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竹訝然得說不出話,乍見顧容昊那一刻的驚喜瞬間轉換爲排山倒海的情緒,猛烈地向她壓過來。
顧容昊的眼底一絲慌亂,似什麼就要到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身後已經有一陣急行的腳步聲衝上前來,將那胖胖的小腦袋的主人一抱,“到了到了,剛纔媽媽叫你別喝那麼多飲料你就是不聽,你看現在到處找廁所了吧!”
同樣是穿着深灰色外套的男人,搶先顧容昊一步抱住那被喚作“豆豆”的小男孩,奔進了一旁的洗手間。
簡竹怔怔看着,這一刻的變化太快,震驚也來得太快。
就在剛纔,她竟然恍惚地以爲……那是他的小孩。
顧容昊見簡竹低頭笑起來才趕緊邁步上前,“小竹。”
簡竹笑呵呵地擡頭道:“你最近都不來找我,剛纔還嚇了我好大一跳。”
她在自嘲自己剛纔心底的波瀾。
溫禮喬說過顧容昊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來找她了,可是顧容昊才說過他愛她的不是嗎?就算是簡汐月回來了,自己與他一起的這幾年時光也不是白過的,她想他心底總該是有她的,一定有她。
顧容昊的眼底都是波瀾,顯然他也並未料到會在這裡遇見簡竹。
他快步上前,一把將她緊緊攬在懷裡,“你瘦了。”
天知道這段時間他究竟是怎麼過來的,想見而不能得見,心裡就像是壓着一塊巨石,每到他快要窒息的時候就會想起她來了,拼命地想,卻又根本不敢上門去找她。
簡竹輕推了他一把,示意他這裡是洗手間門前的走廊。
顧容昊不放,只是用力將她壓向牆根道:“最近是不是特別想我?你爲什麼不來找我?到公司裡來,明天,你就過來,我想跟你一起吃午餐,你都不來找我……”甚至還想抱着你親親你摸摸你,太多的情緒壓抑在他心頭,他只覺得整個人煩悶得很,好像不見到她就吃不好睡不着似的。
簡竹感受着熟悉的味道和溫度,再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溫暖了,被自己所愛且也愛着自己的男人緊緊抱着。
她高興壞了,“可是我不是沒有去找過你啊!我去了顧宅,他們不讓我進去,沒人給我開門,那裡已經不是我的家了,他們說我就不該來。至於明天,我其實已經約了小朵,我們好久沒見了……”
他愈發兇狠地緊緊將她抱在懷裡,菲薄的雙脣甚至無法抑制地咬上她的耳朵,“不行,推了她,你必須來。”
“我纔不要,小朵會笑我重色輕友的。”她其實也是好想好想他,甚至剛纔在走廊上碰見他的一瞬,只是他的容顏照進她眼底,她就有了些想哭的衝動。
更緊地窩進他的懷裡,好像這裡不管是哪裡她都不想管了,她只想這樣抱着他,跟他在一起,怎麼都不分開,無論如何都不放開彼此。
顧容昊也是發了狠,“重就重了,小野貓,坦白跟我說,你最近難道就不想我嗎?你不想跟我一起吃飯,不想讓我摸摸你,你不想,嗯?”他說話的時候熱氣一陣陣吹拂,全都在她的耳邊,簡竹本就經不起撩撥,沒有幾下便整個身子骨都軟了。
簡竹崩潰,又害臊得要命,這男人說的話真是太露骨太直白了,推了他幾下卻怎麼都推不開,就害怕被經過的人看到或是聽到。
“我、我不想。”
“口是心非。”
簡竹紅了眼睛,“我打你電話不通,網上跟你說話你也不回。顧容昊,我用了所有可以找得到你的方式去找你,可我就是找不見你,顧容昊,是你要把我丟了!”
他狠狠咬住她耳垂,“你這是在跟我抱怨嗎,小野貓?我有太多的話想跟你說,明天中午來找我,必須!”
簡竹的心口又開始犯疼了,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究竟做了多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這輩子遇見這麼個男人,真是愛也是錯,不愛也是錯。
顧容昊還想纏綿,先前搶在他們之前進去洗手間的那對父子卻突然出來了。
名喚“豆豆”的小傢伙看見牆根前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忍不住將小嘴張成一個“哦”字,再一臉狐疑地問將他抱在懷裡的父親道:“爸爸,叔叔在對姐姐耍流mang。”
顧容昊的臉一黑,這殺千刀的小東西,有這麼說話的嗎?
簡竹見顧容昊含恨預備轉頭,怕他真對那小傢伙不利,趕忙將他的後頸一抓道:“好,我明天去找你,但是你得答應我,現在不許生氣。”
顧容昊正尷尬,豆豆爸趕忙抱着兒子從洗手間出來,邊走還邊同兒子解釋:“那是相愛,相愛才會抱在一起。”
“什麼是相愛?”
