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求婚成功,錢邵陽就立馬離開了他們的愛巢直奔劇組。

這天,李亦歌所在的大學收到了一個慈善活動的邀請函,做一個關於兒童先心病的公益活動,活動中有慈善拍賣環節。邀請校方派代表參與活動。因爲李亦歌的字畫在書畫協會還是有一定名氣的,所以院方就派李亦歌帶着自己創作的一幅青綠山水去參加慈善拍賣活動。首次參加這種公益活動的李亦歌,拍賣的還是自己的作品不免有一點興奮勁兒,她考慮着拍賣會穿什麼?別人拍得她的作品她該說點兒什麼?猜想着哪個慈善家會慧眼識珠地拍走她的畫作?

拍賣會當天,她穿了一套白色西裝,來到B市參加活動,作爲和一羣大學生整天待在一起的年輕女教師,她平時的着裝還是偏向休閒活潑的,不想給學生留下嚴肅古板的印象。因此這種正裝出席的場面於她而言還是比較罕見的。李亦歌沒想到慈善晚會當晚還有明星走紅毯的環節,這也讓她意外發現原來這場慈善拍賣錢邵陽也參加了,她只知道他現在也在B市,但具體的行程並不清楚。這可真是“緣分妙不可言吶!”遠遠地看到被一羣人包圍着的他,李亦歌覺得自己好渺小,何其有幸能夠得到如此星光熠熠的他。入場之後,明星等知名度比較高的人都被安排在前排靠中間的位置,李亦歌這種低調做公益的被安排到了前排靠邊邊的位置,很顯然錢邵陽並未看到李亦歌,她也沒有告訴他自己來了B市。李亦歌還想等晚上拍賣會結束以後偷偷給他一個驚喜的,沒想到這突然的遇見倒是給了李亦歌一個大大的驚喜。

內場的拍賣會開始了,先是拍了兩個明星用過的包包,又拍了幾個明星在自己某個劇中用過的道具,李亦歌突然覺得,自己這辛苦臨摹的畫作簡直秒殺他們,畢竟這可是用了不少心血的。雖說慈善無大小,但一個個賺得盆滿鉢滿,每天動輒上萬穿戴的明星做起慈善來摳摳搜搜的,不免讓人唏噓,你不想捐錢倒是捐個心意啊,這些意義不大的二手貨真的適合拿來做公益嗎?畢竟你們還蹭了人家紅毯和晚宴呢!明星的各種東西拍賣完畢,接下來該名人作品了。中場休息一會兒。李亦歌沒想到第一次參加公益拍賣拍的都是這些東西,有些無趣,要不要來點兒有趣的?她想着怎麼能告訴錢邵陽她來了,但又不被其他人發現。她正想的出神,目光所及之處的錢邵陽從座位上站起了身,隻身前往場外,她看到沒有工作人員跟上也沒什麼人注意到他的方向,李亦歌便起身遠遠的跟了上去。她跟了一會兒發現錢邵陽是要去洗手間,怪不得助理和工作人員都沒有跟出來。他沒有選擇場館內的洗手間應該是因爲人太多了吧!順着場館外圍的走廊一直走,人漸漸稀少了,又往前拐了兩個彎,昏黃的走道里沒有了人,李亦歌正想快走幾步趕上他,前方洗手間裡突然閃出一個人影,嚇得李亦歌拿出自己從小練武術的敏捷性迅速躲進走道的拐角處,聽見一陣快走和窸窸窣窣的拉扯聲以後走廊歸於平靜。李亦歌悄悄探出頭,發現走廊裡已經沒有人了,但是走廊盡頭就是洗手間所以剛纔是有人從洗手間出來把錢邵陽拉了進去。李亦歌腦海裡瞬間遊走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可能遇上私生了,而且私生很過分,直接對他動了手,直覺告訴她,他有危險。不過在武力值方面,李亦歌還沒遇到過對手,如果真是私生那一會兒一定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李亦歌悄悄走近洗手間門口,擡頭一看,這兒只有女洗手間,心裡莫名其妙地咯噔一下,她還是按照自己的直覺往前走了走,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面有人對話,男生有些焦急地說“你怎麼在這兒?在這兒見面很危險的,外面的人誰不認識你我?”女生嬌滴滴的應聲“人家當然知道了,可是人家很想你怎麼辦?”“乖,這段時間太忙了,劇馬上就殺青了,殺青以後第一時間去找你,不哭啊,我會心疼的……”

