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節 紛擾與商議

在湖邊平靜的水面上扔下一粒石子,會看到水波盪起,漣漪泛開,會有水草飄蕩,也會有游魚穿行,同樣也很有可能會有泥沙混雜。

老羅現在面對的就是差不多這樣的情況,從李默的拜訪開始,不斷有人來老羅的營地瞭解情況,這個瞭解情況可以說是個中性詞,實際上除了李默這樣有人帶領着正式拜訪以外,其餘的人就不那麼正規了。

值得一提的是李姌的老師,安娜莉亞女士和老羅做了一次深談,這個飽受戰爭苦惱的女人對於戰爭有着不同一般的敏感。要知道這位安娜莉亞女士的姓氏是培拉,她的血統是來自千年前那個喜歡征服西方亞歷山大大帝,來自最喜歡戰鬥與征服的馬其頓人,就可以知道她經歷或者聽說過多少次爭鬥。

安娜莉亞只是暫時不想被戰亂打擾了這個小城的安寧,老羅則一下揭穿了這種虛假的安寧,這個年代,沒有力量就沒有安寧,希爾凡王室內亂,力量分散,東部的突厥人和西面的格魯吉亞人都不是信守承諾的族羣,到時候不要說這個僅有三四萬人的唐人小城,整個希爾凡平原也不會有多少安寧。

不是看不清這一點,只是一時有些鴕鳥心態的安娜莉亞女士被老羅說服了,李姌都會跟着老羅去東方定居了,她這個只是聽說過東方的女人也開始對東方有了期待,這次談話的結果是安娜莉亞女士和她的幾個學生僕人一起經常滯留在老羅的營地,教育培養孩子們識字和禮儀,將來她們也會跟隨老羅這個隊伍一起去東方。

事情一步步的推進,可惜反應稍快的也只有這些。

唐人營四個規模最大的家族,只有李家人出面了,其餘的幾家甚至張家的張盧都沒有露面,紛紛擾擾的人多是找藉口拉近關係的,也有自負勇武上門找人比試的,還有被格魯吉亞人欺負的苦主來尋機會復仇的,總而言之什麼樣的人都有,還好這些都不需要老羅出面,自然有營地入口守衛的戰士擋駕。人情練達的赫爾頓被老羅安排做了接待官,旁邊那噶和姆那奇兩個黑傢伙跟着他做護法,另外派了崔十八郎做錄事,這些瑣事也就不必再擔心了。

所以正常來訪有赫爾頓應酬,憑藉多年的口舌錘鍊,赫爾頓應付的輕鬆自如;叫囂比試的有那個和姆那奇兩個黑煞神招待,現在這兩個傢伙比原來高壯多了,尤其那噶原本只能說是個大個子,現在則像一座黑鐵塔,企圖挑事兒比試的傢伙往那噶身邊一站立馬就萎了,要知道那噶這個傢伙的體重甚至可以比得上斯坦那個大塊頭,加上皮膚黝黑一口白牙,嚇唬這些身高多數不超過一米八的“勇士”再輕鬆不過;至於那些被格魯吉亞人欺負過的苦主則被引介給崔十八郎,由他來記錄下其中的每一件冤情,至於怎樣爲他們找回公道還要看格魯吉亞人的反應,這樣的做法倒是讓老羅在本地人中間取得了很大的好感。

紛擾的事情雖然因爲瑣碎麻煩令人頭痛,但是梳理開來也許會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雖然老羅並不指望一個兵痞兩個黑煞神外加一個搗蛋鬼能做出什麼成績,但是事後證明這幾個傢伙的工作確實卓有成效,至少和本地的溝通順暢了不少,甚至偶爾營地裡的戰士去城裡面採買物資看到也是或者敬畏或者感激的目光。

營外的紛擾是干涉不到營內的,至少安全的事情是這樣。

隨着老羅的講課內容的深入,戰士的見識也開始越來越多。至少近距離的戰術手語全學會了,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口說,有了默契的戰士們經常一個眼神或者幾個手勢就完成的溝通,很多曾經被人抱怨大嗓門的傢伙現在平時都用戰術手語來吵架,這是一個很有趣的事情,因爲老羅發現這些戰士的接受能力並不弱於後世,恰相反,這些職業戰士對相關於戰爭的事情有着非同一般的敏感。

老羅用曾經在非洲收集的犀牛角做了十幾個牛角號發了下去,這玩意兒獨有的聲音可以用來當作報警器,低頻的聲音可以傳遞很遠,同時也用長短不一的吹奏方式傳遞警衛信息。信息的通暢,使得營地警戒工作效率大增,至少輪值小組的人不用擔心後援來不及的問題。

營地內的孩子們在爭論一天後分成了四組,沒出老羅的預料羅甲辰和羅甲舞兩個小女孩成了兩個小組長,另外兩個小組長分別是羅甲牛和羅一虎(乙寅),之所以爭論那麼就,首先是因爲選隊長,不能全靠蠻力當隊長,流浪過的孩子對智慧和公平非常敏感,所以羅甲牛和羅一虎的當選也不完全是因爲武力的緣故,然後是分配成員,因爲所有人實際是整體,孩子們又都是有強有弱,強的健壯的就必須幫助幼小的。結果每個組的成員都有強有弱,有大有小,分配的結果照顧了每一個人。

