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陽光的消失,各種電燈的光亮開始點燃這個世界,聲音的嘈雜破壞了黑暗所帶來的靜謐,亦掩去了那些不該被聽到的聲音,讓許多人忘記了黑暗曾經是多麼危險,更忘記了去避諱那些可能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
李蕾蕾脫下白色的毛披風,渾身上下便只剩一襲黑色。紗制的衣服柔軟的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身材,裹在絲襪中修長的雙腿配上亮皮的黑色高跟,便如一隻黑夜中野生動物,充滿着致命的吸引力。
“到了。”李蕾蕾將車停在衚衕口,下了車,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便引着沈曦往那爛尾樓裡走。爲了不引起警方的注意,她已經將進食的時間往後拖了兩個星期了,好不容易碰上這麼一個合適的獵物,她只覺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着,想要得到能量的補充。
“這就是你說的,有趣的地方?”沈曦很配合,少有的耐心,卻依然懶得改變自己的性子,話說回來,一個毒販,性格有些陰冷也是正常的。
“是啊,你不覺得這裡很酷嗎?”
你不覺得肯跟你來的男人都是變態嗎?
“來,我們去二樓。”李蕾蕾坐在樓梯上,不知從哪弄出一隻紅燭,躍動的火光映在那雙眸子裡,瞬間便點燃了近乎狂野的激情。她肆意的翹起一條腿,眯着眼看着沈曦,緩緩撫摸着自己的身體,那是邀請的姿態。
她餓了…….沈曦這樣想着,卻如被盅惑一般,一步步走過去,有意無意的將自己的面容隱藏在黑暗中。
眼看沈曦走到面前,李蕾蕾卻是輕笑一聲,像只優雅的黑貓一般,轉身跑上樓梯,很快便隱在黑暗中。
沈曦自然也是要上去的,可在他邁上臺階的瞬間,卻轉頭向樓後的草叢望了一眼,眼中的神情帶着些許不耐煩,然後,他很快的收回目光,拿起石階上的燭火,拾階而上,皮鞋踩在水泥板上的聲音顯得有些空曠。
而這時,躲在草叢裡的張璋苦笑着站起來,半彎着腰對一旁捏着鼻子,忍得辛苦的顧陽揮了揮手,藉着風聲,小心翼翼的撥開草叢往樓裡走去。雖然沒和沈曦溝通,但那傢伙肯定猜得到他帶顧陽來要做什麼,顯然,那傢伙最近演戲演煩了,所以,他最好還是主動點,省得那傢伙出於報復,乾的過於驚世駭俗,被顧陽劃爲會讓他步入歧途的那類朋友。他可不想再聽一場苦口婆心的說教。
今夜無月,那一根紅燭也只能照亮腳下那一方,所以,沈曦上了二樓後便停了下來,他學着電視裡看來的,一個普通人該有的反應那樣向四周照了照,然後問道:“你在哪?”
“這邊,你敢過來嗎?”李蕾蕾的聲音來自二十步開外的黑暗中,中間隱約豎着許多樑柱,分割着空間的同時,也阻礙了視線。
沈曦皺了皺眉,這個玄生的獵食方法很特殊,他不熟悉,便多了分謹慎。這個玄生似乎不光會攻擊精神,就算自己不是人,可受了傷也是會疼的,張璋這小子,便這麼相信自己會配合他?!
蠟燭很細很短,所以燒的很快,已經有些快拿不住了,沈曦很乾脆的扔掉蠟燭拿出手機照亮,慢慢的往深處走去。走得慢,不是因爲他看不清,相反,他看得太清楚了,所以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刻意碰到一兩個那東西,好好觀察一下?可如果碰到了,應該是什麼樣的反應才正常?……
8個,8個乾癟的身體,8個失蹤的男人,掛在八根柱子上。這是想要恐嚇上鉤的獵物?可爲什麼呢?玄生汲取人的精神力量,所以攻擊主要便是幻像,而這個玄生卻喜歡玩真實。是癖好,還是不得已?
裝做沒注意到那具屍身,沈曦伸出手摸向身邊的柱子,一把摸在那屍身的臉上,觸感的異常讓他拿過手機照上去,隨即像被燙着一樣,低吼一聲,往後跳了一步,將手機扔在地上,摔出了電池。
四周再次恢復一片黑暗,沈曦知道對方還看得到自己,但應該沒有他這麼好的眼力可以看到對方的面部表情,他刻意大口的喘氣,做出緊張驚恐的反應,然後急切的,小聲的叫道:“蕾蕾?你在哪?”