這熟悉的聲音,那麼溫柔,又那麼刺耳。李亦歌算是親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如遭雷擊。這就是她今晚的驚喜嗎?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定是她搞錯了,她忍住內心千百萬分的震驚,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抑制住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告訴自己要鎮定……

他們接下來的對話李亦歌已經聽不真切了,發生的事,她不想也不敢讓自己知道了。門外女孩兒呆滯的雙眼,滿面的淚痕和爲了抑制哭聲而咬到發白的嘴脣都說明了她的崩潰,李亦歌想要快點逃離這裡,可是她顫抖的四肢好像都已經痙攣到脫力了。她努力讓自己冷靜,雙手扶牆走到盥洗池旁邊,打開冷水,在入冬以後的北方,冷水還是有些刺骨的。冰涼的液體使她恢復了部分理智,她慌忙的扶着牆跌跌撞撞地離開了慘不忍睹的“事故現場”。再說裡面的人,聽到外面有人洗手,一下子也是慌了起來,兩人也顧不得溫存了,慌慌忙忙整理好衣衫。由於錢邵陽是偶像,認識他的人太多,女生先開了洗手間的門往外看了看,見連個鬼影都沒有,便安心地在盥洗池邊開始補妝,鏡中女孩兒的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紅,再拿粉底遮一層,腿上的黑絲已經破了洞,直接脫掉扔了。準備好一切,女生“優雅”的離開了。

場內的李亦歌恍惚地回到座位以後,重新開始整理思緒,從剛剛崩潰的情緒中慢慢抽離,選擇接受現實,可是接受了現實她現在又該怎麼做呢?她現在不想跟他吵鬧,也不想讓他身敗名裂,她只想趕快逃離他,十年了,這個男人沒有心,他太可怕了。李亦歌一想到這十年,想到他們快要結婚了,眼睛就開始不聽話的“進沙子”,旁邊的人問她“李教授,您怎麼了?”“啊?哦,剛纔瞭解了一下先心病兒童,想到他們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個命運帶來的不幸就很是心疼。”“聽說今天李教授拿出了自己原創的一幅青綠山水《東方麗日》,您的畫我一直很喜歡,今天可是勢在必得呀!”“謝謝……”幾句不鹹不淡的對話,緩和了一下她的情緒……

拍賣會的下半場就要開始了。第一件作品是A大歷史系教授,著名學者,國家書畫協會會員李亦歌教授的青綠山水《東方麗日》,李教授的書畫作品一直深受業內人士讚揚,各界人士也是爭相收藏,接下來就把時間交給李教授,聽她講講選這幅畫來做慈善的原因。李亦歌站上臺的那一刻,錢邵陽的眼睛裡流露出的震驚顯而易見,他立刻就想到了剛纔洗手間外的水流聲。臺上李亦歌的目光瞬間同他對視,一剎那他好像明白了一切。“這幅畫是我自己原創的,因爲我很喜歡祖國的青山綠水,所以希望那些有先心病的兒童能夠早日康復,走出醫院,可以有機會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這幅畫送給孩子們,送給在座的有愛心的諸位。”

“好,謝謝李教授,請您臺下靜候佳音,這幅李亦歌教授的《東方麗日》起拍價格20萬元”“50萬”剛纔說欣賞李亦歌作品的那個人直接報價,“60萬”,“80萬”……臺下報價熱火朝天,聽着這麼多人喜愛她的作品本應該滿心雀躍的李亦歌現在感覺腦袋都是空的。聽什麼都不真切。“150萬一次,150萬兩次,150萬”“200萬”這一洪亮的男聲把她從虛浮的狀態拉回現實。錢邵陽的聲音她太熟悉不過了,所以剛纔洗手間裡的聲音就是他。“200萬一次,200萬兩次,200萬第三次,200萬成交,恭喜錢邵陽先生200萬拍得這副《東方麗日》”。李亦歌也是沒有想到這幅畫的溢價會這麼嚴重。他現在花這麼多錢買她的作品幹什麼?“做慈善”嗎?

本想着晚上給他驚喜的李亦歌,拍賣會結束後第一時間訂了回A市的機票。現在肆無忌憚不顧後果地去找他嗎?萬一被拍到那他的粉絲就塌房了,說不定他的星途就完了。李亦歌決定分手要體面,乾淨利落,不留遺憾更不能讓全網看笑話。坐在去機場的車後座,車內很黑,只有司機和她兩個人,李亦歌閉上眼睛,這裡沒有燈光,人羣和攝影師,她終於可以任由眼淚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