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土?” 沈依白徹底糊塗了,爲什麼大爹會向承乾哥哥說安流煙跟隨父母回西土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流煙眼看着對面的兩個人滿臉疑問,便說道:“還是由我來回答這個問題吧!首先,我要向公子坦明我的真實身份,我不僅僅是你的同班同學,還是商君飼育的死侍,是商君派我在你身邊全天候保護你的。如果不是商君的未雨綢繆,那一次只怕……爲了隱藏我的死侍身份,商君讓我的大爹和親媽裝扮成西土移民,而我也就以西土移民子女的身份與你同班共讀了。”
聽完了安流煙這番話,尚承乾和沈依白不約而同的都長舒一口氣,從心底裡佩服沈皓宗的老成謀國。尚承乾不禁回想起被刺殺的那一刻,如果當時不是安流煙捨命相救,只怕命喪當街的就是他了。
沈依白聽懂了安流煙的話語之後,毫不客氣的對尚承乾厲聲說道:“你以爲流煙姐姐回西土了,其實她就在阿根廷,她躲在鄉下爲你生養了一個兒子!”
沈依白此言一出,猶如Z彈落入了水塘,驚得安流煙痛叫了一聲,更驚得尚承乾呆坐在木椅上,張大了嘴巴。沈依白不顧安流煙的擺手阻止,繼續說道:“流煙姐姐生下帝思以後,擔心會影響你的聲譽,隱姓埋名,東躲西藏。你自己說說,你對得起流煙姐姐和帝思嗎?”
尚承乾緩緩回過神來,低聲問道:“孩子叫帝思?”
沈依白有些幸災樂禍的笑着回道:“沒錯,他叫安帝思,不叫尚帝思。如果叫了尚帝思,只怕上帝真的就死了!”
安流煙聽到這裡,忍不住破涕爲笑,伸手在沈依白的胳膊上拍了一把,說道:“你好討厭,怎麼能用帝思的名字開玩笑!”恰在此時,安流煙看到侍者手託方盤走了過來,方盤上端着一杯咖啡。不過,由於侍者是從尚承乾和沈依白身後的方向走過來,所以他們二人並未發覺。但是,坐在尚承乾對面的安流煙卻隱約看到侍者隱藏在方盤下的手中,有一些明亮的光芒。
安流煙剛有些警惕的時候,便見那侍者已經從方盤下抽出一把切蛋糕的長刀,舉刀向尚承乾腦後劈來。尚承乾和沈依白此時此刻都沒有任何防備和反應,眼看侍者的長刀已經舉起,安流煙不假思索的猛然起身,將桌面上的咖啡杯拋向侍者。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尚承乾和沈依白只看到安流煙突然從木椅上竄起,耳聽着安流煙一身慘叫,尚承乾只覺得腦後一涼,沈依白卻看到桌面上多了半條胳膊,而這被整齊切下的半條胳膊竟是安流煙的。
安流煙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疼痛,腳踩桌面縱身而起,用身體撞向侍者。那侍者或許沒有想到尚承乾對面看似柔柔弱弱的一個女孩子,居然會用自己的胳膊爲尚承乾擋了這一刀,所以停頓了兩三秒準備砍出第二刀的時候,卻被安流煙撞了個仰面朝天,長刀也飛落在地上。
咖啡廳門外侍立的幾名尚衛,聽到咖啡廳內的響動,第一時間衝進來制服了侍者,同時有尚衛闖入後廚,控制了咖啡廳的其他幾名人員。到了此刻,尚承乾和沈依白才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兩個人不顧一切的撲向安流煙,卻見安流煙正痛苦的躺在地上,左手握着右臂的斷處,正渾身顫抖着咬牙堅持。
尚承乾不顧安流煙斷臂的血流如注,蹲身抱住安流煙,口中大呼道:“流煙,流煙……”沈依白也心有餘悸的蹲下身來,看了一眼安流煙的斷臂,險些暈倒。她強作鎮定的顫聲說道:“快送流煙姐姐去醫院吧!”
尚承乾拼命抱起安流煙,用肩膀推開準備幫忙的一名尚衛,跌跌撞撞的在沈依白的相扶下,將安流煙抱出咖啡廳。那名尚衛回身撤下鄰桌的餐布,包裹殘臂後,也跟着跑出了咖啡廳。
尚衛駕車一路疾馳,朝着瀛洲國立醫院駛去。尚承乾、安流煙和沈依白三個人坐在後排,安流煙痛苦的閉着眼睛,鮮血已經溼透了座椅。沈依白不敢再看安流煙的斷臂一眼,只能焦急的看着車窗外飛逝的景象,說道:“到了醫院,你就不要下車了,我和尚衛送流煙姐姐進去便好!”
“不!”尚承乾斬釘截鐵的回絕道。
“你還嫌不夠亂嗎?”沈依白少見的大聲訓斥道:“你不要下車了!”
尚承乾痛苦的看看安流煙,又看看沈依白,沉默不語。倚在尚承乾肩頭的安流煙此刻慢慢睜開眼睛,說道:“依白妹妹說的對,公子就不要下車了。我沒事,公子放心吧!”
