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千易話纔出口,一股驚人的壓力從天而降,他臉色瞬間煞白,雙腿猛地一震變成一團血霧,只剩下半個身子浮在半空中,滿頭冷汗,卻依然硬咬着牙,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硬頂着身上的壓力,沒有半分妥協退讓之意。
但就在下一刻,身影一閃,問天三老齊齊擋在裘千易身前,問天門的四大巔峰強者儼然是打算聯手硬抗神界上人的怒火。
玉山神王面色依舊冷漠,唯有眼中不時閃爍着怒火:“問天門?好個問天門!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整個問天門上下集體拒絕飛昇神界,準備永遠留在下界?你可知道,你這個決定很可能給你們所有人,甚至整個鴻淵世界帶來滅頂之災?”
“哼,神界的權威從不容許任何人質疑或挑釁,本座只給你們一次反悔的機會,收回剛纔的話,然後乖乖走出來踏入飛昇光華,不然,別說是回到原來的世界,神界的怒火絕對能讓你們所有人後悔這個決定。”
小神通曲明已然站在一道光華的邊沿,但當他發現問天門這邊的動靜後,忍不住開口想勸說幾句,可一隻枯瘦蒼老的手突然擋在了他面前。
曲明滿臉不解地看着古狄老院長:“師尊,問天門惹怒了神界使者,肯定凶多吉少,甚至很可能還會連累到整個鴻淵世界遭受災難。以我們潛龍學院跟問天門的交情,難道此時還能置身事外,權當沒看到嗎?”
老院長古狄嘆息着輕輕搖頭:“你們還小,有些事情還不知道。問天門之所以能成爲鴻淵世界第一天門,即便是在三千大小世界以及九重天世界也聞名遐邇,誰也不敢小瞧,不是因爲問天三老的實力有多強,能威懾各大世界的諸多強者,而是因爲那部仙器問天十卷。”
“問天十卷雖然是仙器,但那僅僅是針對問天十卷的攻擊防護能力而言,真正見過問天十卷的人都明白,問天十卷最珍貴的地方,從來就不是寶物的品級,而是裡面所記載下來的傳承。”
шшш ¸Tтkǎ n ¸¢ Ο
“什麼叫問天?不信,然後纔有質疑!探究天道,不入神界,卻依然能繼續修煉,這纔是問天十卷最珍貴也是最特別的地方。”
“問天十卷成就了問天門,但同樣約束了問天門。問天門徒現在堅持自己的修煉之道,不肯飛昇神界,這是他們從成爲問天門徒那一刻開始便已然種下的精神種子,也是他們修煉至今的意志所在,外人並不好插手。”
曲明愣住了,沉默了片刻,微微點頭:“我明白了,多謝師尊解惑。”
隨着古狄老院長和曲明等一羣潛龍學院的學員一一踏入飛昇光華,其他地方,類似的情況先後出現,但除了寥寥幾人,其他巔峰強者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詳細解釋。
如萬獸奔騰龍溪,連解釋的興趣都沒有,一個巴掌落下,五個徒弟頓時啞巴了,老老實實跟在師尊後面走進飛昇光華。
不提鴻淵世界其他巔峰強者的反應,以問天三老爲首的問天門徒全都面色蒼白如紙,卻依然堅定地聯手硬頂着神威的巨大壓力。
眼看着這些下界天神一個個始終都不肯屈服,玉山神王眼中的冷厲越來越重,臉上隱隱有些不耐:“嗯,很好,既然你們都這麼堅持,那本座也不想再浪費時間,爲維護神界的權威,本座現在就送你們上路吧。若是還有下一世,真希望看看你們還能不能像現在這麼堅持。”
郭元年紀還小,早就有些頂不住,雙腿都開始打顫了。玉山神王說了些什麼,他完全沒聽進去,可緊接着,如滅世般的恐怖神威突然降臨,卻讓他再也堅持不住,骨骼寸寸碎裂,直接軟倒在地,眼看着就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不只是郭元,郭元身邊好歹還有個副門主的老爹幫忙擋下了不少神威,其他問天門徒幾乎同時倒下了一大片,修爲最弱的一些問天門徒甚至當場化成一團血霧,先走了一步。
察覺到問天門上下的危機,真陽、天機和玄陰,以及門主裘千易四大巔峰強者心中都在滴血。
事實上,面臨完全無法抗衡的強大存在,他們也曾想過暫時妥協,但他們沒有選擇。
鴻淵世界太久沒人成功飛昇,爲了走出自己的修煉之路,擺脫無法飛昇的困境,問天門上下當年早就發下了血誓,永不飛昇!只希望能夠從問天十卷中找到新的出路,不用飛昇神界,依然能夠繼續修煉。
違背血誓,即便踏入了神界,修爲再難有寸進,那還有什麼意義?
