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薇被那味道逼得差點後退,但還是把門開到最大,然後走近到他跟前,看着他菸灰色的襯衫,和幾天沒刮的鬍子——一時間她到真有點認不出來,這會是平常那個她所認識的認真而又嚴謹的溫禮衡。
溫禮衡仰起頭去看她,又抽了一口手裡的煙,他眸底的精光還在,他還是那個聰明又狠決的男人,只是他的精神和他此刻的狼狽看上去似乎不太和諧。她過去就覺得他的神經很緊,不管何時何地在面對任何人時,他永遠像一頭警惕的狼,審時度勢,觀察與分析身邊的每一個人。
所以不管什麼事他都能處理得很好,即便不算妥帖,但他是這個家裡唯一可以被依仗的人,他的爸爸,他的媽媽,他的弟弟還有整個家族的興衰和榮譽。
景薇走進房裡就去開燈,溫禮衡被突然的強光一刺,有些厭惡地擡手擋了下眼睛。
“我記得我同你說過,我們既然結婚了,那這也是我的房間。”
溫禮衡沒有理她,兀自摁熄了手裡的煙,“把燈關掉。”
“不想關。溫禮衡,剛纔外面吵成那樣,你就沒聽見,你不想管嗎?”
溫禮衡起身,徑自走到光線稍微弱一點的陽臺上,又重新點了根菸。
景薇去拉兩邊的窗簾,想讓這屋子裡的氣味都散一散,再去看他先前在用的菸灰缸,早就滿了,甚至滿得都溢出來了,弄得到處都是菸灰。
她沒叫人進來,知道這個時候他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千金之軀還是把袖子一挽,自己找來垃圾桶把被他弄得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收拾了。
溫禮衡就站在陽臺上抽菸,屋裡什麼動靜他不想管也不想聽,只是空落落的,站在那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腰上一緊,一雙小小嬌嬌的手從他腰間向前,是景薇,收拾完房間以後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身。
她說:“禮衡,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我答應你,我收拾起我的大小姐脾氣,我以後都不再跟你生氣了,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好不好?”
他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景薇順勢將自己的頭靠在他寬厚堅實的背上,“我們兩家訂婚,當我爸爸說我是要嫁給你的時候其實我特別開心,我是真的開心。只是我不敢被你發現,因爲你那麼驕傲,你永遠高高在上俯瞰衆生,你甚至也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所以我的自尊受了傷,令我不得不跟你對着幹想要吸引你的注意。”
溫禮衡手上的煙盡了,幻成一寸菸灰,他輕抖了抖,那菸灰便落在他的手上,說不出來什麼感覺,他只是鬆開了她緊抱在她腰間的手,轉身。
他說:“你同我說這些幹什麼?”
她努力想從他的眼底看出些什麼,“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你這幾天把自己關禁閉是爲了什麼,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們之間的婚姻關係不僅僅是同盟這麼簡單,我……我愛你。”
一句“我愛你”讓溫禮衡更聽不懂了。
他將手裡的菸蒂隨意丟開,才微眯着眼睛努力觀察她臉上的表情。
景薇並不明白,咬了咬脣,還是再次輕聲說了一句:“我愛你,所以纔會答應與你結婚。”
“愛是什麼?”這一下他更不懂了,爲什麼同樣是說愛情,兩個不同的女人,不論是他們說話的語氣還是表現出來的態度都那麼不同?
景薇的愛是希望與憧憬,而那個小女人……明明說着的是與愛有關的事情,可她的表情和聲音都帶着滿滿的絕望,甚至是,絕情。
她的愛會令她絕望?
因爲她愛上了一個會對她動粗的男人?
他還記得她在他面前吐血時的情形,其實她吐的那血並不算多,可當時他那一巴掌下去,整個人還沒來得及回神,她突然就吐了,當時的震驚,簡直溢於言表,以至於這後來的幾天,每當他想起那時的情形,總覺得心跳就快失衡。
她愛上了一個,即便會將她傷害得體無完膚也無法停止去愛的男人。
……
景薇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聰明如溫禮衡,他很少會主動過問什麼,尤其對象還是女人。
所以,她跟他還是有希望的不是嗎?
景薇笑起來,“愛啊!就是非你不可,整個人以及整顆心好像都不對了,覺得不管跟什麼人在一起,只要不是你就不行!想要每一刻每一分鐘都同你在一起!”
景薇的深情表白沒有換來溫禮衡的認同,卻換來後者一臉奇怪到家的表情。
景薇輕輕牽起他的手去撫自己的心,她說:“禮衡,你感覺到了嗎?這是我的心跳啊!只有在面對你的時候,它纔會跳得這麼厲害。我試過不要去想,也試過等你放下你的驕傲和自尊來找我。可是我等夠了也等膩了,它爲你跳得越來越快,我們明明已經結婚了啊!卻爲什麼要過着這種兩地分居的生活?我想要無時無刻都同你在一起,我不想你跟別人!”
