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蘭城雖然地處大漢帝國的極西邊地，但它卻是一個沒有城垣的城市。聖祖當年西征其實只要求將邊境線擴展到鹹海便夠了。鄒燃知道，這是漢聖祖這個穿越前輩的盛唐情結在作祟。國人極力吹捧的大唐盛世其最西邊境就在鹹海。
只是後來羅馬帝國和阿拉伯帝國在裡海東岸發生交戰，聖祖爲了避免殃及池魚，故而將決定也出兵，目的是保護鹹海以東土地的安全。當時大漢暗中支持阿拉伯已經不是秘密，所以羅馬認爲漢人出兵是爲了幫助阿拉伯奪取裡海，故而也與漢軍在裡海東北地區發生激烈對抗。羅馬帝國第一位平民統帥---海雅希斯就是在這裡與漢軍徵西大將軍馬超發生了決定之後裡海千年歸屬的伊斯蘭堡戰役。
戰役持續六個月，羅馬前後共派兵十六萬，漢軍先以四萬應戰，隨後增兵至二十萬。錦公馬超指揮着二十萬大軍在裡海北部平原上跟羅馬人縱橫廝殺，伏屍累累之後終於將戰線推到了裡海西部的伊斯蘭堡，這裡其實已經算是到了羅馬國境之類，沿途的附屬小國全部倒戈，轉而幫助漢軍。包括附庸軍在內，漢軍最多的時候達到過七十萬的兵力！
當時羅馬人正在非洲、中東等地與阿拉伯交戰，而且裡海東岸也有跟阿拉伯對峙，兵力捉襟見肘。海雅希斯雖是一位難得的天才統帥，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兵力不足只能據守堅城。最後卻依然無法抵擋錦公馬超的凌厲攻勢，伊斯蘭堡宣佈陷落，海雅希斯也在城破的最後一刻自盡身亡，保住了作爲一名羅馬統帥的最後尊嚴！
其年，錦公馬超已六十五歲高齡，伊斯蘭堡戰役結束之後不久，大漢、阿拉伯、羅馬三方之間正在談判之際便因舊傷復發而薨逝，大漢在裡海談判過程中損失了一個有力籌碼，不得不讓出已佔領的羅馬領土，將邊境線固定在裡海北岸。
總體來說，伊斯蘭堡戰役漢軍大勝，阿拉伯攜漢軍大勝之威也席捲了裡海東南兩岸，將裡海作爲三方的緩衝地帶。錦公馬超在其最後一戰中又爲帝國開疆拓土數千裡。功勳彪炳，威震天下！
正因爲伊斯蘭堡戰役的大勝，使得帝國在西疆都是保持着軍事上的進攻態勢，無人敢櫻其鋒。
“西疆無垣，唯兵之利”便成了一種傳統，一種展示帝國赫赫武威的傳統！任何時代都是這樣，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經得起時光的摧折……傳統也一樣，哪怕這個傳統是如此優良和讓人振奮。當帝國實力逐步下滑之後，“西疆無桓”就成了累贅！
正是因爲“西疆無桓”，朵蘭城纔會如此輕易的被月氏人佔領。正是因爲“西疆無桓”才讓朵蘭城堡成了一座孤城……無城垣象徵了凜凜大漢的無所畏懼，至少整個世界沒有一個國度敢作出如此驚人的舉動，但這種大無畏情懷在如今大漢國力日衰的時候就成了一種負累。
不過現在鄒燃顯然特別感謝這種有城無桓的情況。因爲沒有城牆阻擋，城市可以無限擴大，房屋之間的間隔極寬，而且因爲有了“無限”空間，所以這個城市幾乎沒有什麼具體的規劃，大都是自發形成的一個個村落聚集體。房屋都是磚石結構的平頂樓層，街道寬敞無比，這樣的城市不要多，只要有四千騎兵足夠縱橫其間了---這裡簡直是騎兵的天堂。
但在這個騎兵天堂裡，鄒燃卻只看見寥寥數個給騎兵提供的馬料場。這說明什麼？
月氏人騎兵不多。反倒是在朵蘭城西面和北面有幾個大型的軍營，裡面駐紮的都是步兵。
月氏人的騎兵都哪兒去了？這是鄒燃第一個要搞清楚的。
“快點快點，磨磨蹭蹭幹嘛呢？趕緊過來領衣服鎧甲，然後去第五夥集合。”華都氣哼哼地將鄒燃和宇文獻推進了後勤倉庫裡。
這是朵蘭城西面的一個大型倉庫，按照門外壘積了許多新鮮石料來看，這裡應該是存放石頭的倉庫，現在被徵用爲軍需倉庫。
宇文