“相愛就是……喜歡抱在一起。”
這下換簡竹囧了,這解釋跟沒解釋根本一樣好吧!但礙於有人在唱,她還是適當與顧容昊保持了些距離,低頭尷尬地撫過自己的鬢角。
豆豆小傢伙卻好像聽明白了似的,猛點了下頭看向顧容昊道:“叔叔你們是在相愛嗎?”
簡竹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麼直白的問題,還當着外人的面,讓人怎麼回答啊?
可是顧容昊毫不遲疑地點頭,說:“沒錯,我們是在相愛。”
豆豆爸裂脣一笑,抱着兒子很快消失在走廊上,唯留顧容昊轉頭去望簡竹時,只見後者雙頰泛紅目色桃花——原來他的小野貓這樣好哄,他只不過當着外人的面說出愛情,她就這樣開心且滿足。
“小野貓,給我生個孩子吧!我要一個我跟你的孩子。”
簡竹無意他突然在這樣的場合提出要孩子的事情,猛然想起上一個莫名丟掉的孩子,她的心有些微澀,卻仍是不動聲色地笑道:“這不是……還沒有嗎?你喜歡剛纔那個小孩嗎?我剛纔可是聽見他叫你‘叔叔’,叫我‘姐姐’啊!”
顧容昊擡手颳了下簡竹的鼻尖,“你這個人就是搞不清楚重點,我不喜歡孩子,尤其是沒大沒小連人都不會分的孩子,不懂事,沒教養。”
“喂!”簡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那你還說要我生小孩。”
他一把箍住她的後腰,用力將她帶進自己懷裡,“可我就是想要一個我跟你的孩子。小野貓,我已經等不及了,究竟什麼時候你纔會徹底而完整地屬於我……”
顧容昊的最後那句話聲音極輕,是到後來悄悄隱沒進她的耳根與脖頸,最後幻化成一聲嘆息。
有人過來上洗手間,是個年輕的女孩,在與他們錯身而過的同時,有些驚訝地望了他們一眼。
顧容昊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趕忙又與簡竹纏綿了會兒,才與她分開,準備回各自應該在的地方去。
簡竹剛要放手又被顧容昊抓住道:“你跟溫禮喬在一起?”
這話歧義太多,問得簡竹的心跟着一跳。
她正着急不知該怎麼解釋,顧容昊的脣角一彎,有些陰冷地笑道:“晚點我讓管柔來帶你回去,但是溫禮喬……”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簡竹也不敢再追問太多,只怕火上澆油,把兩個人好不容易纔建立起來的和諧統一關係瞬間給打破。
現在是特殊時期,前有狼後有虎,顧容昊縱然再不爽了溫禮喬,也應該不會在這時候動他。更何況溫禮喬於她來說,就是個聊得來也好相處的朋友,他給過她無盡的幫助,她也無心去傷害他。
與顧容昊分道揚鑣重新回到包間,簡竹剛在溫禮喬的身邊坐下,後者就取了新的菜式放進她的碗碟,“你去了這半天,好多好吃的都快被這些兔崽子搶完了,你人瘦,多吃點,這些都是給你留的。”
簡竹看着滿滿一碟的食物,再擡頭望餐桌上的各人,只覺得臉頰燒得厲害。
她有些不好意思,低低湊到溫禮喬的耳邊道:“我吃不了這麼多……”
“吃不了我幫你吃,你先撿你喜歡吃的就行了。”溫禮喬說着已經開始動起手來,先是踢了羊排的骨,再是幫她把蝦也剝了,看得其他一向被女人伺候慣了的少爺公子們大呼受不了,不用吃都要吐了。
“要吐滾一邊吐去,別擱這髒了小爺的眼,噁心。”
溫禮喬白眼一翻,立馬就有不服氣的公子哥衝過來將他脖頸一卡道:“我說這人真是太欠揍了,一段時間不見跟個妻管嚴似的,咱們大老爺們兒的雄風都讓丫給喪了,以後咱在這邊城還怎麼混啊?”
對座裡的公子也開始挽袖子道:“甭廢話,拎出去練練。”
溫禮喬嚷嚷:“有你們這麼做人的嗎?見不得哥們兒好是吧?你們覺得當着我哥的面兒說這話合適嗎?”
溫禮衡舉起酒杯輕抿了口,頭也沒擡,“請隨意。”
溫禮喬忍不住笑噴:“哥!我是個傷殘!這丫要弄出人命的!”
“從小你打架就不行,現在想想好像都是我小時候給慣的,要是當時你多挨幾頓揍,也許現在就不會那麼混。”
衆人都笑:“得嘞,溫老大,有您這句話,待會兒哥幾個一準還你個腦殘。”
簡竹一驚,以爲他們真要動起手來,趕忙將身旁的溫禮喬一抓道:“別,他真是個病人……”
話音未落,包間門口突然飄來一句女聲:“我看,你就是個jian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