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的媳婦跑啦,大家快把他抓回來!”
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緊接着村裡的人從四面八方涌出來,追趕着那個悶頭往前跑的少女。
周萍看到前方有一輛拖拉機,絕望的雙眸裡涌現出希望的色彩,她快速爬到車上,跟司機說:“他們正在追我,麻煩你把車開快一點!”
“他們幹嘛要追你啊?”拖拉機司機問。
周萍說:“那個司機要拐賣我,我不願意!”
她滿心焦急的往後看着,卻忘了司機會出現在這裡,那必然也是村裡的人。
在這種落後狹隘的地方長大,從小受着那種沒錢就買媳婦的教育,他自然也不可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一個,一邊應付着周萍,一邊調轉車頭,往追來的村民的方向開。
周萍看愣了:“叔叔,怎麼回事兒啊?”
“你們這種年紀的小丫頭,就是愛找事兒,都被賣到她們家還跑?你跑啥跑?”司機嫌棄地說:“老李家窮,賺錢也不容易,爲了咱這個買媳婦的錢哦,他們一家四個男人整天傻活都幹!好不容易攢到買媳婦的錢,把你弄到手,你在跑,他們一家人不都白忙活啦?”
他斥責道:“你們這些小年輕,咋就這麼沒同情心呢?”
“他要把我賣了啊!”周萍震驚地說:“我爲什麼還要對他有同情心?”
司機說:“因爲他缺媳婦,而你剛好是個女人!”
周萍完全理解不了這種思維,她也不想去了解這種思維,車還在開着,人販子和買媳婦的男人正朝着她跑過來,雙方的距離越靠越近,周萍清楚,如果不趕緊逃走也許她這輩子就要被囚禁在這個小山莊裡。
“嘟嘟嘟~”
拖拉機發出沉悶的聲音,前面的蓋被水頂得時起時落。
周萍站在車上,踩着車欄杆,趁人不注意,一下子跳下去,柔軟的土地很好地做了緩衝,她也沒摔得太慘。
司機看她跳下來,立馬停車,從車上跳下來要追她。
她摔得身上很疼,可這會兒也管不得那麼多,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拼命似的往外衝。
她不認識路,更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她只知道要她不能停下來,否則她身後的那些人就會把她抓住囚禁在小山村裡。
“別跑!”
身後的人大聲地呼喊着,一聲接着一聲。
周萍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再跑下去,她有可能會累死,可是她知道必須要往前跑……
在奔跑的過程之中,體力漸漸地透支,汗也一滴一滴的往下冒,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喘氣聲和心跳聲都融爲一體。
周萍突然開始憎恨自己平時沒有多運動,如果她平時堅持運動,也不會才跑這麼久,雙腿就累到幾乎擡不動了。
眼前,突然竄出幾個人。
周萍還來不及來得及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臉上就被人抽了兩巴掌,這些人的力氣可真夠大的,一巴掌把她的臉扇得火辣辣的疼。
她艱難地呼着氣,憤憤地喊:“你在幹什麼?”
“老子是花大價錢把你買過來的,可你個賤人居然敢跑,臭娘們,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你是不是真以爲自己能了啊?”說話的是個年約三十的男人,皮膚黝黑,兩隻眼睛晶亮,整個人身上都散發着不善的氣息。
周萍說:“連我爸媽都沒資格賣我,你們憑什麼把我當成貨物來交易我?再說了,我是個獨立的人,我要嫁給誰,或者是什麼時候想結婚,那都是我的自由,你們無權干涉!”
“你的自由是吧?無權干涉是吧?”王貴一腳踹在周萍的肚子上:“老子叫你自由,叫你無權干涉,我草你媽,再讓我聽到這種話,我打死你!”
周萍一下子被踹到在地上,她想站起來,可是肚子疼的厲害。
王貴還想打她,卻被周圍的村民拉住,其他人勸告着:“老王,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剛來村裡的女孩兒都這樣,照你這脾氣,人家還不願意跟你在一起呢,你都把人家打死翹翹嘍。在攢錢去下個媳婦,又要等好幾年,咋,看到周圍人都成家了,你還不想成家是吧?”
“我想啊!”王貴瞪着周萍:“可是你看她這麼不老實,萬一哪天讓她跑掉,我那些錢不就成打水漂啦?”
人販子說:“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不會打水漂的,周圍的人家不是都娶的有媳婦嗎?你看看他們是怎麼把媳婦整好的,你也像他們多學習學習唄。”
王貴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紛紛給他出主意:“要我說啊,這些女人還是得打,有句話說得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一天三小頓,五天一大頓……”
“別聽他瞎說,他家裡有錢,媳婦打死還能再買,可是老王,你的情況跟他的情況又不一樣,你沒錢,所以你要對你的媳婦好一點,懂不?”
“等她願意留在村裡在疼也不遲,現在還想着跑呢,肯定要先打,打到她願意留在這裡爲止。”
“疼個狗屁,我看這些女人都賤得要死,對他們好一點兒,她們就要上天,還是打靠譜,你聽我的。先打,打她不聽話,就把她鎖到豬圈裡,當畜生養幾天,不給她飯吃不給她水喝,願意好好過日子才把她接到屋裡,給你生兒子,要是不願意啊就繼續打,打到她願意爲止!”
“……”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討論着,人販子直接坐到車輛:“反正人我已經送到你面前,錢也已經到手,咱們兩個兩清,接下來你要怎麼對她那是你的事兒,走啦!”
周萍抓住他的車門:“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咋辦?”
“誰管你咋辦?”人販子看着她的手說:“你快鬆手。”
周萍打死不撒手,周圍村民一看她這情況,王貴抱着她的腰,其他人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生生地把她的手掰下來。
“你不能把我丟在這兒!”周萍尖着嗓子大聲喊:“我媽還在家裡等我吃飯,我現在還沒回去,飯肯定都涼了!”
高亢尖銳的聲音在這靜謐的山谷之中,分外的扎耳朵,只可惜人販子並沒有理會她的意思,一踩油門,車子揚長而去。
“你別走啊!”周萍慌了,她拼盡渾身的力氣,要追趕上那輛車:“要走帶上我一起,我除了上學住校之外,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如果我沒有按時回去,我媽會擔心,所以求求你們,讓我回家吧!”
她是個女孩兒,在家之中從來沒有幹過重活,反抗的力氣,在這羣常年幹農活的農民面前,就跟沒反抗似的。
在她的抗議聲中,王貴聯合着衆人,把她擡回王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