獻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於是在領完鎧甲之後就靠近華都問：“欸，夥長，咱們這的兵怎麼這麼少啊？”
華都睨了他一眼：“你怎麼這麼多問題？要不要我告訴你我軍下一步行動計劃啊？”
宇文獻趕緊閉嘴，拿起那件單鏡丘山鎧就穿上，動作熟練之極。說起來這月氏人的單鏡丘山鎧其實跟羽林衛的丘山鎧沒什麼區別。這些月氏軍人大部分在半年前還是羽林衛呢，所有軍規和法令跟漢軍都沒有什麼區別，初入月氏人軍營，鄒燃和宇文獻都沒有絲毫的不習慣。可壞就壞在宇文獻的動作太過熟練了……
“你們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華都的臉色一變，喝道。
正準備提褲子的宇文獻嚇了一跳，“噗通”倒在了地上，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煞白。
鄒燃本就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突然發現自己和宇文獻的舉動的確太不象一個生手了，若是普通人進了軍營（還是被抓壯丁抓來的），看見鎧甲鏗鏘的肅殺氛圍沒準都會癱軟下來，可是他們實在太正常了。
“夥長，我們，我們以前是羽林衛，一年前退役了！”鄒燃終於找了一個非常合理的理由。
多虧了聖祖定下的預備役制度，這個解釋終於讓華都放鬆下來，嘟喃道：“原來當過兵啊，難怪能從流寇刀下逃出來，看來退役這一年你們也沒落下軍隊裡的習慣，很好！”
說完華都就徑自走出倉庫，邊走邊說：“快點，今天有長官來視察，不許拖拖拉拉！”
穿好鎧甲，拿起戰刀和圓盾，鄒燃和宇文獻從一個漢軍遊騎成功轉化成一個月氏步兵。
很快鄒燃便知道，由於怛羅斯戰事吃緊，月氏近衛也抽調了大部前往怛羅斯平原準備與漢軍決一死戰。朵蘭城中兵力明顯不足，所以這才四處抓壯丁來充數，反正西海州的大部分壯丁或多或少都有過從軍經歷，稍加磨練便是一支勁旅。
至於月氏近衛在朵蘭城還有多少人馬……
“兩旗！如今在朵蘭城我們只有兩旗軍隊，弗爾查所率領的第一旗是騎兵，第二旗爲步兵！”朵蘭城北的軍營大帳裡，一個乾瘦老頭捧着個本子對坐在上首的一個身穿華服的婦人說道。
這個婦人粗粗一看有四十出頭，但仔細一看又覺得只有三十左右，一聽她說話又感覺不過是豆蔻年華。她的聲音清脆，如同玉珠落盤，隱隱中帶着幾分憊懶，別有一番磁性。
“兩旗？那就是兩萬人馬咯？呵呵，賈內德，說這話你就不怕虧心嗎！除了弗爾查將軍的人馬，你所謂的步兵都是這幾天剛抓來的壯丁吧？能有多少戰鬥力？”那婦人語帶不屑，輕輕撩起下襬，朝那乾瘦老頭撇去。
這個乾瘦老頭就是月氏近衛主帥查克按圖的第一智囊賈內德，祖上是欽察人。欽察在漢帝國的西北邊，是個小族，一百年前被匈奴人所滅。（注：欽察人就是如今俄羅斯人的祖先）
賈內德擦去額頭的汗珠，尷尬笑道：“夫人，這一旗步兵稍加磨練其實還是能當大任的。至少可以圍困朵蘭城堡，防止那數千漢軍不敢逃竄。”
這個婦人就是查克按圖的正妻張江氏，說起來她並不是如何的美貌出衆，但卻有一種別樣的吸引力，一舉一動彷彿都充滿了魅惑，特別是她那不符合年齡的聲音，更是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
張江氏沒有再看賈內德，而是轉過頭對另一個人道：“弗爾查將軍，你確信能在三天之內攻進朵蘭城堡嗎？羅馬人來了，我可不希望他們看笑話。”
坐在張江氏左邊下首的是一個身高九尺的巨漢，金黃色的長髮披在肩上，深藍如湖水一樣的眼睛綻放着讓人心悸的光芒。他就這麼跪坐在那裡，腰板挺得筆直，擇人而噬的兇狠氣息卻撲面而來。他就是查克按圖手下的第一大將弗爾查，日耳曼蠻族與更北方的維京滿足混血，力大無窮，威猛絕倫。
