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 韓江擡起因睡得太久而有些僵硬的手,擦了下嘴。明明是場好夢,最後卻因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楊思強吻而告終。唉, 楊思啊, 你還真屬陰魂的, 連夢裡都不放過我!
有點渴, 韓江起身想到廚房裡找水喝, 打開房門,透過磨沙玻璃他就看到一個黑影在廚房裡移來移去。
“你幹嗎呢?”韓江拉開門,倚在門框上問。
“煮粥。餓了嗎?馬上就好了。”楊思頭也不回地答。
哎?哎?哎?韓江瞅了瞅外面, 黑天了,再用手掐了下左腮, 很痛!證明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楊思盛了一小碗粥, 在上面灑了一層魚肉鬆, 吹了吹熱氣,確定不燙了才端給韓江。想不到吧?韓江一米八的大個子居然愛吃魚肉鬆這種兒童食品。這就叫人不可貌相!
韓江舀了一勺送到嘴邊, 看着楊思直勾勾地盯着他,這一口粥說什麼也送不到嘴裡。
“那個……”
“嗯?”楊思眼中閃着問號。
“牆角邊有隻蟑螂。”
乘楊思去捉那隻虛有的蟑螂的空兒,韓江把粥喝完。上學那會兒吃飯時多噁心的話沒聽過,也沒見誰放下筷子跑到洗手間去吐,吃得都挺香的。
“你眼力真好。”楊思滿廚房繞了圈後回到韓江面前, 把緊攥着的手懸停在他端着的空碗上。
韓江緊盯着楊思的手, 隨便說說也會中獎嗎?那他明天去買張彩票好了。
楊思的手張開。
碗裡依舊空空如野。
韓江一怔, 隨即兩人相視而笑。
好久沒有這麼溫馨和睦的場面了。如果這是拍電視劇, 韓江真想把鏡頭定格在此刻, 打印成一張永不退色的照片。可是現實始終是現實,時間還在一分一秒地走着。
“思, 我們分手吧。”
本以爲這句一個人在家演練了N遍的話已經對自己不再起什麼作用,可是面對着楊思,聲音卻小得可憐,差點連他自己都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麼。眼皮裡熱熱的,已有濃厚的霧氣來滋潤他一點也不幹澀的眼球。韓江別過頭去,不敢直視楊思幽黑深邃的眼,他怕他會動搖,怕會很輕易的就原諒了他。原來在不知不覺間這個男人就像一棵樹一樣牢牢地長在他心裡,每一個鬚根都延伸進經脈血管,想連根拔起扔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楊思擡手撫上韓江的臉,半強迫性地讓他面對他。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說我們……我們……”分手兩個字就像魚刺一樣卡在嗓子眼裡,韓江難過地閉上眼。“我們——唔!”
那兩個字就這麼徹底地被楊思吃進了肚子裡。
從驚愕到貪婪地迴應也不過幾秒,韓江知道自己對楊思實在是很沒原則,總也狠不下心。從孫彥來了以後這一個多月裡,楊思在深夜偷偷地來過兩次,雲雨過後再溜回去。每次結束後一個人躺在還有楊思體溫的被窩裡,就覺得很委屈很諷刺,好像他纔是偷了別人老公的第三者。
“給我個解釋的機會?”楊思在韓江耳邊說。當他看到那封辭呈時他就猜到韓江心裡在想什麼會對他說什麼。有些傷不必擦藥也會自愈,有些傷卻是頃刻間就能讓人斃命的,偏偏他在韓江心上劃下的一刀就是後者那樣的傷口。
韓江的頭很不爭氣地在沒得到主人的同意時擅自點了一下。
楊思抱着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畢竟廚房不是念懺悔書的好地方。
“孫彥已經跟他的愛人回東京去了。”韓江兩天沒去上班了,想來也不知道孫彥辭職的事。
“哎?”果然韓江一愣。孫彥回東京去了?他還有愛人?怎麼可能?這隻小狐狸精不是成功地把楊思從他身邊搶走了嗎?新年宴會上不是還自信滿滿地向他挑釁來着嗎?一轉眼就風馳電掣般地收拾行李走人了?
“你知道我爲什麼帶他去巴黎嗎?”楊思又親親他的臉。
韓江搖搖頭。“我甚至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在過年時非去巴黎不可,又不招開信息會,我們在法國也沒分公司,爲什麼你一定要去呢?”他不信楊思只是因爲想帶孫彥去巴黎就選在過年時去,楊思絕不是因爲這個纔去的,他說不清爲什麼,可是直覺就是這麼告訴他的。
“……這個問題可以跳過去。”楊思避開韓江的提問。“我帶孫彥去看收藏在盧浮宮的那根古巴比倫的漢謨拉比法典石柱。”
韓江心裡的疑雲這麼多年來一直盤旋在心頭。楊思到底是什麼人?他身上究竟隱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絕口不提。他也無從查起。“古巴比倫的?”他想起樓上楊思的家,裝修風格完全就是古巴比倫宮殿的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