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那個劉大將軍遠比我想像的容易。
找到將軍府,報上我顧東的大名,不用三分鐘,便忽啦啦出來一大堆人,一個個頂盔貫甲英武非凡。我雖然不認得這些家將軍都是什麼銜,不過從守門小兵快要被嚇昏的樣子來看,估計級別低不了。這不禁讓我有種“咱如今也是名人”的爽快感覺。
果然,相互一通名,在場全都是統領一方的大員,最不濟的也是個都指揮使,遺憾的是這裡面並沒有我在軍中初見的那位張大人。
不知道張大人是不是也在那場戰鬥中陣亡了,那麼胡校慰、於兄弟……
我的心情不禁有些黯然。
這羣人中爲首的四十多歲青瘦漢子便是廣南西路都部署、右領衛驃騎大將軍劉翰章。
他也是這羣人中唯一個沒有穿盔甲的人。
一身青布的長衫,頭扎方巾,面上也是一團和氣,猛一瞧去,像個書生多於一個將軍。這要是在大街上碰上了,就算殺我了,我也不會相信這位居然就是廣南西路的最高軍政長官。
估計這些將軍們都已經聽說了我一不小心把小半個小思州炸成大坑的壯舉。
這種非人的力量足以讓所有知道的人在見到我的時候肅然起敬。
所以,劉翰章對我是相當的客氣,其它將軍也是恭恭敬敬地一口一個仙長叫着。好在我已經在山上多少經歷過這種場面了,倒也能從容應對,倒是香竹被嚇得不輕,緊緊抓着我的衣袖,緊張得連步子都不大會走,兩隻腳一個勁地自己給自己使絆,要不是有我在旁邊抓着,估計從大門到花廳這麼一段距離,她就要摔上七**個跟斗了。
雙方分賓主落坐之後,假惺惺地客氣寒喧一翻,我便直奔主題提出此行來意。
以我今時今日的面子,這很顯然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
劉翰章當即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下來。而且聽說我要收香竹爲徒,在場的將軍包括劉翰章在內,一個個都露出羨慕地神情。
頂上仙長這個大帽子,面子也飛速見漲。
目的達成,我也不想多呆。
算起來我在這個時代至多也就能再留十一、二天的時間了,除去吃飯睡覺,再加上熟悉身上那些得來全不廢功夫的本事,那剩下的時間基本上也就沒多少了。
我可還想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在這古代世界多遊玩幾個地方呢。
抱着這個念頭,辦完正事兒,我便立刻告辭。
這一衆將軍都極力挽留,但看我實在是去意堅定,這纔不情願地放棄讓我留下來的念頭,客客氣氣地贈送了我一些銀子做爲盤纏。
看起來他們大概是怕我一去不復返吧。畢竟從在這邊境之地開戰起,真正有大本事的,也就張道臨和我了,其他那些道士也不過就是湊數來的。
既然這裡的人都知道我仙長的身份,我便有心再炫耀一下,走出花廳衝着將軍們拱手告辭,隨即聚起雲團,拉着香竹飛天而去。
下方如我所料地傳來一陣大驚小怪地叫喊聲,什麼“活神仙”“真高人”之類的稱號立時全都砸在了我的腦袋上,不禁讓我心裡大感滿足。
有道是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同樣道理,成仙不炫耀,誰知道你是老幾啊。
駕雲離了宣化府,依着香竹指示方向,徑直向着東京飛去。
這東京可是北宋時期的世界第一大城,既然難得來一趟,要是不去逛逛,那也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
遺憾的是,我畢竟不是真神仙,不可能像孫悟空那樣一個跟斗就翻他十萬八千里,一下子飛到東京。
飛了一陣,天色漸晚,高空之中寒風漸勁,我倒是無所謂,只要稍稍調節一下體內電荷,就可控制自己的體溫,可香竹卻不行了,儘管大半個身子都靠到我身上了,可卻仍被寒風吹得渾身發抖。只是她的脾氣顯然足夠倔強,儘管凍成這樣,卻也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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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不禁感嘆一翻,遠遠望到下方山道邊上有一家客棧,便在前方無人處降下雲頭,帶着香竹緩緩走向客棧,同時在心裡盤算着,是不是今晚就開始教香竹點本事。
轉過一個近九十度的彎,那掩在叢林間的客棧出現在眼前。這客棧上下兩層,竹木結構,門前栓馬樁上拴了兩匹高頭大門。棧前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掛着個青布的望子,寫着四個大字“龍門客棧”!
真是好巧啊,不知道老闆娘是不是金鑲玉,這裡面住沒住周淮安呢?
走到客棧門口,殷勤地店小二就已經迎了出來,“客官,裡面請吶。”
古代的服務生態度真不錯。
我這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古代服務生,不禁多打量了幾眼。
這小二短衣襟小打扮,戴着青色的小廝帽,肩頭搭着塊雪白的毛巾,衣袖高高挽起,果然是很專業的樣子。
店小二一面把我和香竹往裡面讓,一面陪着笑道:“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這是雖然是山野小店,但面積卻不小,開放式的空間,一樓吃東西,二樓住宿。
此刻店裡已經坐了三桌人,最靠門邊的卻是兩個和尚,都三十多歲的年紀,濃眉大眼,看上去很憨厚的樣子,身邊各放着柄粗大的鏟杖,腰上還掛着雪亮的戒刀。兩人吃得十分簡單,一人手裡捧着一大碗素面,吃得卻也十分香甜。
靠着前窗的桌上是個鬚髮灰白的老者,滿臉皺紋,粗布衣衫,衣袖褲角都高高挽起,背上掛着斗笠,腳邊擱着柴刀麻繩,看樣子是個樵夫。他佝僂着身子,手裡卷着張大餅,慢慢咬着,桌上放了個茶杯,縷縷熱汽自其中冒出來,也不知道是茶還是白水。
最裡面角上坐着個二十上下的年青人,穿着月白的長衫,看起來像是個讀書人,但背上卻掛着把鞘柄都是漆黑的長劍。桌上擺了四五個小菜,還放了壺燒酒,一個人自斟自飲吃得相當自在。他本來是側身對着門口,但當我注視他時,他好像感覺到了似的,突然轉過身來衝着我微笑着點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