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離經叛道

“自明成法師後,他的弟子接收了‘那落幻城’和遺願,而後多代仍以普度衆生爲念。協助仝家,守護秘密同時,救助了太多太多的人。當然,期間也無數次被恩將仇報過。可我們始終認爲,人之根本,善念爲先。這與三字經中‘人之初,性本善。’認知相同。我們希望通過時間去改變一切,助世人悟道。”上人看着手中那支杯盞,幽幽說道:“可惜,慾望無限,惡念必生!縱使我們投入一切,可仍是杯水車薪,見效甚微。這時已傳至六代執事,誅心法師手中。在出家前,他便宅心仁厚,救濟貧苦,一心向善,被當地人稱爲‘活菩薩’。出家後,更是如此,直到他圓寂前。無奈,世間不平太多,人們受苦不斷,區區肉身之人如何能挽救衆生?誅心法師痛下決心,最後也選擇將自己‘禍端’埋葬在‘那落幻城’中。淨心後,他又通過三年忍飢、去脂,斷念、修身後,讓徒衆把自己封入甕中,埋入地下,想借此化身成爲即神佛,搭救衆生。無奈,人心惡念太深。在他將要斷氣時,竟有人偷偷把甕挖出。原來是他平時救助的村民,不知如何聽說,只要吃上自己一塊肉,就可以去除一切病苦。消息傳出,竟引來全村人響應,甚至殘忍的將自己一干徒衆亂刃分屍。”上人說到這裡,聲音有些哽咽。

我們面面相覷,誰也作聲不得。就這樣,等着上人繼續說下去。“這羣喪心病狂之輩,全不念法師和這些徒衆,平時救助之情。當打開甕罐發現其並未圓寂時,竟…竟然毫無悔意,更想要動手殺之活剝,之後再分食!哎…此時佛法何用?人心難救啊…幾代人如此這般,爲了什麼呢?所以誅心法師頓悟,佛法、感化和引導,不如像明成法師和自己一樣,剔除比較好。不用擔心危害他人,更有充足時間和辦法,助他們度化。‘那落幻城’,就是他們要去之地!”

“原來,這位誅心法師來自潛夢道!恐怕也是判夢之人吧?所以纔有現如今的‘那落幻城’,既然如此,剛纔您侃侃而談潛夢道各種不是,不也枉然麼?”我接口到。

看了看我,上人眼中顯出一絲怨毒,說:“拜紫扭藍所賜,開發了潛夢術。既然能一針見血,何必大費周章。只不過,這技術看在誰手中去用。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僅是爲一己私慾。而在我們手中,就是普度衆生!”

我站起身,說:“現在衆人所處,如此富麗堂皇,桌上所擺可謂是豐盛無比。雖在潛意識中,難道這不是慾望?對你們判定‘有罪’之人,不管是罪有應得還是罪不至此,都已歷經千年的刑罰,仍不得解脫,是不是太重了?懲罰手段,是否缺乏人性、善念和慈悲!”

“住口!你懂什麼!當年那些忘恩負義之輩,那種嘴臉,那種心寒,你們誰能體會?世人只是索取,不懂回報,就是惡念所致!懲罰是必須的!你們一路走來也看到了,並非無解,只要他們能夠放下,必獲自由。可結果呢?千年之苦,改變了什麼?所以,人心本惡!有惡必除,這纔是真理!而我們的貪念,僅僅化在夢境中,無傷大雅,更不害人,有何不可?”

我搖搖頭,說:“這雙面理,多重標準,自然由着你說!上人,你們一族,從六代開始,就已經離經叛道了,您知道麼?明成法師所求,卻是爲大衆服務,思索一年甘願剔除自己那‘禍端’。想必就是把自己超凡能力和伴隨而來的更大欲望一起,整個封印了起來!而六代,以當時那種情況下,想必虛弱至極,即使擁有判夢術,也難以與一衆人等匹敵。如果我沒猜錯,他打開了封印,使用了明成法師的能力對吧?如今這座‘那落幻城’除了當年那秘密和你們泄憤囚禁之人,恐怕不再有什麼了,沒錯吧!你們幾代人,將明成法師的‘禍端’一直延續,完善至今,想必…”

還未說完,忽然,人影一晃,上人坐下那位引我們來此的弟子,已經無聲無息殺到了我眼前。這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我心中一驚,本能閃躲,卻晚了半拍。對方手中亮光一閃,一把降魔杵到了鼻尖兩指處。我一閉眼,暗道:“完了!”