弗爾
查也一樣能夠說一口流利的漢語，朝張江氏微微頜首：“啓稟夫人，漢軍之所以能夠死守朵蘭城堡，所憑恃不過兩樣，城堡堅城，無法完全突破，城中糧食充足，水源不斷。”
“哦？將軍你想出法子對付漢軍了？”
弗爾查一睜雙眼，笑道：“當然。早在半月前，末將已經派人在城堡外掘地十丈，終於觸及地下水脈，並在水中滲入了致命毒藥。相信此刻城堡中的漢軍已經斷水良久，人沒有水，如何能敵？”
張江氏眼神一亮，呵呵笑道：“好，不愧是我近衛第一勇將。那就讓羅馬皇儲看看咱們是如何擊敗漢軍的！”
弗爾查又道：“另外，爲了避免攻城時有過多傷亡，末將還想到一計，希望夫人批准！”
“說來聽聽。”
“末將想從軍中挑出一部分士卒化妝成漢軍，以援軍名義進入城堡，裡應外合，徹底拿下朵蘭城堡！”
張江氏遲疑地道：“既然已經斷絕了漢軍水源，這一計似乎沒有必要了吧？！”
“不是的，夫人，由於地下水脈四通八達，弗爾查將軍也很難確定毒水能否完全流入城中，萬一……夫人，羅馬皇儲帶領的亞細亞軍團只在這裡停留三天而已，三天後弗爾查將軍就要和羅馬軍團一起趕赴怛羅斯戰場，如果三天之內無法解決漢軍，那這後方可並不穩固啊！”賈內德插嘴說出了弗爾查心中的擔憂。
張江氏蹙眉，點點頭，道：“好吧，那你去安排。對了賈內德，晚上宴請羅馬皇儲的事你可安排好了？”
“請夫人放心，一切安排妥當。只等安敦尼殿下視察完軍隊就可以赴宴了！”
“視察軍隊？”張江氏奇怪地道。
弗爾查道：“是的，羅馬軍團有軍規，凡安營紮寨之後，軍團統帥都必須巡視周邊，以防不測。羅馬立國近千年，還是有其可憑恃的傳統的！”說到這裡，弗爾查彷彿想到了什麼，話語中帶着滿滿的感慨。
張江氏忽道：“聽說將軍你曾在日耳曼僱傭軍中服役？”
弗爾查從自己的感慨中清醒過來，點頭道：“是的，夫人。末將曾任羅馬日耳曼軍團第三旅旅團長，參加過中東和高盧戰役。”
“那將軍你認爲今天到來的羅馬軍團戰鬥力如何？”張江氏一介女流卻似乎對兵事非常感興趣。
弗爾查猶豫了一下才道：“亞細亞軍團是羅馬軍團中的A等軍團，常年駐紮在亞洲，本來應該算是精銳的。但近年亞洲局勢太平，並無大戰。亞細亞軍團只參加過車奢國的小規模叛亂戰，對於大規模戰爭的作戰經驗缺乏，所以從軍官素質來看，他只能算是B等軍隊的戰力。”
“就是說亞細亞軍團並不如我月氏軍？”
“也不能這麼說。羅馬軍團的訓練程度和訓練手段與漢軍相差無幾，單論士兵素質的話，羅馬士兵和漢軍暴熊、猛虎兩衛的士卒相比也不遑多讓。我們月氏軍成立日短，士卒歸附心弱，大部分還是爲了一口飯才當兵打仗，所以不能與羅馬相提並論。”
弗爾查說的算是非常含蓄了。但張江氏還是聽出了他的意思。月氏軍不僅不如漢軍，跟羅馬軍比起來也相差甚遠。這個結論讓張江氏非常泄氣。
她淡淡地點點頭，道：“唉，知道了。老爺去了昕府，參加什麼御前會議，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懂兵事，一切還要仰仗將軍！這裡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回府了！”
“不敢，末將效死而已！夫人慢走！”弗爾查趕緊起身行禮恭送。
賈內德亦步亦趨地跟在張江氏身後，慢慢走出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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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要吶喊一下， 求鮮花和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