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一絲不苟的沈皓宗在尚鑑坤回國以後,結束了對御膳處、御從處、高泉殿以及東閣所有人的密查,結果令人大失所望。這些人無論是御廚、侍從、侍女抑或尚衛,均無半點問題。沈皓宗不甘心,又對御醫處的兩名御醫進行了密查,主要是氯AN酮的來源,結果同樣是一無所獲。由此,沈皓宗懷疑氯AN酮來自於咸陽宮外,被人夾帶入宮,又經特殊人之手投入尚鑑坤的飲食之中。
尚鑑坤對這個調查結果自然不滿意,同時開始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只是鑑於無憑無據,這才被迫罷休。不過,尚鑑坤對沈皓宗爲他招募的營養師卻是非常滿意,至少從營養師到崗以後,他再無頭暈噁心的症狀發生。
這一日,沈皓宗接到了王炫庭的電話,邀約他到茶樓相會。沈皓宗也是許久未見王炫庭了,便欣然赴約。沒有想到,在茶樓等候他的不止王炫庭一人,還有李俊馳和左梵聽。沈皓宗數月未見左梵聽了,不免欣喜若狂,手拉手讓左梵聽坐在自己身邊,頗有小別勝新婚的感覺。
王炫庭說李俊馳和左梵聽剛從菲律賓回來,收穫頗豐。沈皓宗開心的詢問都有什麼收穫,李俊馳便答道:“我們在菲律賓的承乾貿易總部採用輕資產運營,重點培養各區域代理商,不成想居然大獲全勝。這些代理商在各區域都有現成的銷售公司或者電腦銷售店面,不必我們再重複投資。春節過後,承乾貿易總部在馬尼拉召開了一場隆重的招商大會,由於宣傳得當,當場招募到幾十家頗具實力的代理商,市場由此輕而易舉的打開了。”
左梵聽笑着補充道:“你聽李總說的輕描淡寫,他可真是商界奇才。他居然收取了這幾十家代理商的市場保證金,僅這些保證金就足以支付我們首批向美利堅戴爾公司的進貨款。所以,菲律賓的承乾貿易等於僅僅支出了總部的運營費用,其他的資金是一分秦幣都沒有花費。”
沈皓宗聽到這裡,開懷大笑。王炫庭則神秘兮兮的問道:“兄弟,你知道這幾個月,菲律賓公司到底賺了多少錢嗎?你就大膽的猜吧,一共只有六個月哦!”
沈皓宗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的思索了片刻,說道:“按理說僅有六個月時間,能夠收回投資再略有盈餘就算不錯。不過,既然先生放話讓大膽的猜,我估計應該沒少賺錢,每個月盈利2000萬秦幣,也就是100萬美金以上,如何?”
李俊馳和左梵聽笑而不答,王炫庭則一臉嫌棄的看着沈皓宗說道:“你也太小家子氣了,讓你大膽的猜,居然才百萬美金?實話告訴你,這幾個月共盈利3億秦幣,約合1500萬美金。”
“多少?”沈皓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家僅成立八個月的公司,就能狂賺3億秦幣,這簡直比販賣毒品和軍火還要賺錢。轉念一想,這就是菲律賓和秦國的區別。菲律賓人口過億,市場龐大,而秦國不過區區300萬人口,由此更加驗證李俊馳當時走出國門的正確性。
沈皓宗激動的在李俊馳的肩頭拍了一下,說道:“李總不愧獨具慧眼,選定了如此生財的行業,這電腦銷售的利潤絲毫不亞於走私販毒啊!”
李俊馳笑着回答道:“商君有所不知,這還不是最賺錢的。褐民大膽預測,珊瑚網在若干年之後,將成爲尚國屈指可數的賺錢平臺,其盈利絕不亞於岱輿油田,甚至有可能岱輿油田和玄冥油田加起來,也不如它。”
這句看似狂妄至極的話令沈皓宗、王炫庭和左梵聽都鼓掌叫好。他們不是真的相信李俊馳的這句預言,而是感嘆生逢其時,機緣巧合相遇在一起而已。錢是賺不完的,但是能多賺一分秦幣,誰又願意少賺一分秦幣呢?
四個人以茶代酒舉杯相賀。沈皓宗本來想告知衆人尚承乾已經拜自己爲仲父之事,但是轉念一想,還是不說爲妙,畢竟如果深究起原因來,自會涉及咸陽宮的那些秘密。不過王炫庭卻說起了一件令沈皓宗愕然的事情。
“兄弟,王上的冕冠是不是破舊了,咸陽宮裡沒有修補重做的能工巧匠嗎?”
“先生何出此言呢?”
“我們致公堂的一位會員接到了咸陽宮製作冕冠的生意,按照要求是製作王上佩戴的十二旒冕冠。我就在想,王上的冕冠難道咸陽宮御匠處都做不了嗎?”
王炫庭這句話令沈皓宗頓時緊張起來,按道理尚鑑坤的冕冠如果破舊了需要修補或者重做,必須報之巫臣元青,再由巫臣元青上報給他,由他命御匠處來完成,絕無委託宮外之人制作的道理。難道這個冕冠並非王上所用,而是另有他人要秘密製作嗎?又有何人佩戴這個冕冠呢?
