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竹轉身從房間裡出來,才向前走了幾步,就遇見正從外面回來的顧容昊。
他也是纔上到樓梯中央,一擡頭,就看到了站在跟前的簡竹。
簡竹很明顯嚇了一跳。
她是估摸着這會他不會在家裡她纔過來的,卻沒想到,他還是回來了。
顧容昊繼續若無其事地往上走,走上二樓,再與她擦身而過,期間眼眸裡一點感情都沒有,好像她就是一抹幽魂,他從她旁邊經過,連她的人都沒有看到。
才往前走了幾步便覺得手臂一緊。
顧容昊轉回頭來,是簡竹,一隻小手拽着他的衣袖。
她趕忙收回了手,“我是來跟爺爺說一聲的,我現在就走。”
他毫無意外地低頭看了看她腳邊的行李箱,沒說話。
簡竹又道:“爺爺跟我說了……說了陽城的事情,不管怎麼樣,我都謝謝你,你是因爲我才……”
“我請你不要搞錯了。”顧容昊冷聲打斷,沒有給她把話說下去的機會,只是安靜如樹一般站在她跟前,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好像就當她是個陌生人。
他說:“不管我爺爺同你說過什麼,那都是他以爲的,和你以爲的事實。對於我來說,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有變過,只是你搞不清楚自己到這來是幹什麼的。”
簡竹哽咽了一下,點了點頭,“人工授jing的事,你可以去安排,我……”
顧容昊轉身就走。
簡竹沒想到他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看着他的背影逐漸在她的視線裡消失,她一口氣沒提上來,還是忍不住上前將他攔住。
顧容昊挑眉看她,那目裡有恨,更有惡,甚至更多的是厭惡。
簡竹太習慣他現在的眼神了,想當初她剛到邊城的時候,他也是用這種眼光,甚至比這種眼光更厲害的眼光注視着自己。
簡竹也不高興,說:“好聚好散,你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讓開。”
“顧容昊你這人有多莫名其妙,你自己不知道嗎?如果你是因爲我才把溫妍弄到陽城……”
簡竹話都沒有說完,顧容昊已經用力將她一推,“是你想多了,我再說最後一遍,讓開!”
簡竹被他推得踉蹌了兩步,差點因爲沒有站穩摔坐在地上。
好不容易扶着牆壁站穩了身子,顧容昊怒目一瞥,以爲她至少不哭也該知難而退了。
可誰知道那小姑娘竟然越挫越勇,犟起來就跟頭小蠻牛似的,只見她用力將小行李箱一扔,飛奔過來用力推了他一把。
顧容昊不動如山,卻聽她憤怒叫道:“憑什麼我跟你在一起就得讓你欺負我啊?爸媽還在世的時候,小竹子也是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寶!可是你憑什麼老欺負他們的寶啊?你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啊!”
顧容昊覺得煩悶,再次用力將她推開,怒目一瞪,要說的話囁嚅了半天,終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他轉身就走,簡竹乾脆一把抱住他的後腰道:“你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走!”
他用力扯了她一把,將她拉到跟前,牙根咬緊,“簡竹!你怎麼這麼混?”
“從你認識我的第一天開始,你就知道,我一直這麼混!”
“既然選擇跟溫禮喬在一起,那還跑回來做什麼?”他衝她吼完了才發現兩個人的身旁還有那隻明黃色的小行李箱。
又是那一隻!
怎麼總是那一隻?
實在是太看不慣了,好像她在顧家三年,所有的東西加上所有的記憶,也就是這麼一隻小行李箱的重量而已!
簡竹見顧容昊的眼睛又盯上自己那隻可憐的小行李箱了,想要出口制止已經來不及,顧容昊飛起一腳就將那箱子踹到了樓下去。
咕嚕嚕的箱子從樓梯上滾下來的聲音,驚了樓下的傭人,也驚了二樓房間裡的人。
江叔本是出來看個究竟,見顧容昊正跟簡竹吵架,探了個頭對下面,要所有人都散了。
“是不是容昊來了?”
書房裡,茶煙嫋嫋當中,顧老太爺的聲音適時飄出,暫時打斷了顧容昊的所有怒氣。
簡竹紅着眼睛擡頭望了他一眼,不由分說就衝到樓下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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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行李箱,當真是可憐,前前後後被人踹過不下三回,也就靠那頑強的小身子板撐着,也不知道這回到底有沒有給弄壞。
顧容昊聽到顧老太爺的聲音,跟着應了聲。
眼睛卻是一直盯着奔下樓去的簡竹的。
她的東西真是太少了,爲什麼他已經給她買了那麼多的衣服,添置了那麼多的東西,可她要走的時候還是可以這麼幹脆,一點眷念都沒有?
