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睡了一個多小時,沈皓宗漸漸的醒了。陽光已經有些刺眼,幸好突起的岩石遮擋了大部分陽光,纔不至於很熱。沈皓宗翻身坐起來,看了看手錶,已經快十點了,估計曾雄雕和沈懷瑾該回來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曾雄雕和沈懷瑾相攜着從岩石上回到快艇。沈懷瑾看到沈皓宗身上已經暗黑的血跡,急忙追問到底發生了事情。沈皓宗也不隱瞞,向沈懷瑾大致訴說了迎取軒轅金龍之事,並哽咽着描述了成功離寐遇難細節。
沈懷瑾雖然沒有親歷蛇島溶洞,但是通過沈皓宗的簡要描述,也能體會到這九死一生的驚險。他對沈皓宗始終是萬分敬仰,所以無論沈皓宗做出什麼樣瘋狂的事情,他都覺得是情理之中的。
沈皓宗從懷裡掏出軒轅金龍,舉過頭頂,對着陽光說道:“這便是軒轅金龍,如果它回到尚國,必然會引起社會動盪,甚至血流成河。它應該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正確歸宿!”說罷,沈皓宗將軒轅金龍遞給沈懷瑾。
沈懷瑾雙手接過軒轅金龍,疑惑的看着沈皓宗,只聽沈皓宗繼續說道:“軒轅金龍不僅是我尚國華夏族的傳國之寶,更是整個華夏民族的瑰寶。我要你想辦法把它帶到阿根廷,然後以個人名義將它捐贈給西土Z府,讓它回到屬於自己的土地。”
沈懷瑾莊重的點頭應唯,恭恭敬敬的將軒轅金龍放入貼身衣袋內。沈皓宗終於輕鬆的喘了口氣,說道:“好了,後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離寐爲了軒轅金龍,葬身蛇島,本君心痛如絞!從即日起,你每年按時給離寐的大爹和親媽轉匯分紅,切莫忘記。離寐因本君而死,就讓我們一起爲他盡孝吧!還有,克魯塞斯人姚禹錕爲了救本君,被金槍頭洞蛇咬死。從今以後,每年你都要從我的分紅裡撥出一筆錢,按時送給他的大爹姚子寅。明白嗎?”
沈懷瑾離開之後,沈皓宗命曾雄雕將快艇開回卡斯蒂略島,然後兩個人跳至海中讓全身溼透,再回到艇上,駕艇返回克魯塞斯。
崖亮覡師和姚子寅坐在碼頭,已經望眼欲穿了。當他們看到快艇出現的時候,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崖亮覡師扶着姚子寅走到岸邊,以手搭額看了許久,喃喃說道:“好像只有兩個人啊!”
姚子寅顫動嘴脣,問道:“有禹錕嗎?”
崖亮覡師爲難的嚥了一口唾沫,說道:“看不清楚。”姚子寅苦笑着點點頭,轉身拄拐慢慢向回走去,兩行老淚沿着臉頰無聲的滴落。崖亮覡師看着姚子寅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長嘆一口氣。
快艇靠岸,崖亮覡師向沈皓宗伸手相接。沈皓宗搭着崖亮覡師的胳膊登上海岸,回頭看着遠處綠色的帕索里奧馬約島,難過的搖搖頭。
三個人返回三祖廟的路上都沒有說話,沈皓宗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依靠着曾雄雕的攙扶才一路相跟着。回到三祖廟,崖亮覡師請沈皓宗和曾雄雕先回房洗澡換衣,然後到茶室用餐。一碗熱乎乎的肉粥喝下去之後,沈皓宗感覺舒服了很多,拿起茶桌上的香菸,點燃了慢慢吸着。
隆睿大巫叩門而入,與沈皓宗和曾雄雕拱手相見後,坐在沈皓宗對面的椅子上。隆睿大巫看看沈皓宗和曾雄雕,輕聲說道:“只剩你們兩個人了?”
沈皓宗難過的點點頭,說道:“都死了,白死了!”
隆睿大巫皺眉問道:“沒有找到軒轅金龍?”
沈皓宗將頭埋在雙臂裡,哽咽着說道:“什麼都沒有,除了神像和石桌。”
隆睿大巫和崖亮覡師面面相覷,都沉默不語。沈皓宗又吸了一口煙,將菸蒂擰滅在菸灰缸裡,擡頭向隆睿大巫和崖亮覡師描述了他們自從登上卡斯蒂略島以後的遭遇。除了發現黃金鑰匙、五行壇和軒轅金龍,其他皆一五一十的進行了複述。沈皓宗在講述的過程中,特別介紹了武安初柔和姚禹錕等人的死因,聽得隆睿大巫和崖亮覡師時而緊張,時而嘆息。
曾雄雕坐在沈皓宗旁邊,面如死水,一言不發。曾雄雕自從來到三祖廟始終都是這個樣子,所以崖亮覡師早就習以爲常了,也不去多問曾雄雕一句。
“你們逐層搜索,就是沒有找到五行壇?”隆睿大巫在沈皓宗講述完畢後,遲疑片刻追問道。
“沒有,我們應該搜索的比較仔細了。雖然身後有蛇羣追擊,殿外有金線蟒侵襲,但是我們還是儘可能的搜索了軒轅殿的每一個角落,沒有發現五行壇。”
“初柔巫祝始終跟着你們一起搜索的嗎?”
