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哲已經將傢俱全都搬好了，整個房間乾乾淨淨的，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裝飾品看起來讓整個房間都有些不一樣了。
她看着周圍有些她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麼用途的小玩意，十分新奇，擡手敲了敲門。
許哲帶着一頂棒球帽從裡面出來了，看了洛冰一眼，笑道：“進來吧。”
“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以爲你是很靦腆的人。”
洛冰一邊換鞋子一邊道，地圖一看，許哲居然還買了女鞋。難道這個家裡還有女主人嗎？她有些好奇了，許哲喜歡的女孩會是什麼樣的？
“然後呢？經過長久的相處之後發現，確實如此？”許哲開玩笑道，伸手遞給了洛冰一杯東西，剛榨好的西瓜汁。
“然後發現我蠢得可以。”洛冰假笑一聲，撐起了嘴角，沒有接東西，而是盯着許哲道：“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腹黑男。”
許哲將西瓜汁晃了晃，顏色十分好看，洛冰在他的注視下只能將杯子給接了，不忘損許哲一句：“沒毒吧？”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沒辦法，被下過一次藥，現在覺得整個世界都不如我想象中的美好。再加上剛纔還被我面前這個男人給下了一次套，我還沒有從這種人性的陰影中走出來。”
洛冰說着，喝了一口西瓜汁，發現意外清甜好喝。
“我哪裡是給你下套？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許哲也笑了起來。他知道自己這些小動作肯定是瞞不過洛冰的，但是沒有想到洛冰這麼快就會發現，心裡對洛冰心思的細膩和聰穎都感到一陣驚喜。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享受那種你來我往的感覺。
“是嗎？”
洛冰笑了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嘛，但是使出反常必有妖，你的計劃也從來都是古怪的。你如果不想說就算了，我只是希望你做的事情，都能有點用。”
“有用，這點你放心，絕對有用，我不是不想說，是說了你也不會信，所以我就不浪費時間了。”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會信？”
“我不說也知道你不會信。”許哲就是要和洛冰耍耍嘴皮子上的功夫。
洛冰氣笑了，點着頭道：“好，不說就別說了。你這些東西都是哪裡來的？”她將地上的一個娃娃，將話題轉開了。
她請偵探，就是爲了要看見結果的，至於這個過程，也沒有什麼好打聽的。
之所以會好奇，不過是因爲許哲的態度，他要做的事情和沈時謙有關，所以她纔有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許哲低頭看了一眼道：“這是一個小朋友送給我的，他自己做的娃娃。我這麼多年沒有賺到多少錢，倒是帶回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你知道做這個工作，很多時候不僅要會演戲，還要會喬裝。
偶爾要扮一扮什麼熱愛山水的青年，或者是什麼找不到工作的畢業大學生，或者是什麼奇離古怪的讓人一眼就有親近之意的人，不然怎麼套話？
所有的事件都不會有書記錄下來，所以光靠着這些資料是不行的，要和人打交道。而這是我整個調查工作中最難的部分，因爲要試圖將他們的記憶提取，這又關係到了說話技巧……”
“行行行打住。”洛冰笑了一聲，開了口：“全程我只聽見你自誇了，我承認你們這個行業確實辛苦，但是掙得也不少吧，你沒賺多少錢？你是江城最有名氣的偵探，你是沒存下來多少吧？”她尖銳地指出了問題最關鍵的地方。
許哲的臉色一陣青白道：“也有……小賺那麼一點點。”
洛冰一副瞭然的神態看了他一眼，發出了一聲輕嗤，隨後走到了沙發上。
“不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不覺得你是這麼……活潑的人？”許哲想了很久，挑了一個讓洛冰十分意外的詞。
洛冰擡頭道：“我活潑？你知道嗎，這個形容詞是我在七年前常常聽見的，但是七年之後的今天，你是第一個說這個話的人。”
“是嗎，那可能是因爲你沒有對他們展現那一面，又或者，他們心裡對活潑的定義太高了，和我有些不一樣。”
“說說。”洛冰無聊地玩起了許哲桌子上的東西。
“你從剛纔進門到現在，說話的次數和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比，怎樣？”
洛冰想了想，今天她的話確實有些多了。
“你主動拿了我的果汁，在你被人下過藥了之後，還這麼放心地一口接一口地喝，是太信任，還是不怕死？”
洛冰將手上的東西放下了，仔細想了很久之後道：“都有。”
許哲沒有說她都沒有發現，她好像對許哲是過於信任了些。
不過也是因爲許哲是江城裡唯一一個知道她事情最多的人，她沒有辦法在這樣的人面前還假裝着什麼，這已經是她可以喘息的唯一的地方了。
如果她要時時刻刻戴着面具面對任何人，瘋了也是遲早的事情。
但是她一直以爲七年前的那個洛冰已經隨着那場車禍和那張離婚協議死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活過來，她在國外進修的時候，被人譽爲最冷麪的律師，就算是最普普通通的一次模擬法庭，都能讓對手膽寒。
她最常常聽見的一句話就是：洛冰，你笑起來真好看。
那是因爲有的人可能和她交往了七年，也就見她笑了一次。也就是那麼一次，會被唸叨上許久。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她要重新振作起來，要對這個世界多一些善意，要常常微笑，要開心……這些道理她會不懂嗎？從前她比誰都更加明白其中的真諦，也比誰都做得完美。
只是心死了之後，很難再活過來，她想笑，也笑不出來。
“別這麼嚴肅嘛，我只是隨口一說，你嚇死我了。”許哲看了眼洛冰的表情，叫了起來。
洛冰笑了笑道：“你說得對。不過至於爲什麼毫不設防地喝你的東西嘛……”
她伸手晃了晃杯子道：“是有猶豫過一瞬間的，想着這樣的人渣是不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啊？不過轉念一想，我死了，誰來給你調查費啊？尾款都還沒有交全呢，這麼財迷的人，不可能會錯過這筆買賣的，不划算啊。”
許哲的嘴角抽了抽，開口道：“你該睡覺了吧？回你自己的嫁去。”
“別啊，看在我這麼信任你的份上，連沙發都不施捨給我幾分鐘？”洛冰就賴在了他的沙發上，一副不想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