大門。”
溫父一怔,看着顏小朵的眼睛都深層了幾分。他的心底莫名就生了幾絲計較,計較着顏小朵說這些話的意思。當初他執意令自己的兒子娶景薇,除了景薇堪比溫家的身世以外,還因爲就他對景薇的觀察,覺得那會是最適合禮衡的女人,漂亮,有手段,心如明鏡。
可是,今天接觸過顏小朵以後,他又總歸覺得這世上不是隻有一個景薇。溫來慶逃回京城的事情他後來也有耳聞,只是具體細節並不十分清楚。在處理溫來慶的事情上景薇一味退讓給錢,不得不說確實是有顧全大局的大嫂風範。可惜,被動挨打一向都不是他那個兒子的作風,所以,景薇註定得不到他的愛情。
顏小朵的話點到爲止便拉開車門準備下去,不管溫父今天與她談話的初衷到底是爲了什麼,在面對溫禮衡的父親時,她始終拿不出凌厲的姿態,只能在儘量尊重他的基礎上保有自己。
顏小朵剛剛下車就聽到身後的輕喚,轉身對上的,仍然是一臉淡漠平靜的溫父。
他還是笑望着她的模樣,“剛纔你說的那些話很對,但也不全是對的。至少,想要邀請你進溫家的這句話是真的。如若你哪天想清楚了,禮衡也有意願,你就讓他來同我說一聲,我相信有我跟他媽媽的支持,景薇應該不會反對。”
顏小朵站在門前禮貌地點了下頭。
……
一直在“通潤實業”的樓下站到下班,站到夜幕低垂,顏小朵纔看見溫禮衡常用的那輛座駕從旁邊的車庫緩緩開出來。
溫禮衡是自己開車出來的,遠遠看見顏小朵穿着單薄的站在雨霧裡面,趕忙將車往她跟前一停,歪着身子過去打開車門道:“又逃學?”
她側身坐進車裡就去抱他的肩頭,這小雨下了有一會兒了,所以過往行人都是匆匆的,只有她一個人安靜地站在雨裡面。
這裡是公司樓下,溫禮衡又是衆所周知的已婚男人,顏小朵雖然來過一次,但上次走的是特別通道,在兩個人的關係明朗以前,確實沒有必要在外面多惹流言。
他開車帶她離開,一直到回到兩個人的小家門前,她跟在他的身後進屋.
溫禮衡把顏小朵一個人丟在客廳然後轉身去浴室拿毛巾,她還是保持着站在原地盯着他看的模樣,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怎麼了?”溫禮衡是何其敏感的一個人,很快嗅到氣氛不對。
顏小朵趕忙打撈起自己的情緒,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毛巾,然後歪着腦袋窩在沙發上笑嘻嘻的。
溫禮衡過去,揉了揉她的頭道:“爲什麼自己一個人站在那裡淋雨?”
“因爲想你啊!”她笑眯眯的。
“想我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禮衡。”顏小朵傾身上前抱着他,“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
“嗯。”
“永遠不要讓我給你做妾,也不要把我當成你外面的女人。”
“……”
“我知道你現在還喜歡我,但是萬一以後不喜歡了呢?我進了你的家門做了你的妾,可你卻不喜歡我了,那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會生不如死,所以,永遠,永遠不要讓我給你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