“是的,初柔巫祝是在殿頂準備攀躍藤蔓的時候,被金線蟒咬住雙腿吞下去的。我們本來想救她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兩個人回來就好!十人成行,還之一二,你們好好休息吧!崖亮覡師,扶我出去吧!”崖亮覡師扶着隆睿大巫出門之後,隆睿大巫從衣袋裡掏出一個錄音機,關閉了電源說道:“你立即將這個送到首座大巫的房間裡,等首座大巫聽完了以後,派專人送至子南宗主的手中。”
崖亮覡師拱手應唯,然後雙手接過錄音機,轉身離去。隆睿大巫站在原地,難過的擦拭着眼淚,自言自語道:“我們克魯塞斯人千年的守護,難道守着一座空空如也的石殿嗎?”
沈皓宗和曾雄雕各自回房睡了一會兒,然後一起前往姚禹錕的家裡。天已經黑了,但是姚禹錕的家裡卻沒有任何光亮。沈皓宗輕叩房門,姚子寅在屋內應聲開燈。房門開處,沈皓宗看到姚子寅早已哭腫的雙眼,心疼不已。
落座以後,沈皓宗正欲開口,姚子寅擺手說道:“商君不必說了,禹錕能爲三祖廟而亡,便是我們聖克魯斯人的英雄。我不想聽到他是如何死亡的,我只想知道禹錕死的時候,是不是全屍?”
姚子寅的話像一把尖刀,戳進了沈皓宗的心裡,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流淚說道:“大哥放心吧,禹錕是全屍!”
姚子寅欣慰的笑了,淚水流過臉頰,滴在胸前。
沈皓宗和曾雄雕於第二天離開克魯塞斯,踏上歸程。臨行前,沈皓宗想向尊笙首座大巫辭行,崖亮覡師說尊笙首座大巫和隆睿大巫以及仲澹大巫都閉關修行了,不便見面。沈皓宗無奈,只好乘船回到瓦爾迪維亞,轉道聖地亞哥,前往布宜諾斯艾利斯。
沈皓宗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回到秦國的時候,已是夏曆4705年臘月廿七日,即公曆2009年1月22日,再過幾天便是戊子年新春佳節了。沈皓宗的本命年眼看就要過去了,躺在雲龍央璽的牀上,沈皓宗回想這一年的風風雨雨,可謂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做成了三件大事,憂的是雖然九死一生,撿回了一條性命,卻失去了一位相伴多年的好兄弟。
由於再過幾天便是春節了,曾雄雕本次克魯塞斯之行功不可沒,所以沈皓宗便讓他回家陪大爹和親媽好好過個年。次日,沈皓宗很早便起牀了,匆匆吃完早餐,告別了左梵聽和左依晨,獨自駕車前往蓬萊區軒轅壇。值班巫祝通報完畢,帶領沈皓宗來到子南辰傲的房間。子南辰傲明顯消瘦了很多,也蒼老了很多。
沈皓宗施禮已畢,子南辰傲說道:“白澤此番前往克魯塞斯,經歷了不少艱難險阻吧?”
沈皓宗躬身回道:“白澤雖九死一生,但是沒有迎取回軒轅金龍,有負宗主重託,請宗主治罪。
“是沒有找到軒轅金龍,還是找到了,卻又丟失了呢?”子南辰傲如鷹一般的目光直視沈皓宗。
“啓稟宗主,確實沒有找到軒轅金龍。軒轅殿裡飼育的玄冥二聖以及漫山遍野的金槍頭洞蛇,對我們迎取軒轅金龍造成了重大傷亡。但是,白澤等還是逐層認真搜索了,遺憾的是沒有任何發現。”沈皓宗冷靜的答道。
子南辰傲陰沉着臉,說道:“白澤離開聖克魯斯20多天才回到尚國,是否將本宗交代的事情,並未放在心上啊!”
沈皓宗已經聽出子南辰傲的言外之意,但是並未正面回答子南辰傲,岔開話題說道:“宗主所派七人,剛剛抵達瓦爾迪維亞便損失一人。爲了湊足十人,白澤的一位當地好友自告奮勇加入,不曾想也命喪蛇島。”
“你的朋友?”子南辰傲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不僅是你的朋友吧?我軒轅宗派出的人員更是全軍覆沒,一個都沒有回來。”
沈皓宗聽到此話,頓時有些火起,提高嗓門說道:“軒轅宗所派人員全軍覆沒?我一位十多年好兄弟不也是魂歸帕索里奧馬約島了嗎?”
話不投機,兩個人怒目而視。子南辰傲陰冷的笑笑,說道:“白澤是不是做了什麼隱瞞本宗的事情?”
“白澤做事上對得起三祖,下對得起良心!”沈皓宗猜想子南辰傲一定不會輕易相信沒有找到軒轅金龍,所以用這樣的話語來詐自己,便模棱兩可的回答道。
“可是,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此刻恰恰口是心非!”
子南辰傲一句話,令沈皓宗恍然大悟。他今天之所以起牀便來到軒轅壇是爲了向子南辰傲彙報克魯塞斯之行。他必須表現出恭敬和臣服的一面,才能將軒轅金龍的真實去向隱瞞過去。可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卻忘記了僞造出眼睛裡的血絲。沒有了血絲,子南辰傲必然斷定他已經自解蠱毒,再多的掩蓋和爭辯也不會讓子南辰傲信服。
“白澤沒有必要回答宗主的疑問。白澤做事問心無愧!”
“真的問心無愧嗎?軒轅金龍真的沒有找到嗎?”子南辰傲話鋒一轉。
沈皓宗至此對於軒轅金龍之事只能硬抗到底,所以他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在軒轅殿裡,沒有發現軒轅金龍。”
子南辰傲自從收到克魯塞斯送來的錄音帶,雖然始終懷疑沈皓宗從中做了手腳,但是苦於無憑無據,也是一籌莫展。今天採用試探、逼問的手段依然毫無進展,只好悻悻的說道:“好吧,既然確定沒有,那就請白澤好自爲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