溫禮衡越發難懂地看着她的眼睛,看着景薇抓着他的大手起先只是壓在心口上,耳後她自動自發地拉着他的大手穿過自己的衣襟,隔着內衣覆蓋上她胸前的攏起。
景薇吐氣如蘭,踮起腳尖去吻他的脖頸再到喉結,她說:“你要我吧!禮衡,我是你的……”
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卻被他用力推開,她尚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麼事時已經整個人向後被他推壓到了大牀上面。
他的雙腿就壓在她身體的兩側,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讓他正好可以看清楚她嬌嫩的容顏。
她擡手向上,勾住他的後頸向下,想要去吻他的脣。
溫禮衡順勢向下,在距離她的雙脣只有一毫米時一頓。
景薇擡眸看着他的眼睛,溫禮衡微眯了下眼睛,“可惜我不愛你。”
景薇難得拉下臉來說出剛纔的話,這一刻心底小鹿亂撞,正是最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溫禮衡卻突然從牀上翻身而起。
他以最快的速度衝進浴室淋浴,一切清理整頓好後又颳了鬍子才往外狂奔。
景薇在門口叫住他道:“禮衡!我纔是你的妻子啊!”
他什麼話也沒說,徑自奔下樓去。
溫禮喬同溫禮衡在樓梯口打了個照面,剛出聲叫了一聲“哥”便見溫禮衡衝到樓下打開大門一頭紮了出去。
他這幾日閉門不出,家裡的人全都是擔心,可是最瞭解他的人永遠是自己這個弟弟,是他寬慰了家人,說像他哥那麼堅強剛硬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倒下,他也不過就是累了,偶爾需要休息。
溫禮喬一點都沒往別的事上去想,卻在經過溫禮衡的房間門口時,看見連同陽臺的兩扇玻璃門大大的開着,屋裡的窗簾被風吹得狂舞一般。
景薇正一臉傷心難過地站在那陽臺上把門口望着,好像丟了魂一般無措。
溫禮喬擡手在門上輕釦了兩下,才往裡走,“景薇,怎麼?”
景薇的眼睛裡早已佈滿淚水,只要一個不注意便會落下地來。
她說:“禮喬,你哥哥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
“啊?不能吧!我哥這人從不濫情,他除了你,還有什麼女人?”
景薇笑着,笑到淚流滿面,“可是那天有個女人打電話來,叫他跟我離婚。”
溫禮喬趕忙澄清,“這事一定是誤會!我相信是誤會!我哥那個人跟萬年大冰山似的,做事一板一眼,哪個女人敢喜歡他啊!喜歡他不是找虐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事不太對勁,“再說,你剛纔不都說了麼,那是那個女人叫的啊!又不是我哥自己提的,那……他是怎麼回她的啊?”
“他說他不會離婚,他跟她說,他堅決不會同我離婚。”
溫禮喬這才舒了口氣道:“我就說麼,我哥那樣的男人,不是一般的女人根本就消化不了他的神經,你看,這不就沒答應麼,他那人一向最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也最注重早就規劃好的人生,他不會爲了誰輕易打破自己的規矩。”
景薇卻哭得更加傷心了,“我就是怕,怕他哪一天,因爲太清楚自己想要什麼,而再也不是他自己。”
景薇泣不成聲,溫禮喬這人又是個粗神經。
溫禮喬只在溫禮衡的房間裡站了不到半分鐘便覺得渾身都不舒坦,轉身離開以前,他一個擡眸,突然看到溫禮衡的置物架上有個東西。
他以爲自己眼花,又覺得再看一眼就要出大事情,所以沒有多想,還是奔出門去。
出來了,心下一片惶惑,趕緊給他的助理打了通電話,幾乎對方剛一接通他就開罵:“你小子蒙我是吧!不是說那水晶鞋獨一個嗎?我他媽在我哥的房間又見着一個!”
“是、是獨一個啊!您買的時候那店長就給您說過,那是左腳,而溫總裁之前已經來過,把右腳的給帶走了,所以左腳,獨一個。”
“我cao!這事兒你怎麼不早說!”溫禮喬真是覺得自己闖了大禍,一下變得有些手足無措,“我還買了個球給別人送去,是你跟我說送鞋跟送球是一個意思啊!”
那助理根本不敢再聽,直接“啪”一聲掛斷電話。
“我cao我cao我cao!”溫禮喬直接對着電話狂噴。
而那邊的溫禮衡,剛到顏小朵的學校門口,就見她同一個高高帥帥的大男孩一起從裡面出來,也不知道正在說些什麼,她低頭笑的時候有風拂過,亂了她額前的髮絲,那男孩便側身幫她把凌亂的發抓住,再別到耳朵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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