可堅持自己的大道,危機就在眼前,別說是繼續修煉,大家連性命都難保。
裘千易心裡掙扎了良久,眼看着問天門徒轉眼間少了三成,他終於再也忍不住,咬牙顫抖着就準備屈服,問天門的精神意志固然重要,可身爲門主,暫時低頭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沒等裘千易開口,頭頂莫大的神威突然消失。
就在所有問天門徒大口喘着粗氣,疑惑着看向高空之上的玉山神王時,卻發現玉山神王猛地擡頭,一臉鐵青,臉皮氣得直直髮抖。
下一刻,一道身影從高空徑直落下。
‘轟’!一聲巨響過後,高空之上,玉山神王眯着眼睛,看着狼狽躺在地上,遍體鱗傷,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的銀甲年輕人。
玉山神王平靜地伸出一根手指:“本座給了你機會,可你好像並沒有把握住。千萬別說已經盡力了之類的廢話,你一個五等神力的天神,距離不朽只差半步,居然連一個從下界來的年輕人都應付不了。”
“當然,這小子來歷非凡,你贏不了也是情有可原,可本座只是要求你拖住他一段時間,你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本座憑什麼提拔你?留你又有何用?”
銀甲年輕人張了張嘴,可話還沒出口,噗!一團血霧爆開,玉攆下除了一攤尚未散盡的血霧,哪兒還有什麼銀甲年輕人?
真陽老人等一羣問天門徒纔剛從莫大的神威壓迫下解脫出來,一擡頭就看到這一幕,所有人心裡同時感覺到,一股深冷的寒意從心底深處直往外冒。
銀甲年輕人好歹是天神,還是五等神力,距離不朽只差一步的神界強者,可就是因爲沒有做到玉山神王的要求,堂堂天神竟然就這麼被人隨手抹殺了,甚至死前連一句遺言都沒機會說出口。
冷漠!無情!
強者掌控生死,弱者除了服從命令外,別說自由,連生死都無法自主。
這就是神界?所有天神共同生活的高等級世界?
郭元等問天門一些年輕人原本還對傳說中的神界頗有些嚮往,可親眼看到這一幕,他們只感覺夢想中的一切美好全都成了泡影。
“果然,傳說中的世界再怎麼美好,也遠遠不如自己家裡。幸虧門規限制,問天門徒不許飛昇神界,不然真到了那裡,我們將來的命運恐怕還不如剛剛的銀甲年輕人,甚至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道雷光從天而降,炎鋒喘着粗氣,向師尊真陽老人等人微微點頭,然後,擡頭直視玉攆上的中年人:“您是神王,在神界地位非凡,又何必浪費時間跟我們這些下界小人物斤斤計較?”
玉山神王託着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着炎鋒,好一會兒才微微點頭:“本座的確不應該在一羣螻蟻身上浪費時間,可你難道也自視爲螻蟻?”
炎鋒微微一怔,回頭看了看一衆問天門弟子:“在您眼中,他們或許全都是螻蟻,但在我心中,我和他們都是來自於鴻淵世界,他們是我的師尊和朋友。”
玉山神王居高臨下,輕輕搖頭:“朋友?你還小,在將來漫長的歲月中,你就會逐漸發現,‘朋友’這兩個字太過沉重,天神可承受不起這份感情。”
炎鋒剛想開口反駁,可冷靜一想,他沉默了。
就算把他在天武大陸和深淵世界第一百塊疆域所待的時間全加在一起,他也不過才一百多歲,可其他天神,年紀最小,恐怕都上千乃至上萬歲。
現在他的確還有師尊、同門,還有不少朋友,可千年過後,萬年過後,誰又能保證大家相互之間不會變成敵人?
千萬年以後的事情,炎鋒可不敢保證,也無法保證,所以,他此時無言以對。
玉山神王淡淡一笑:“以你現在的修爲境界,勉強夠資格站在本座面前,但你也別忘了,你自己現在也是神界的一員。”
說着,玉山神王指了指真陽老人等人:“但就在剛纔,他們拒絕飛昇神界,這對我們神界來說是挑釁,更是侮辱。爲了神界的權威,哪怕他們只是螻蟻,依然非死不可。”
“當然,本座堂堂神界神王,踩死一羣螞蟻這種小事,還輪不到本座親自出馬。不如就由你代替本座出手,如何?”
炎鋒心神一震,玉山神王嘴裡說自己不動手,可玉攆上隱隱散發出來的神威卻分明在不斷提升,他心裡頓時明白:“讓我動手?恐怕就算我不願意,你也會親自出手,區別只在於到時候的螻蟻就要加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