最後分組的結果很讓老羅滿意,這些孩子雖然看多了人情冷暖,但是那顆小小的心卻還沒有變得冰冷,有了老羅提供的這樣穩定的生活環境,也沒有內部爭鬥,反而很是明白團結的意義。要知道,老羅在命令孩子們自己結組的時候,甚至擔心他們會互相打起來的。

而當老羅詢問他們爲什麼這樣分組的時候,好鬥的小丫頭羅甲舞說了一句:“因爲三叔說過我們要做兄弟姐妹的,我們是一家人。”

這些孩子一下子感動了老羅,如果說原本老羅收留流浪兒是因爲憐憫,那麼現在他是真的喜歡這些懂事的孩子。

隨後老羅給孩子們定製了一個短期訓練計劃,老羅考慮到年齡和體質偏弱等因素,目前的項目都是用遊戲的方式來進行的,譬如小組接力往返跑,丟沙包,拔河,平地鑽網等需要團隊配合的內容,既然是分組比賽式的訓練,那麼就肯定有懲罰和獎勵,懲罰的方式是輸了的給贏家洗餐具,獎勵的物品則是老羅用硬木製作的木刀木劍還有彈弓之類的小玩意兒,雖然不是什麼什麼貴重東西,但是討非常符合孩子的喜歡。

這年頭,即使小女孩子也是懂得把安全看在第一位的。

接下來的兩天,營地外的人漸漸變得稀疏起來,老羅接待了一個唐人營內比較特別的人,有平民長老之稱的杜訥。

隨着對唐人營的瞭解增多,老羅對這位在平民中有着很大號召力的杜訥早有耳聞,赫爾頓和斥候戰士們彙集的信息就有很多關於這位平民長老的。這位名字叫杜訥的長老原本是一位大匠師,擅長木工和金工,原本就在很多工匠中頗有威望,後來四個大家的長老們因爲意見不統一,無法爭論出決策,於是在平民中選取了這麼一位長老,然後用投票制決定工匠營整體的發展思路。

這位平民中崛起的長老地位穩定後,卻並沒有靠向李張裴衛四個家族,而是非常明智的堅持幫助平民解決問題,在老羅看來,這位杜訥長老簡直是平民領袖的典型,即使在後世,這樣的人物也不多見。

杜訥是穿着一身工匠的衣服來見老羅的,當然不是那種滿身灰塵和油污的工服,儘管他如今在平民中的地位很是超然,但仍沒有忘記自己本身的特長,他總是習慣的穿着原本的工服在各個平民的工坊走來走去。他的這種做法給了老羅非常好的印象,這才符合一位務實不忘本的平民領袖形象。

“歡迎杜長老,來到這裡就沒少聽說杜長老的名字。”老羅非常熱情的迎接這位主動上門拜訪的人物,任何時候,專注和敬業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多謝羅將軍,我也是沒少聽過羅將軍的事情。”杜訥對老羅的態度也非常滿意,這個時代的軍人給人的印象大多是粗暴野蠻而且傲慢的,很難令人相信這樣一個戰力非凡的隊伍他的首領居然很是開朗熱情。

“還是不要叫羅將軍了,我在家中行三,杜長老就稱呼我羅三郎好了。”老羅不是不喜歡將軍這種稱號,但是眼下不過百多兵,叫將軍就有些貽笑大方了。

“也好,我也不在乎什麼稱呼不稱呼的,羅家三郎,叫我老杜或者杜老大都成,城裡的工匠們都這麼稱呼我。”杜訥也不客氣,老羅的面相給人就是一副爽直的印象,通過了解,從稱呼上拉近彼此的關係也是好辦法。

“那就稱呼您杜老好了,我就是一個直脾氣的軍人,如有冒犯,還請杜老多擔待。”老羅很少說這樣謙虛的話,即使當初面對蒙巴薩崔範兩家的大家長都沒有這樣過。實在是眼前這位年過花甲的杜訥是個沒有什麼私心的人,值得他這樣尊敬。

“好!好!就這麼稱呼好了,”老杜很高興,稱老稱公這種言辭還沒有流傳開,但是中國自古以來“老”字就是一個恭敬詞,意思爲長者,值得尊敬的人,唐代稱呼某某村老都是這樣的習俗,把老字放在後面也顯得更加恭敬,“我也是個直脾氣,如有言語冒犯,三郎莫怪。”

“好說,杜老這樣難得沒有私心的人,值得我這樣的年輕人尊敬,您也不必這樣客氣。”老羅同樣很高興,直脾氣的人大多沒有心底詭秘,他選的戰士就大多是如此性格。

“三郎,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來的目的就是想問問,三郎到這裡究竟爲何?”老杜覺得寒暄地差不多,直言不諱的就開問了。

老羅同樣喜歡開門見山的說問題,既然對方問了,他也就把在拜占庭巧遇李姌一行,然後約定迴歸東方的事情大略講了一遍。這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按照老羅的原本計劃,一切應該已經開始籌備了,但是沒想到李湛和張盧的私心這麼重。那將來就不要責怪他了,眼前這位杜長老就是難得的合作者,收攏本地的平民一起迴歸甚至比招攬本地大族更爲穩妥。屆時平民紛紛走失,牽連之下,看這些私心做崇的大家們如何反應。

老杜在聽了老羅的訴說後,反倒是陷入了沉思,“三郎,你對本地唐人的生活如何看?”

