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已至四月中旬,天氣愈加暖和,皇宮的花園裡已是百花齊放、萬紫千紅,各種奇花異草爭奇鬥研,異香撲鼻,一派春意盎然、生機勃勃的景色。
距上次出去偷盜已半月有餘,這半月卻再沒有玉郎和小丹的消息,也不知他們一天在做些什麼。沐若清曾經想半夜偷偷出去看看他們,但一想到玉郎給自己佈置的房間,就覺得有些彆扭,於是便老老實實呆在宮裡做她的宮女柳映雪。
蕭逸塵這段時間也沒有過來看樂遙,自然沐若清也沒有見到他,有時忍不住會猜測他在做什麼,但一想到他或許正在哪個溫柔鄉里快活,便覺心情煩躁,鬱悶難消。
這天深夜,沐若清在牀上輾轉反側,只覺似有無名之氣在體內亂竄,令她心煩意亂,無法入睡。她翻過來覆過去,渾身的骨頭都被折騰得又酸又疼。
周圍的宮女們早都沉入夢鄉,間或有人發出一兩聲含糊的囈語。
屋裡的空氣有些渾濁,令人覺得有些呼吸不暢,沐若清乾脆披衣起身,輕輕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氣微冷卻清新,令她精神一震,重重吐了口濁氣,似乎將心頭的鬱悶也吐了些出來。
想起花園此時正是花木蔥籠,精華正盛,她不由自主向花園悄悄走去。
月華如水,傾瀉大地,花園中微風輕拂,樹影斑駁,蟲鳥啁啾,別有一番景緻。
她靜靜遊走在芬芳馥郁的綠樹紅花之中,間或深吸一口沁人心脾的花香,頓覺神清氣爽。
走至一假山背後,見有一塊平滑的大石置於邊上,沐若清上前緩緩坐下,閉目凝神,吐納呼吸。
良久,終覺心神俱寧,方纔睜目四顧。
四下無人,靜寂無聲,只除了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在這寂靜的夜裡,分外悅耳動聽。
她忽然想起那首叫做“追風”的曲子,不知在這樣的環境下吹起,會是怎樣一番意境。
心想意動,想到各個寢宮都離此地尚遠,她忍不出翻手取出玉蕭。
須臾,一曲“追風”在清涼夜風中悠悠響起,蕭聲含蓄婉轉,悠遠綿長,似素手挽住如銀月光流連於花間,忽而一陣風兒徐徐吹過,那蕭聲便如生了翅膀,追隨清風飄然而去,了無痕跡。
沐若清閉目沉浸在這奇妙的樂曲聲中,渾然不知身在何處,直到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將她喚醒。
“你是何人?”一個威嚴冷冽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
沐若清遽然一驚,放下玉蕭,起身肅立,凝眸望去。
眼前是一個四十多歲的高大男子,面目冷俊,不怒自威,氣質尊貴,傲然挺立。此時他面露訝色,緊緊盯着她手中的玉蕭。
這個男人沐若清從沒見過,但她發現了能表明他身份的特徵――他身着明黃色的盤龍帝袍!
這天下能穿明黃色的就只有一個人!沐若清眯着眼看了看他的黃袍,微微躬身行禮:“皇上聖安!”
她沒有跪人的習慣,更何況這皇帝莫名其妙跑來打擾了她吹蕭的興致,令她心情很有些不爽,所以懶得下跪請安。
皇帝似乎有些意外,這女子身着宮女服飾,明顯是哪個宮的小宮女,竟然如此坦然地微微一福便了事,全沒有一般宮女太監的慌亂和緊張。
可他竟然也沒有追究,只是冷聲說道:“朕問你是誰,爲何不答?”語調冰冷無波,帶着無形的威壓,似乎能將人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都能威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