跟着“砰砰”兩聲,之後就是“噹啷”金屬物落地。睜眼看去,竟是九叔!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近前,將那人手中降魔杵擊飛。此時那人已經倒地不起,胸前有個腳印,看樣子是被九叔一腳給蹬飛了出去。

那人身子稍稍一錯,又想起身再上,馨兒和雷震生已經殺到。兩股巨力擊出,恐怕獅子、老虎都承受不起,何況是個人。那傢伙如斷線風箏,又遇狂風一般,直飛出去,擦着上人右臉,撞在牆上消失不見了。

我繞過桌子,撿起地上那降魔杵,看着持柄上嬉笑、怒、罵三佛像和另一端的金剛錐,搖頭嘆息道:“上人,降魔杵身三視金剛,代表寬恕、警示和喚醒,金剛錐用來降魔衛道,對付冥頑不靈和大惡入魔之徒。請您看看我,十三歲的小子一個,即使出言頂撞,也用不着此等法器吧!您的慈悲,佛家大義何在呢?”

上人嘿嘿一陣冷笑,說:“在這裡,我就是法!就是道!能奈我何?千年來我們守衛着正義,看看現今,人心依然以惡當先,只知索取。又有誰能匡扶正義,爲民爲人?可笑至極!世人不知捫心自問,只知遇事求佛;不知付出爲人,只知索要福報;不知尊重,只知利益爲上,幹盡所有,卻要佛隨時寬恕,可笑!可笑!”

我點點頭道:“是啊,我不能否認,世人之中確實如此。可人類從起源就是爲慾望而生,這是一切動力。很多時候,那些英雄、聖人,所做也來自慾望,對社會、對人類、對後代的保護欲,對知識、對文化的傳播欲,對家人、對朋友的滿足欲。慾望是把雙刃劍,萬事有黑白,如果單純去掉任何一面,恐怕另一個面也將不復存在。雖然明成法師初衷是好,可違背天意,也許這纔是真正‘禍端’。誅心法師一樣,成佛本有術,並非執念而爲,太過急功近利,是否也是貪念所爲呢?”

上人此時聽我說着,已經氣得二目圓睜,渾身顫抖,聽到這裡更是大喝一聲:“放肆!”雙手合十,跟着前伸。

大殿整體開始搖晃不止,屋頂瓦片掉落,窗櫺破散,柱上明珠掉落一地。莫姐大喊:“阻止他!他想毀了這大殿,讓衆人跌進‘那落深淵’!”

話剛說完,“嗖”的一聲,一支響箭飛出,衝着上人哽嗓咽喉而去。我心中一動,扭頭去看,竟是殷斷念,想必這又是“判”字訣之術。剛喊叫出口:“不能殺他,否則…”可爲時已晚。

但沒想到,上人嘴角一挑,不見動作,那箭枝距離面門一米,瞬間成爲了齏粉。跟着他雙眼一瞪,地上石面裂開,成爲石錐,紛紛向我們飛來,這覆蓋面積,如果不躲,恐怕都要變成刺蝟了!

不知是誰發一聲喊,衆人一起擡腳,將面前長桌踢翻在地,跟着全部伏低,藏在桌後。“噗噗噗”聲不斷,約幾十秒後才停止,再看那桌面,已被石錐釘成篩子了。

“哈哈哈哈~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敢在這裡與我動手!‘那落幻城’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我要將你們困死在這裡,千年萬載!”又是一陣狂笑,上人慢慢將雙手分開。整個大殿更是劇烈晃動不止,連屋頂都已經開裂。

無奈,莫姐、馨兒和殷斷念同時出手想要阻止,但上人能力太強,這又是他的領域,起不到半點效果。眼看大殿即將垮塌之時,上人面前出現一個空洞,從中探出一個巨爪,“砰”一把將其身體整個抓住。跟着,那物身子開始慢慢從洞中鑽出,這架勢必是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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