“說句實在話,杜老,本地唐人應該不超過五千戶吧?總人數也不過三四萬人,戰士又有多少?在這個地方,周圍都是異族,一旦他們起了貪婪之心,就是滅族大禍。”老羅不是危言聳聽,而是闡述事實,君不見,後世無論在南洋還是在北方雪原,華族的富裕都是異族搶掠殺戮的目標。

“你說的沒錯,希爾凡王室如今已經護不住我們了,阿拔斯人對這裡更是鞭長莫及,格魯吉亞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突厥人更是野蠻成性。四戰之地啊,四戰之地!”老杜能成爲長老,自然不是隻知道看眼前的盲目之人,他只是還有些猶豫罷了。

“所以,三十六計,走爲上計。”族羣不夠強大,哪裡都是四戰之地,這類話老羅纔不會說,他只是套用了孫子兵法中的想法,“杜老,只有回到東方,那裡遍地都是我們的族人,纔可以讓族羣擴大,不至於像現在一樣,好多男人娶妻都是麻煩事。”

“三郎你說的沒錯,不過,三四萬人,如何才能都遷徙到東方?路上的突厥人肯定會像草原狼一樣撲上來。”最後的半句話也是工匠營這麼多年始終滯留在這裡的根本原因,否則哪個人會不願意回到自己的家鄉呢?

“杜老,”老羅盯着老杜的眼睛說道:“如果我有辦法抵禦突厥人,還能讓這裡大多數的人回到東方呢?”

“你說什麼?真的可以?”老杜驚呆了。

第十節 廟算勝負手第二十節 兵器美食與訓練第十二節 夜襲戰(上)第五十九節 紛擾與商議第六十五節 浪戰(終)更改書名的說明第二十九節 羅某人的位置第四十九節 散事與匆匆第七十五節 興州亂(中)第四十四節 收宮(四)寫在百萬字之後第三十二節 松樹炮的轟鳴(中)第六十四節 與巴哈米爾的談判(下)第二十六節 離開安卡拉第五十八節 涌動第五十七節 對張家的安排第五十三節 爭議(中)第二十二節 克里特島上第十五節 國策生意第三十七節 我送你一千色雷斯人第十二節 平息第十六節 蠱惑第五節 衛慕乙黑的選擇(上)第八節 尖刻的第三節 穿越空間阿拔斯王朝第二十三節 忙碌與紛擾的清晨寫在二百萬字之後第十節 征服之城第七節 添亂的第六節 衛慕乙黑的選擇(中)第十七節 交易第八十七節 橫蠻粗暴衛四郎(上)第五十七節 風起(下)第一節 車轔轔第三十六節 情報與決策(三)第十六節 傾談第二十一節 路上(上)第五十九節 婚禮與婚法(上)第十一節 主動權第七十二節 決斷第十一節 向東 向東第五十節 突如其來的亞美尼亞人第十七節 馬哈穆德、卡迪爾和李德明(四)第五十四節 傷兵第十四節 考察與決策第十七節 獎與懲第三十四節 哈克木第八十一節 婚前教育與解讀(下)第七十七節 又是一年冬節到第八十二節 探問(上)第五十節 突如其來的亞美尼亞人第三十節 啓程前第五十一節 鄭三七(下)第六節 夏州議(下)第二十九節 雅典海岸上的談話第二十節 李德勝與賈仁(下)第七十三節 刑罰第六十節 俘虜(中)第六十七節 崔十八郎的春天第八節 尖刻的第八十九節 閒話第十九節 桌邊話第五十五節 風起(上)第八十節 婚前教育與解讀(中)第三十八節 速戰(完)第三十二節 李姌第三節 黑色的摩加迪沙第六十五節 交流(四)第十二節 平息第十九節 戰前——不好的苗頭第六十節 換人,開打?第一百二十二節 雪色,血色(三)第二十八節 探聽消息第十七節 交易第五十八節 涌動第六十七節 漣漪(七)衛慕家父與子第三節 穿越空間第十八節 烤肉味第十八節 欣慰第六十三節 與巴哈米爾的談判(上)第八十三節 探問(下)第七十二節 決斷第五十二節 趕鴨子上架(上)第十二節 平息第五十九節 紛擾與商議第二十七節 迫不得已的談判(下)第七十節 福貴居迎賓樓第四十三節 新正節第十三節 夜襲戰(下)第二節 天山腳下(下)第八十九節 亞述人的智慧第二十一節 烏古斯人第六十三節 浪戰(八)第四十節 籌備第三十五節 情報與決策(二)第八十九節 閒話血統論與文明論第九十一節 見訪客(一)第二十五節 告別與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