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面雨聲越來越大,拍打着陽臺的窗戶,噼啪噼啪作響。
沈時謙躺在沙發上面,額頭上敷着冰袋,整張臉燒得通紅,也不知道是因爲喝酒還是因爲發燒的緣故。
洛冰怕他半夜出什麼事,也不敢一個人到臥室裡面睡覺,坐在了沙發下面的地毯上。
空調關了,她找了本薄薄的書,給沈時謙扇着風,自己身上倒是一身的汗。
客廳開了一盞昏黃的落地燈,照的整個房間裡面暖意十足,加上窗外的雨聲,讓洛冰有種錯覺,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這一間屋子,兩個人。
沈時謙的眉毛很濃,此刻微微皺起,緊閉的雙眼上睫毛微微顫動,像是做了什麼噩夢一樣,五官時不時就會出現不自然的神情。
洛冰快睡着的時候,沈時謙猛地攥住了洛冰的一隻手。
“你回來幹什麼?”
洛冰被他拽的驚醒過來,聽到這句話一個人沉默了很久。
我回來幹什麼?
逃避了七年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我需要知道。
整整一夜間,沈時謙說了很多胡話,大多數都是“你去哪兒”,“你在哪兒”,“你回來幹什麼?”之類的話,洛冰原本還有些睏意,被他幾次三番嚇醒之後,再也睡不着。
凌晨兩點多,洛冰從地毯上起身到冰箱裡面拿了瓶水喝了幾口,見沈時謙睡得沉了,她從臥室裡面拿了睡衣,進了洗手間。
嘩嘩的水流從頭上澆下來,起初有些涼意,到後來溫度慢慢升了上去,在身上留下一串串水珠,一會兒的功夫,浴室裡面都是氤氳的水汽,碩大的玻璃鏡子上面也都是霧氣朦朧的。
洛冰穿着睡衣從浴室裡面走出來,一邊擦着頭髮一邊下意識朝着沙發的方向看,原本應該躺着沈時謙的地方空無一人,要不是冰袋散落在地上,她幾乎以爲剛剛是自己做了一場夢。
“沈時謙?”洛冰下意識喊了一聲,心裡猛地一慌。
昏暗中,冰箱門前站着個挺拔的人影,手裡正拿着一瓶水,朝着洛冰的方向看去。
“嗯。”
“你酒醒了?”
“嗯。”
沈時謙擰開礦泉水瓶的瓶蓋,感覺太陽穴的位置突突的疼,喝了口水之後好了許多,但是因爲出汗,身上黏黏糊糊的,像是襯衫全都粘在了背上一樣,讓他躺在沙發上面的時候很難受,所以才醒的這麼快。
“我先進去了。”
洛冰倒是希望他沒醒,現在他醒了,這樣的場景,孤男寡女燈光昏暗的地方,她又剛洗完澡,氣氛有些尷尬。
她正要進臥室,沈時謙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我要洗澡。”
聽到這句話,洛冰心裡沉了沉,轉過身猶豫道,“浴室有水,新毛巾在櫃子裡面。”
昏暗中,沈時謙朝着洛冰的方向走來,修長的手指在襯衫的扣子上動了兩下,解下了第一顆釦子,然後是第二顆,第三顆,第四……
“你幹什麼?”洛冰臉上一慌。
沈時謙已經自顧自地解開了所有的扣子,露出胸前小麥色的精壯胸膛,沒有一塊贅肉,完完全全袒露在洛冰的面前。
洛冰微微閉上了眼睛,見他還在靠近,下意識伸手去推,偏偏一雙手正好覆在了左右兩個富有彈性的胸肌上面,掌心被兩塊微小的凸起摩挲着,一陣燥熱傳來。
“你,你別過來…….”洛冰一邊推着一邊往後退。
沈時謙也不去碰她,直接脫了襯衫,順手扔在了地上,沉聲道,“你想什麼呢?”
洛冰一臉茫然,猛地擡起頭,“啊?”
沈時謙上半身赤裸着站在她面前,右手胳膊上面纏着繃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喝醉酒之後碰撞的,繃帶上滲着血絲,他一雙深邃的眼睛此刻正盯着洛冰,“你覺得我這樣可以自己洗澡?”
“.…”洛冰啞然,一張臉臊得通紅。
“還是說你希望發生點兒別的事情?”
