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是未婚夫妻共住一間,顏豫北的房間就在顏小朵的旁邊,所以那間屋裡但凡有個什麼動作和聲音她在隔壁都會聽見。
樂嘉怡提前進了房間,顏豫北卻被顏父叫進書房說話。顏小朵卻不由分說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也不與家裡的任何人說上一聲,到車庫去開了自己的酒紅色保時捷,便趕忙從家裡奔了出去。
顏豫北在書房裡聽到有車離開,奔到窗口向外望時,那輛酒紅色的車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緊張萬分,剛衝到門前抓上把手就聽顏父說道:“沒事,讓她去吧!豫北,今天是她母親的忌日,她心情不好,想去哪裡都行,我的女兒已經大了,我相信她,她能夠照顧好自己的。”
可是顏父再怎麼相信顏豫北也相信不了。
他不是怕她不會照顧自己,他只是害怕……怕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緒和東西,他只知道不能讓她就這麼跑了。
他的大手定格在門把手上久久無法動彈,直到耳邊的嗡鳴聲越演越烈,到最後那尖銳的疼痛好似都扎進了他的耳蝸和大腦,他才萬分驚恐地鬆開了面前的門把手,然後便覺得眼睛好疼,不只是眼睛,還有眉眼和鼻尖,每一處都痠疼,卻又必須強忍着,告訴自己沒有關係,只須再等等,等等,就忍過去了,然後便可以假裝不疼。
顏小朵從顏家出來就給溫禮衡打電話,不管他現在在幹什麼,她就是第一個想到他而已。
溫禮衡隔了很久之後纔將電話接起,還沒應聲已經聽她急道:“我去你那裡睡。”
“……”
“我從家裡出來,現在回學校太晚了,我只是想找個地方睡覺,我很累很累。”
溫禮衡報了地址,顏小朵開車過來,把自己的車往他車庫門前一甩便快步奔上臺階去。
溫禮衡就站在門廊前看着她,看她一路小跑過來,再讓出些位置讓她進門去。
顏小朵什麼話都沒說,進屋便四下裡張望。
溫禮衡跟進來,說:“客房在樓上,左手邊第二間。”
顏小朵徑自上樓,期間與他一句話都沒有。
她再睡醒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溫禮衡的房子裡空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她發了會兒呆便奔下樓去,卻在門口撞上剛打開門回來的溫禮衡。
溫禮衡一擡頭就看見她倉皇的模樣,也沒有留她,果斷讓出了些距離,把門拉開。
顏小朵三兩步上去,卻沒有錯開他往外奔,而是一下跳起來用手臂勾住他的脖頸,“你喜歡我嗎,溫禮衡?”
溫禮衡皺眉,“我對白眼狼沒多大興趣。”
顏小朵脖子他的脖頸大笑,仰起頭來,笑得人都快岔氣了。
溫禮衡還是不說話,她卻已經踮起腳尖吻他。她說:“你喜歡我吧!如果連你都不喜歡我,那就真的沒人喜歡我了。”
他沒有回答,卻一把摟住她的後腰,用力加深了這個吻。
那之後有好幾天顏小朵都是住在溫禮衡的房子裡,兩個人的話也不多,喜歡的時候一起做東西吃,不喜歡的時候各忙各的,到也沒有誰會費心去多關心誰,也不必爲對方的情緒計較或是難過。
顏小朵照常上學放學,自那次私奔未遂的事情發生以後,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見到顏豫北把車停在她學校門口了。她不回家,即便週末也推脫學校裡有事而沒回去,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已經很習慣跟溫禮衡在一起生活了。
溫禮衡照例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可他給了她足夠的空間和自由,他也從來不強迫她做什麼,只要她想得起的任何時候他都在那裡,她不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也不會干擾她的生活。
顏小朵覺得自己幾乎都快適應了這種生活,以前凡事依賴顏豫北的習慣到了溫禮衡這裡便得全都靠自己了。
她從一個什麼都不會做的千金小姐,慢慢變成一個會洗手作羹湯的小女人,多時只要他下班回來她便已經把做好的飯菜擺在餐桌上了,只是大多數時候做出來的東西也不怎麼樣,但他永遠能統統吃完。
這天溫禮衡剛剛下班回來,繞到餐廳的時候正見那小女人圍着條小碎花圍裙站在竈臺前忙活個不停。
溫禮衡斜斜地倚在旁邊,側過腦袋看着格外認真的顏小朵的臉。
顏小朵忙活個不停,只看了他一眼就嬌嗔:“你煩得很。”
溫禮衡難得笑了起來,“我煩什麼?”
“看見我在忙活也不過來幫忙,你還笑,有什麼好笑的,不吃了麼?”
“你在做什麼?”
“整一個番茄飯。”
“什麼?”
