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縛術,是炎術師的基本術法之一,火焰的鎖鏈通貫着精神力,火焰凝實如同刀劍,嵌入肌膚就如同刀鉸。之所以說是基礎術法,是因爲火縛術雖然攻擊性強,但是對於術師而言卻是雞肋,術師相搏,火縛術根本不能近身。火縛術不過是供初學者學習之用罷了。但是對於武者,還是一個連還手之力都沒有的武者,卻是無法躲避的存在,更是天大的災難。
而對於夜曲正是如此,他從來都不會想到他會有連劍都無法握緊的一天,無論天霜地雪,烈日炎土,他都不曾放開他的劍,因爲那是他唯一的武器。
可是,那劍戟咯噔落在地上時,他明白了自己的無力,那火焰如刀鋒割進皮肉,他躲不了,扯不開。鮮紅的血溼潤了黑色長衫,淡粉的霧氣漸漸升騰,血液都在火焰下蒸發。
痛!豈能不痛!切開肌膚,刻入骨髓的痛!可是,他能選擇嗎?不,這是他的選擇,他沒有實力,卻依舊選擇擋在別人面前,這不是逞強,只是非做不可。他只是希望那悠揚的笛聲能夠快點結束,那聞着血腥味不斷從地下冒出來的黑色魂魄在他身旁叫囂着,似乎要食盡他的肉,飲盡他的血!
雙腳都麻木了,他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這是不是一種僥倖呀?可是視線都模糊了,這樣他就看不清那個精靈般的女孩了呀,他唯一的眷戀只是母親,可是他已經死了,在無盡的等待中死去了。他也生無可戀,只是如今他希望看見那個女孩,靈動,耀眼,日日遇見她,看見她,他是如此希冀着的。
所以,不要哭泣呀。雖然你依舊是那麼美,連哭着的時候都是那樣牽動着我,可是那樣淚水會模糊了眼睛,會看不清的,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如今連睜眼都變得困難了。
你的嘴脣一張一合,是在說什麼呢?是要我放開那個人嗎?可是不行,我不能鬆開抱住他腿的手,這樣至少還是可以拖延一些時間的,這樣你們就都不會受傷了。嘿嘿,你看,我又在逞強了。明明渾身都疼得要命,可是心裡還是止不住的嘮叨,你不是說我面癱嗎?
看,我剛纔是不是笑得很好看?我感覺渾身都沒有力氣了呢,可是隻有雙手還是有力的,我要死死的鎖住這個炎術師的腿,即便他想走,也得帶着我一起。所以我感覺到了,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斷與地面摩擦,那地面上的一條條血痕可是我最後存在的記號了。因爲我感覺身體好輕呀,是要死了嗎?也許這樣更好,這樣我就可以回到故鄉了,去往黃泉,回到暗界,我一定要問問那個男人,爲什麼要離開他們母子,爲什麼要讓母親孤寂的守候那麼久,如果不願意,如果承擔不了後果,爲什麼要在一起,爲什麼要生下他,爲什麼給予他這樣的命運,若是相愛,不是該好好守護嗎?就像我會一直…………
眼皮越來越重,睜眼原來是這麼困難嗎?笛聲停了?那他可以放手了嗎?可是已經麻木的雙手似乎不聽他的話了呢。可是最後的最後,希望看到的人是你呀…………
你在幹什麼?爲什麼要在別人懷裡哭泣?你在求他嗎?可是你沒有必要的,你只要有你的夜曲哥哥就好,他不是說了會永遠保護你嗎?所以不要求別人,更不要,在別人懷裡哭呀………
“心蕊,把防禦網打開把。”黑髮飄揚,黑瞳幽深,空羽只穿着一件裡衣就出來了,那單薄的模樣好像被風一吹就會倒了一樣。
木心蕊哭的眼睛紅紅的,連說話都帶着哭腔,“防禦一旦打開,就,再也合不上了。”
“這就是你不去救夜曲的原因?”
木心蕊一聽夜曲的名字,眼淚又要往下掉,“不是的,是夜曲哥哥說不論發生什麼,我只要張開防禦網,他就可以應付外面的人?我,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應付是,,是這樣呀!”木心蕊眼淚咕嚕咕嚕的不受控制,小手胡亂的擦着臉上的淚水,嘟囔不清的說道:“空羽姐姐,求你了,救救夜曲哥哥吧,夜曲哥哥不能死,我不能沒有夜曲哥哥的!”
你本該有能力去救他的,爲何不救呢,看着他再外面被人欺負,你就一點都心疼嗎?那爲什麼不不顧一切,不顧後果的去救他呢?你看,連你自己都說了不能沒有他不是嗎?那爲什麼不拋開一切去救他呢?
空羽嘴角輕勾,聲音輕盈的像是青空劃過的飛鳥:“吶,心蕊,你爲什麼不去救夜曲呢?他對你是重要的存在吧?”
木心蕊一愣,她不明白空羽姐姐爲何要這麼問,不過空羽的出現確實給她帶來了安定,只是用沙啞的嗓音說道:“夜曲哥哥對心蕊很重要,可是心蕊也不希望空羽姐姐死呀,夜曲哥哥一定也不希望姐姐出事,裡面那個人不是也是傾盡全力的在救空羽姐姐嗎?打架都是這麼想的,所以我相信夜曲哥哥也一定會堅持住的,堅持到空羽姐姐和那個人回來。”
“呵,”空羽嘲弄的一笑,人呀,總是那麼貪心,總是會無緣無故的相信一些東西。如果她沒有及時醒來,如果你的夜曲哥哥就那樣死在外面,死在你眼前呢?你還能如此大大方方的說出這樣的話嗎?恐怕到時你連恨我怨我都只怕是來不及了吧?呵呵。
Wшw ¤тт kān ¤¢ 〇
不過呢,事實是夜曲還沒死,我也及時醒過來了,所以一切都還來得及,一切都還未發生,你們的情,你們的義,我空羽銘記在心,日後傾盡全力也會保你們萬日無憂。
如此想着,空羽的眼神也越發的堅定,清澈,輕笑到:“你總得把把防禦網打開吧。”
“嗯嗯。”木心蕊哭腔卻是依舊,沒看到夜曲安然無恙,她是不會放心的。空羽卻是淡笑,丫頭你自己不是醫師嗎?那小子即便受了傷,你也是能治好的吧?
在空羽踏出防禦網的那一刻,她猛的就停住了腳步,那趴在地上,使勁拽着前面站着的人的腿的人影是夜曲吧?頭顱耷拉着,毫無精神,幾乎要埋進土裡了吧?喂喂,夜曲小哥,你不是一貫很拽的嗎?起來呀!你不是要保護那女孩的嗎?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她哭泣而不聞不問嗎?
“夜曲哥哥………………”愣愣的腳步再也無法前進,千言萬語都只在那一聲叫喚,只是,她是多麼害怕,害怕再也喚不醒那個人,那個人永遠站在她身前的少年。
木心蕊無力的呼喚回蕩在耳邊,那幾近絕望的喊聲,讓她想起了那一夜,瀚海之濱,金色的沙灘,一切都是那麼明媚,只有她,是那麼無力,那麼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