說話間,汽車駛入瀛洲國立醫院大門,直入急救中心樓下。一名尚衛從後排扶下安流煙,另一名尚衛手捧斷臂,在沈依白大聲的呼喊開路下,快速進入急救中心。醫生和護士接了安流煙,迅速安排輸血急救,沈依白這才依着牆壁滑坐在地上,渾身顫抖了起來。
咸陽宮的四五輛汽車橫衝直撞的進入瀛洲國立醫院,在急診中心樓下將尚承乾所乘車輛團團圍住之後,尚衛們快速下車組建起防衛圈。沈皓宗拉開尚承乾的車門,關切的探問了一句之後,便在鬻鴻德的配合下,將尚承乾請至另一輛車內,又對鬻鴻德低語了幾句,目送尚承乾和鬻鴻德的車輛相繼離開,這才陰沉着臉走進急救中心。
沈皓宗沒有想到在手術室門口碰到了癱坐在地上的沈依白,他搶步上前俯身拉住沈依白的胳膊,低聲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沈依白擡頭看着沈皓宗,壓抑許久的驚恐和愧疚終於找到了爆發出口,不禁抱住沈皓宗的脖子,將頭倚在沈皓宗肩頭,大哭着說道:“大爹,我害怕,我好害怕……”
沈皓宗愛憐的撫摸着沈依白的後背,輕聲安慰道:“不怕,不怕!有大爹在。起來坐在椅子上吧,地面太涼了!”說着話,沈皓宗將沈依白強拉起來,扶着她慢慢走向對面的長椅。
兩個人坐定以後,沈皓宗示意跟隨的尚衛稍微站遠一些,然後低聲問道:“依白,在咖啡廳裡爲王上擋刀的女子是誰啊?”
沈依白抽泣着看看沈皓宗,輕聲回道:“是安流煙!”
“是她?她回來了!” 沈皓宗驚訝的睜大雙眼,又低聲問道:“流煙是什麼時候與王上取得聯繫的?”
“今天第一次見面!” 沈依白在沈皓宗面前不敢說假話,此時此刻也必須實話實說,便繼續說道:“流煙姐姐和我相識已經一年多了。”
“你的意思安流煙和你早有聯繫,今天第一次與王上相見嗎?”
沈依白點頭說道:“是的,流煙姐姐去年帶着她和承乾哥哥的兒子回到尚國,現在暫住在租賃房裡。”
沈皓宗再次驚訝的差點大呼出來,連忙四下裡看了看,這才壓低聲音問道:“她和王上的兒子?她居然偷偷生下了王上的孩子!” 沈皓宗最後一句話明顯有些咬牙切齒,這種感覺令沈依白有些不悅,便說道:“ 大爹不要誤解,流煙姐姐是在承乾哥哥登基以後才發現自己懷孕的。她將帝思生下來以後,獨自撫養,從來沒有想過要打攪承乾哥哥。”
“可是你們今天卻在咖啡廳相見,而且王上因此險些遭遇不測!”
“大爹,今天的見面皆因我而起。是我先約了承乾哥哥,然後又約了流煙姐姐,他們兩個人相互之間並不知道對方會出現在咖啡廳。”
“依白,你到底要幹什麼啊?”
“我現在也不知道了!”沈依白委屈的低下頭,流淚說道:“我本來是想爲帝思討回公道的,沒成想卻讓流煙姐姐失去了半條胳膊。早知道結局是這樣,我斷然不會邀約他們見面的。”
沈皓宗無奈的長嘆搖頭,閉目思索片刻,問道:“那個孩子現在何處?”
一句話驚醒了沈依白,連忙起身說道:“對了,帝思還寄放在鄰居家裡。我要把帝思接過來。”
沈皓宗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他厲聲說道:“你把他接到這裡做什麼?難道讓他看到自己的親媽渾身是血躺在手術檯上嗎?”
沈依白被罵的有些手足無措了,左顧右盼的怯聲問道:“那我就把帝思先接回沈第,可以嗎?”
“接回沈第又該如何解釋?這樣吧,你把他送到雲龍央璽!我通知小梵在大門口等你們。”說罷,沈皓宗示意佇立在不遠處的尚衛近前,低聲吩咐了幾句之後,對沈依白說道:“讓他送你去吧!到了雲龍央璽先不要回醫院了,就在那邊陪陪小朋友,和你從姨說說話。至於醫院這邊,大爹會處理妥當。”
沈依白應唯戀戀不捨的準備離開之時,沈皓宗又說道:“依白,你路過服裝店的時候,買身衣服換了吧!”沈依白這才低頭髮現自己的衣服上早已是斑斑血跡,連忙點頭應唯而去。
沈依白剛走,護士便從手術室裡出來,東張西望尋找安流煙的親屬。沈皓宗迎上前去,探問有何進展。護士自稱是手足顯微外科的,因爲安流煙送醫及時,所以斷臂重新接愈的可能性比較大,現在需要家屬在手術通知書上簽字。沈皓宗二話不說,接過手術通知書籤上自己的姓名。護士正欲詢問沈皓宗與患者的關係,卻看到沈皓宗身後正聚攏過來的幾名尚衛,嚥了口唾沫轉身進入手術室。
沈依白接了安帝思,一路將安帝思摟在懷裡抵達雲龍央璽。左梵聽果然已在雲龍央璽的大門外等候,看到安帝思微笑着蹲身接了,對沈依白說道:“這是流煙的孩子?”
沈依白點頭不語,左梵聽默契的將安帝思抱在懷中,與沈依白相跟着搭乘電梯回到家中。這是沈依白第一次做客雲龍央璽,不過她已無暇參觀,坐在沙發裡緊緊摟着安帝思,將他的小臉貼在自己的臉上。
沈依白很擔心安流煙的傷情,她此時正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如果不是她將尚承乾私約至咖啡廳,殺手怎會趁機行刺,安流煙也不至於捨身擋刀,斷臂救下尚承乾一命。懷抱安帝思,沈依白對他充滿了歉意,他的親媽正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而他卻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