不用說,只有尚登華一人了。這一年以來,尚登華做了許多匪夷所思之事,目標直指秦王寶座,難道他真的等不及了,已然在宮外秘密趕製登基的冕冠袞服了嗎?沈皓宗自知此事重大,也不便在王炫庭面前表現出咸陽宮內的刀光劍影,便隨意應承着。恰在此時,沈皓宗忽然意識到王炫庭的致公堂會員衆多,隱身於各行各業,不如藉助王炫庭的勢力,暗查尚登華的其他逾越之事,豈不是事半功倍嗎?打定了主意,沈皓宗說道:“先生,兄弟有一事相托,不知先生能否助我?”
王炫庭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兄弟之事,便是哥哥我的事,請講!”
“先生在尚國有數千會員,人才濟濟,兄弟想請先生吩咐下去,秘密注意兩個人的一舉一動,可否?”
“哪兩個人?”
“太子華和巫臣司空。”
“這可難了!兄弟,你想想,他們都在咸陽宮裡,我的人都在宮外,如何幫你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啊?”
“宮內自然不需先生,只要他們出了咸陽宮,去了何處,見了何人,做了何事,煩請先生彙總以後一併告知於我,如何?”
“如此絕對沒有問題,且看哥哥的手段。如果哥哥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怎麼有臉說自己是致公堂的龍頭。”
“那就拜託先生了!”
“兄弟放心!雖然哥哥我不知道兄弟爲什麼要監視他們二人,但是隻要是兄弟需要的,哥哥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就煩請先生再把製作冕冠的那家商鋪的名稱和地址告訴兄弟吧!”
王炫庭稍顯遲疑,還是據實相告了。沈皓宗牢記在心,起身告辭,臨別和左梵聽緊緊擁抱,相約晚上金樽大酒店房間相見。
沈皓宗出了茶樓,馬不停蹄趕回咸陽宮,直達芷陽殿覲見尚鑑坤。尚鑑坤自從年初搬回芷陽殿之後,就再未回東閣,也許是因爲在東閣中了毒,所以從此拒東閣於千里之外了。
沈皓宗進了芷陽殿,示意尚鑑坤避退左右,然後近身低聲敘述了有人在宮外私制冕冠一事,同時將商鋪名稱和地址一應稟告給尚鑑坤。尚鑑坤靜靜的聽着,臉色卻越來越難看,牙關咬的咯咯直響。他對何人私制冕冠沒有半點疑慮,這個人只能是尚登華,也只有尚登華纔會私制冕冠。
華兒啊,你這是何必呢?公父難道沒有將你立爲太子嗎?難道你擔心公父百年之後不會傳位於你嗎?你就這樣等不及要繼位嗎?你謀害公父,公父也沒有責罰於你,依然打算傳位於你,你這又是何必呢?
尚鑑坤悲從心生,冷着臉坐在椅子上,良久纔開口說道:“兄弟,寡人今日說句實話,華兒不孝失德,寡人不是沒有考慮過廢掉華兒,改立乾兒。但是,廢立太子事關重大,稍有不慎,舉國震盪。華兒業已成年,背後又有燕北隗氏,寡人不能草率行事啊!”
這是尚鑑坤第一次在沈皓宗的面前直言不諱的提到廢立太子之事,可以說在尚鑑坤的心裡,沈皓宗已經是無話不談的知心之人。沈皓宗當然也知道這一點,現在回想起來,如果說尚鑑坤已有廢掉尚登華的想法,那麼從破格冊封他爲商君開始,到命尚承乾認他做仲父,都是潛移默化的爲了廢立太子在做準備。或許在尚鑑坤的心裡,廢掉尚登華,改立尚承乾從始至終就猶豫不決,但是卻在不斷的做着準備工作,這或許就是帝王之術吧。
尚鑑坤只有兩個兒子,廢掉太子華,必然另立公子乾,而公子乾年幼,身邊沒有重臣輔佐,自然不是太子華的對手。尚鑑坤不斷利誘於他,就是想讓他做這個重臣,幫助公子乾對抗太子華,直到輔佐公子乾榮登大寶。
其實不必尚鑑坤許以高官厚祿,沈皓宗和尚登華之間雖然表面平和,但早已形同水火,勢不兩立了。尚登華怨沈皓宗不顧自己死活撤換侍女,沈皓宗恨尚登華拆散他與韓紫玲和左梵聽,這一戰只是時間早晚而已。現在尚鑑坤給他的天平又增了一個重量級砝碼,可以名正言順的刀槍並舉,何樂而不爲呢?
“王上所慮甚是。公子乾雖然年幼,但舉止得體,寬厚仁慈,頗有賢王氣度。至於廢掉太子華,改立公子乾之事,臣弟覺得還是快刀斬亂麻爲好。王上細想,現在太子殿下已經在宮外秘製冕冠了,這是我們知道的,還有多少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正在發生呢?王上雖然沒有明詔廢立,但是有心之人必然有所察覺。如果王上依然猶豫不決,只會令太子殿下忐忑不安,從而加快奪位速度。”
尚鑑坤閉目沉思片刻,嘆了口氣,說道:“寡人深知兄弟所言不虛,但是廢立太子確實關係重大,不得不慎之又慎。寡人所慮最重要的還是燕北隗氏一族,太子妃隗靈犀賢淑豁達,對華兒不計前嫌,頗具母儀天下之範。隗氏一族眼巴巴的盼着隗靈犀獲封國後,舉族榮耀。廢了華兒,必定連累太子妃,如若燕北隗氏因此作亂,則國必大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