顧容昊恨得牙癢,心頭也好似有千萬只螞蟻爬過一般,又疼又不舒服。
顧老老太爺的聲音再次在書房裡響起,這個時間他是應了爺爺的邀才從公司趕回來的,他也沒有想過那小女人這個時間會出現在家裡。
顧容昊再不去看簡竹,邁步進書房之後,在顧老太爺的茶座對面落座。
顧老太爺自也心知肚明剛纔在門外發生的事情,洗了茶,又爲他面前的空茶杯添了茶,才道:“今天幸得家裡的女眷都不在家,出外參加慈善活動去了,要不是讓人看見你剛纔失禮的模樣,以後還拿什麼鎮住這個家?”
顧容昊心底發麻,不爲爺爺的訓斥,兩隻耳朵卻像是立起來了一樣,小心聽着外面的一舉一動。
可是書房的門是關着的,他剛纔進來的時候江叔就把門給關了。
更何況這裡是二樓,他就算生了雙狗的耳朵,也不可能會聽到樓下的動靜的。
顧老太爺擡眸望了望他,不動聲色地抿了一口茶杯才道:“還記得你很小的時候,我就教過你,凡事喜怒不形於色,才能將所有事情掌握在手中,拿捏得當。可是眼下瞧你,就是跟爺爺說個話罷了,還如此心神不寧的。”
顧容昊也知道自己露了破綻,在這位老人跟前,不管自己是多優秀的孫兒都好,可眼下當家的還是爺爺,能夠掌握他們所有人命運的,也是爺爺。
趕忙收回了心神,顧容昊也抿了一口茶。
顧老太爺這才笑道:“我知道你跟簡竹在外鬧的事情,也知道你因爲爭風吃醋跟溫家的人打架了。你年輕氣盛,偶爾爲女人衝動一回,也算xing情中人,爺爺不會怪你。可你錯就錯在不應該讓對方有機會回手打你。瞧這眼角的瘀傷,溫妍可有問起?她是個什麼xing情的人,我想你心裡總比爺爺清楚。”
顧容昊胡亂帶過了,一副心思卻根本不在這裡。
估摸着時間,簡竹收拾好散亂一地的東西,現在應該拖着小行李箱出主樓的大門了。她沒有開車,那麼步行到門口,再到最近的公交車站差不多也要半個多小時。
等等,萬一有人在門口接她呢?
剛纔他來的時候,確實是沒在門口看到過一輛來接她的車,應該不會有人來接她吧?
又覺得不妥。萬一她跟溫禮喬是約好的呢?
她先回來,把東西一收,一個電話,溫禮喬就到門口來接人了。
到時候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又搬到溫家去住了。
又或者,簡家覺得在京城有關係的溫家比他們顧家更有利可圖,索xing一不做二不休,將簡竹硬塞給溫禮喬算了。
顧老爺子本是認真說着話的,可是越說,越感覺坐在自己對面的孫兒不大對勁。
沉默了下,顧容昊居然以爲他說完了,馬上應聲而起,“爺爺,我公司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顧老爺子微微一怔,江叔趕忙上前道:“大少爺,您的茶都沒喝完呢!”
顧容昊將面前的茶杯拿起,一口悶,“茶喝完了,那爺爺我去了。”
顧容昊說完了轉身就走,江叔還要上前去攔,卻叫顧老爺子擡手製止了。
江叔說:“老司令,大少爺肯定是去追簡小姐的,您看這……”
“追了也未必追得回。”顧老爺子莫測高深地一笑,“溫家的女孩心眼太多,也城府太深,溫妍未必就是容昊今生最好的伴侶。”
“那老司令的意思是……還讓他們結婚?可依老江看來,關於這門親事,大少爺一直不上心。”
“他上不上心有什麼要緊?溫家在京城的那幾位不是都已經逼到了邊城,哪還容得他不結婚?要說我這長孫,做事一向條理清楚,也懂分寸。偏偏是他自己蒙了自己的眼睛,爲了保護簡竹,而將溫妍暫時逼離邊城。可他卻忘記了,山高皇帝遠的,溫妍要是在陽城發生了什麼,哪是他說得清楚的事情。”
江叔猛然一怔,“老司令的意思是,溫小姐在陽城發生的車禍是她自己……”
顧老爺子一個眼神,適時制止江叔把話說下去。
江叔只是搖了搖頭,“大少爺一時疏忽,竟沒想到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顧老爺子“呵”了一聲,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才道:“顧家的長房孫媳,說實話我也不想讓溫家的女兒坐。可要怪也只能怪容昊他自己,關心則亂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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