李蕾蕾遠遠的坐在一塊石板上,看着那個蹲在地上摸手機的男人,沒有出聲。那男人被嚇到了,但還不夠!或許是因爲幹着不要命的買賣,所以那個男人的承受力顯然比一般人要強。
李蕾蕾強行抑制着尾椎骨那裡因對進食的渴望而產生的自然的變化,緩緩站起來,悄然接近那人。還不夠,那個人的恐懼還不夠!她只能藉由吸食肉體來汲取能量,效果本來就比直接吸收精神力量要差,如果那人沒有嚇到骨子裡,她所能吸收的能量便更少了!
終於,沈曦在李蕾蕾來到他身後的前一秒‘摸’到了散開的手機,卻突然站起來,有些狼狽的往樓梯那邊跑過去。
李蕾蕾愣了愣,沒想到這人竟就這麼幹脆的把她給“捨棄”了,這麼急着逃跑,原來也是個膽小鬼,看來自己剛纔對他得評價過高了。
只是,那也要他跑的出去才行。李蕾蕾冷笑着,等着,那男人在將要跑到樓梯口的時候便撞到結界上,險些摔倒在地。待那男人站穩身形,試探性的伸出手,卻摸到一堵透明的牆壁時時,顯然被這種不合理的存在唬到了,愣在那裡半天沒有動彈,然後,便開始摸索着安裝手機。
李蕾蕾目光一寒,拎起那個還剩一口氣的乾癟男人,啪的一聲躍起,趴到房頂上。她設結界,只是爲了隱藏這裡的秘密,可顯然,這憑空多出來的透明牆壁,在這種環境中亦可以對人造成不小的衝擊。黑暗和未知總是能引出人類最原始的恐懼,她再添把火,大概就可以開飯了。
沈曦慢慢的裝着手機,給那玄生足夠的時間佈置好,然後纔打開手機,在光亮起來的瞬間,無奈的看向面前那個倒吊着的,面容扭曲的,乾癟的,因倒吊而眼皮微開,露出半個眼珠的男人,有些震驚,這人竟然還活着?
嘶……. 可能是手機的光亮突然刺激了那人的瞳孔,讓他的身體本能的起了一絲反應,那乾癟的胸腔裡竟扯出一聲拉風箱似的聲音。
“靠。”沈曦理所當然的低吼了一聲,後退半步,認命的讓自己撞到那個玄生柔軟的前胸,然後,緩緩轉過身去…….
眼前所見,即便是沈曦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女人的胸部不可怕,可怕的是全是短粗金毛的女人胸部!就好像一個長了毛的饅頭,絕對比一隻全是毛的毛毛蟲看起來要噁心的多!
這也變得太過了吧?有這麼興奮嗎?!沈曦鬱悶,鬱悶自己視力太好了,明明這麼黑,可怎麼連那金毛間隱約顫抖的白花花的胸部都看的一清二楚?更何況,那東西還有一個…….蜂類的尾巴!
深吸一口氣,沈曦眼中閃過一絲少有的憤怒,那本就讓人看不透的雙眸越發的深邃。
眼前這個生物,算什麼?!這是不完全的化形,還是,融合?這個玄生被改造的雖然不如百貨大樓裡碰到的那兩個完美,但也比歐陽一直所處理的那些都要成功。他對玄生並不存憐惜之情,可這猶如玩弄般的改變還是令他很不爽!
強抑着身體對危險的自然反應,眼看着那鉛筆粗細的蜂針刺過來,並沒有打算躲避。蜂針刺入的瞬間有一種火辣的疼痛,然後幾乎只是一呼一吸之後,那疼痛便消失了,然後,麻痹便順着身體的靜脈迅速蔓延開去,血液的流動也跟着緩慢起來,甚至連呼吸似乎都不再需要那麼頻繁了。
果然和他預想的一樣,這玄生不會直接殺掉獵物,而是注射令人身體麻痹的蜂毒,然後在獵物的極度恐懼中,慢慢的去吸食獵物的體液。因爲蜂毒使人的身體機能進去一種冬眠的狀態,所以,獵物所需要維持生命的能量並不大,即使被吸食了絕大部分體液,依然不會那麼快死去。這導致了進食這一過程可以持續數天,乃至……數個星期,便如方纔那個活死人。
注:節腹泥蜂,寄生蜂,這些食肉蜂會在被麻痹的獵物身上產卵,幼蟲出生後,便可以獵物爲食,安全成長。而那個獵物一直到被吃光爲止,都是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