“整一個番茄飯!”顏小朵再次強調,這才把手機上的菜譜推到溫禮衡的跟前。
誰知道溫禮衡只看一眼便搖頭,“‘整一個番茄飯’這麼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你也弄得出來,確實是不一般。”他這個人向來精緻,從小到大的吃穿用度一應都是最好的,飯菜就算不算頂級,也道道都是最好的食材精緻配比的。
可是顏小朵到他跟前來做的飯,就是在一個盛着已經淘好了米的電飯鍋裡撒上幾滴香油,再放上一整個番茄……注意!真的是一整個番茄,連皮都沒剝便把蓋子蓋上直接煮。
基本到了這個環節溫禮衡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轉開身就想走。
顏小朵卻拿着刀叉衝到他跟前,說:“你還沒試過怎麼就能說走就走?”
他實在是不想跟她廢話什麼,本來他的時間就不多,這時候再浪費來看她耍寶還要耽誤他的午餐也是夠了。
顏小朵見他一副嫌棄到家的神情,還是隻有拉下臉來勸他道:“你信我,我對這道佳餚還是很有自信的。”
溫禮衡一聽到“佳餚”兩個字便更不想理她了,錯開身就想走。
顏小朵再次擋住了他道:“你信不信我插你大腿?拜託拜託,我自己在家試過,味道真的還算不錯,你就當給我個面子嚐嚐吧!”
溫禮衡真是不想理她,可又被她不停在自己眼前揮舞着的餐刀弄得有些心煩意亂,最終,因爲沒能順利逃脫,所以還是隻有留下來見證奇蹟的時刻。
電飯鍋“叮”的一聲,顏小朵便一臉興奮地奔過去,開蓋,舉起木勺在裡面狠狠地搗。
溫禮衡遠遠站着,看她那副兇狠搗飯的模樣瞬間就覺得自己更飽了。
只是,沒有想到她端上桌的時候,在他面前已經是一盤紅白相間的番茄飯,飯上簡單地點綴了幾粒綠色的小蔥——整盤飯的顏色搭配雖然簡單但因着蒸騰的熱氣還是挺誘人的。
他擡眸看了看她,她已經微笑着把手裡的叉子遞到他跟前,一臉諂媚地笑:“嚐嚐看?真的還不賴的。”
溫禮衡想要拒絕,顏小朵爲了誘惑他卻已經自己盛了一盤大快朵頤起來。
她一邊吃飯一邊衝他眼睛,最終溫禮衡的那盤“整一個番茄飯”就沒有動過,他徑自繞到餐桌前一把擡起她的下巴吻上她雙脣,在她驚愕的當口,咀嚼了幾下從她脣邊粘到的飯。
顏小朵微微一怔,溫禮衡已經向後退開,皺着眉道:“嗯,好像還不賴。”
她還是保持着傻傻望着他的姿態,男人的脣角一勾,已經不由分說地又貼上了她得脣。
顏小朵一僵,說:“好、好吃嗎?”
他笑着,又吻了吻她的脣。
他的脣的味道其實極好,這不是她第一次跟他接吻,可還是感覺每一次的接吻都有令人心跳的感覺。她的心臟噗噗一陣亂跳,卻還是笑着回吻了過去。她一直就覺得他身上有她熟悉和眷戀的味道,那種情緒與跟顏豫北在一起的時候不同。
同顏豫北一起,她每一刻都是刺激和對未知的一切的憧憬。
可是,同溫禮衡在一起,她卻難得的俏皮和開心——她甚至總覺得不管這男人在外面是什麼樣子,只要到了她的跟前,他也只是他簡單的樣子。
溫禮衡要吻顏小朵,顏小朵便躲,躲了一陣等他停下來的時候,她又湊上前去吻他。
兩個人你追我躲的玩了半天,到了後來,他一掌扣住她的後腦勺把她固定在自己跟前,用力去舔吻她的雙脣。
兩人一路糾纏着從廚房摔倒在客廳的地毯上,顏小朵便一路沒心沒肺地笑。
溫禮衡拉下她的長褲用力躋身於中間,用漫長的親吻和折磨讓她忘卻一切煩憂。
然後,顏父就病了。
在顏小朵二十歲生日的前期,沒有任何徵兆的,說病就病了。
溫禮衡離開那房子的時候只給她發了條短信,說是因公外出,至少要小半個月纔會回來,讓她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同助理張一鳴聯繫,只是不能再給他打電話或發短信了。
顏小朵不疑有他,家裡的電話來得突然,她沒有多想,甚至也沒有同張一鳴說上一聲便直接回家去了。
進家門的一瞬,還是在客廳裡碰上了顏豫北。
後者的精神狀態看上去很不好,說不出的冷硬和憔悴,可她也只是同他笑笑,便快步往樓上奔,一進房間就撲到顏父的跟前,“爸爸,您怎麼了,怎麼說病就病了?”
顏父卻厲色,“你告訴我,你爲什麼週末都不回家,你是不是在外面跟男人同居,而且他還是個已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