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出證據,那不管她說什麼話,你都不能相信。”李成害怕董國成被坑:“我爸這個事兒,我肯定會想辦法調查,只是一開始找不到證據,你也別太着急。”
他的安撫,反倒董國成心中的愧疚更重。
一開始找不到證據……
到現在爲止已經是二十多年了,他還是沒有找到可以突破的證據。
這一次打電話過來的人身份雖然是個問題,但是他現在已經沒空管那麼多,他只想知道,李成的父親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
董國成一開始是特別相信李成的父親是被冤枉的,可是她們總是找不到證明李成父親清白的證據,久而久之,他也動搖了。
會不會是當年的調查結果並沒有出錯,是他自己想的太多,所以才誤判了?
不然的話,她們怎麼一點證據都找不到呢?
董國成也不知道具體該相信哪個,所以他想去看看這個神秘人,只是李成和陳萱都反對他去,他也告訴這兩個人,下班之後,他獨自去赴約。
約定見面的地方是一個咖啡廳。
董國成過去,已經有人在角落裡等着,他坐到對方的對面。
對方帶着墨鏡和口罩,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讓人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臉。
他問:“你是誰?”
“你沒有必要知道我是誰,只要知道我說的話都是真的,就行了。”刻意壓低的聲音偏低,略帶着幾分的磁性,他打量着四周,確定沒有人,他纔開口說:“不過這話我只會跟你說一次,如果你沒有記住,我也不會跟你說第二次,你懂嗎?”
“我懂。”董國成深吸一口氣。
男人說:“當年村裡死人,爲了把髒水坡道別人的身上,讓殺人犯脫離嫌疑,殺人犯把整個村的人都收買了。”
董國成:“……”
男人繼續說:“包括死者的家屬,當時殺人犯給予他們的錢是最多的。”
“她們一開始不是強調,一定要幫死者找到真正的殺人兇手嗎?”董國成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死者的妻子跟死者的感情很好。
她沒有必要爲了一丁點兒錢,讓自己的丈夫死不瞑目吧?
“對,後來殺人犯給他十多萬塊錢。”男人解釋說:“那個時候你還小,應該不知道當時的物價有多便宜,我給你舉個例子吧,就當年一套房子也頂多只有兩三萬塊錢,她拿着那筆錢,在城市裡買了三套房子,現在價格連續翻好幾倍,甚至好幾十倍。”
董國成還是覺得非常難以消化男人說的話。
男人說:“不然你覺得,一個剛死完丈夫的女人,哪兒來的錢去買房子。”
董國成說:“要收買死者的妻子我可以理解,但我不明白的是,他怎麼能保證其他人也願意聽他的?”
“有句老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男人說話的語氣,自帶着一股鄙夷:“當事人給的錢多,一家人給一萬擺平,拿錢的人可能覺得反正就說一句話而已,沒什麼大事兒。”
她們卻不知道,正式因爲她們那小小的一句話,把一個無辜的人送到警察局裡,住到現在。
董國成問:“郵政局嗎?”
男人搖頭:“我的手裡面肯定沒有證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如果你願意的話,只要你願意去走訪,去調查,肯定能夠查到相關的證據。”
“好,等我忙完這一段時間,馬上去!”董國成迫不及待地說。
自從辦這個案子失利以後,他就一直在留意着這個案子,本來自己再也查不出真相了,誰知道在他快走投五路的時候,男人又把證據送到他的面前。
董國成忽然很好奇:“真的不能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嗎?”
“嗯。”對方調整着面具:“很抱歉的告訴你,我現在不適合暴露自己的身份。”
董國成沒有回答,只是盯着他的臉。
對方低着頭,按着面具離開,等對方坐到出租車上離開,他才撥通辦公室的電話。
電話是陳萱接的,她似乎沒有想到隊長會打電話過來:“隊長,有事嗎?”
“李成在不在咱們辦公室?”董國成盯着面前空蕩蕩的認真地問。
陳萱說:“在啊,他就坐在看卷宗。”
董國成問:“還是他父親的那一份?”
“嗯,他的父親還在監獄裡面呆着,他想把他父親救出來,只能這麼努力吧。”陳萱壯似不經意地範文這。
董國成調整着姿勢,舒服地翹着二郎腿:“可是你覺得看卷宗真的有用嗎?”
那一套卷宗已經被他翻來覆去看了不下十五年,裡面的內容早就已經被背得滾瓜爛熟,可是他看這麼多年都沒有看出一丁點兒的不對勁,李成這麼小的年紀,盯着卷宗,能盯出什麼玩意兒?
“沒用。”陳萱誠懇地說:“不過他想證明父親的清白,而他又找不到突破點,所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卷宗吧?”
她看着對面的李成:“她現在的情況,與其說是想找證據,倒不如說是想讓自己心裡舒服一點兒。”
董國成好像突然能夠明白李成的心情了。
之前他最茫然的那段時間,跟李成其實也差不多,完全找不到頭緒,只知道悶頭看着卷宗。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卷宗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她們又找不到別的突破點,所以只能一直看卷宗,一直看卷宗。
這樣她們就可以安慰自己,不是她們不夠辛苦,而是她們努力了,但是根本查不到證據。
董國成想證明李成的父親是清白的,僅僅是因爲這是他手裡唯一的一個冤案,他不想冤枉任何一個人。
但是他並不強求自己馬上知道真相。
可李成就完全不一樣了,哪個被冤枉的人畢竟是李成的親生父親,只要父親在監獄裡面待一天,李成的心情,就一天不可能平靜。
董國成說:“我明白了。”
看來還是他太懈怠,辦錯案子,應該想辦法糾正,可是他不僅沒有,反倒還在安慰自己,妄圖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李晨的父親並不是被冤枉的。
這簡直糟糕透頂。
他必須要重新找回自己對這件案子的熱情,然後找到當年那個命案的真正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