沈時謙的左手越過洛冰的肩膀,輕輕放在了她伸手臥室的門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洛冰已經退無可退,後背幾乎已經靠在臥室房門上了。
沈時謙的呼吸聲清晰可見,帶着濃重的酒氣,在洛冰的四周圍縈繞,讓她整個人的心神都有些慌亂。
“我去放水。”
說完這句話,洛冰伸手推開了沈時謙的胳膊,匆匆朝着浴室走去。
沈時謙轉身看着洛冰的背影,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彷彿還是七年前的某一天晚上,也是下雨天,她穿着白色的睡裙,坐在馬桶上面刷牙,一邊刷牙一邊衝着他笑。
那會兒她不是現在這樣幹練的樣子,也不會對任何人疾言厲色,多的只是甜美的笑容,偶爾生氣的時候也是蠻不講理的任性刁蠻樣子,不會像現在一樣給你列舉一二三四五條你不應該這樣,你這樣會有什麼後果。
那會兒,他們之間也沒有這麼疏離。
七年前的洛冰,喜歡在沈時謙身上動手動腳,喜歡跟他一起尋找各種各樣的刺激,那時候他總是問她一個女孩子怎麼能這麼厚臉皮,她一點都不在乎,嘻嘻一笑,這是生活的情趣。
現在的洛冰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好像從頭到腳,從內到外,從精神道身體,對他都是防備和抗拒的。
她心裡,真的沒有我了麼?
沈時謙望着浴室裡的身影有些失神。
“水放好了。”
洛冰的聲音讓沈時謙回過神來。
沈時謙眼神動了動,朝着浴室走去。
“你自己在浴缸裡面泡一泡,就可以了吧。”
“不可以。”
洛冰擡起頭,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他怎麼會這麼容易放過自己。
“衣服,你自己能脫吧。”
洛冰猶豫着問道,要讓她幫他脫衣服,簡直就是煎熬。
好在沈時謙沒有說什麼,嗯了一聲,然後自己一隻手解開了西裝褲的皮帶。
洛冰揹着身子儘量不讓自己去想。
一陣水聲過後,沈時謙的聲音響起,“來幫我洗澡。”
洛冰咬咬牙,想着反正他是在浴缸裡面,什麼都看不見,索性就轉過了身。
轉過身之後,洛冰先是瞪大了眼睛,隨即猛地閉上眼睛轉過身,“你……”
“我怎麼了?”沈時謙反問。
“你怎麼不在浴缸裡面?”
“我不喜歡泡澡。”
此時,沈時謙正站在浴缸旁邊,身上一絲不掛,右手拿着沖洗的可移動淋蓬頭,目光灼灼地盯着洛冰看。
洛冰偏過頭微微閉着眼睛,“你把衣服穿上。”
“穿上怎麼洗澡?”
“你把內褲穿上。”
“流過汗,髒了。”
沈時謙的潔癖,洛冰是知道的,讓他把弄髒了的衣服再穿上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洛冰煩躁地轉過身,從櫃子裡面拿了一條白色的浴巾閉着眼睛丟給沈時謙。
“你把下面裹上!”
沈時謙揚起嘴角,帶着幾分戲謔的意味,見洛冰是真的有些生氣了,這才把浴巾在腰間繫好。
“好了。”
聽到沈時謙的聲音,洛冰猶豫着轉過身,看到真的繫好了之後才從沈時謙手上拿過噴頭,然後冷着一張臉擰開開關試着水溫,一句話都沒說。
“我的手是因爲你受傷的,你這麼不情不願的好像我在逼你一樣。”
“擡手……”
洛冰並不想搭理他,話說的越多錯的越多,她只想趕緊幫他洗完澡,然後自己趕緊關上房門睡覺。
沈時謙見她真的生氣了,皺着眉閉上了嘴,受傷的胳膊原本就是擡着的,此刻左手是抓着腰間的毛巾的,聽她這麼說,沈時謙自己也沒有多想,就擡起了胳膊。
“啪”沈時謙擡起手的瞬間,腰間沾了水的毛巾猛地滑落,摔在了地面上,濺起一灘水花。
而洛冰此刻正拿着噴頭給他衝着胸口和腋下,她的視線正對着的方向,就是下半身毛巾原本應該遮擋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