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閃、聶隱鋒與辛氏姊弟騎上雪駝, 依照歸相的指引,直奔王屋山方向而去。自從大漠遇險之後,雪駝已經許久不曾盡情馳奔, 這次四小俠信駝由繮, 任它縱橫, 雪駝頓時撒起歡來, 翻蹄亮掌, 奔騰如飛。它本是雪山異種,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又在洗濁靈池中脫胎換骨,速度自然更快。駝背上的四位少年一路上但聞風聲呼呼, 沿途風光都變成了流動的色彩兒, 哪裡還能分辨山林泉石出來?
雪駝一陣兒發力疾馳, 速度之快實不亞於飛行之疾,待它速度放緩之後, 早已闖入了王屋山的腹地之中,只見奇峰秀嶺,碧波飛瀑,景物十分清麗。遙望嘉樹奇峰之間,點綴着無數金壁輝煌的宮觀樓閣, 星羅棋佈, 如同仙境天宮一般。這時忽然一聲兒清磬入耳, 羣峰呼應, 由下而上, 漸漸傳到宛如獨柱凌空的主峰那面兒。
閃閃聞聽磬聲忽然警醒,連忙喚住雪駝, 心道:“莫非無意之中已然闖進了魔教腹地?”四人取出靈符隱去身形,飛身下了雪駝,四下伺察動靜,見周圍並無魔教的暗哨明崗方纔放下心來。再看方纔所見的宮觀,須臾之間,已然隱沒在白雲深處。想起歸相臨行叮囑,知道那些金壁輝煌的宮觀便是黑獄魔宮所在,不敢造次,連忙覓路向外行去。
翻過一道兒山嶺,山腳之下乃是一片草海,山腰之上孤零零的生長着一顆巨鬆,雖然枝繁葉茂,但是樹幹彎彎曲曲,蟠伏在山石之上,好似一條虯龍蜿蜒而行。
辛丹辰見這老鬆形單影隻,煢煢孑立,好似一個無子無女的孤單老人,不禁嘆道:“偌大的山,怎麼就剩下這一棵兒老樹?”
辛丹羽指着不遠處草叢中的斷樹樁道:“那些樹已經被人伐去了。”聶隱鋒冷笑道:“幸而那老鬆不是棟樑之材,否則也活不到現在。”
正說話間,忽然遠處的深草叢裡沙沙作響,一會兒工夫跑出一隻兒白兔來,渾身似玉一般,通體更無一根雜毛,一對眼睛紅如硃砂,豎起長長的雙耳蹲立起來,向四下裡不住張望。
閃閃正看個滿眼兒,見那白兔好生可愛,不由動了童心,招呼三人悄悄包圍過去。四個少年自恃靈符隱形,欺那白兔看不見人,快步兒向白兔奔過去。距離白兔還有六七步的遠近,忽見白兔雙眼中紅光一閃兒,似已發覺有人逼近,疾忙就地一滾兒,忽然無影無蹤。
辛丹辰見狀大叫道:“原來是兔子精。大家小心,不要被它咬了。”辛丹羽笑道:“蠻牛,你又胡說。這白兔玉雪可愛,並無邪氣,怎麼會是妖精?”
聶隱鋒斬釘截鐵的斷言道:“這不是白兔精。我們有神符隱身便是妖精也看不見我們。”閃閃猛觸靈機,笑道:“既然不是妖精,莫非就是歸仙所說的天材地寶了?”
聶隱鋒點頭贊同道:“不錯,咱們的靈符乃是用地隱八法中的木石潛蹤之術祭煉而成,含有乙木靈氣,故能依草木而隱身。若此物是修煉千年已上的草木之靈,你離它近了便瞞不過它。”
辛氏姊弟想起祖父曾講過深山中千年已上的靈芝、山參一類,常幻作小馬、小兔,萬年已上可以變化人形,不由拍手笑道:“芝人芝馬!人蔘娃娃!”
談話之際,那隻白兔在數丈之外又鑽了出來,蹲立在草叢之中不住張望,似乎沒有看見四人,它自覺危機已過,便蹦蹦跳跳向老鬆跑去。聶隱鋒低聲說道:“這類草木之靈幻形出來,也不會離自己生根之處太遠,咱們悄悄跟着它,尋到它的埋根之地,自然知道它是什麼變化的啦。“
四人悄悄跟隨白兔到了老鬆附近,見那怪蟒一般屈伸探出的一段松枝之上,垂下一段兒老藤,足有兒臂粗細,尤爲奇異的是那老藤上含苞待放着十餘朵兒五色奇花,白兔縱躍到松下巨石上,蹲立起來,兩隻前爪合十,緊緊盯住五色花苞,目光中流露出渴望之意。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光陰,香風飄起,奇香撲鼻。那十餘朵五色奇葩忽然綻放,香氣未盡,花瓣已然隨風飄零。須臾間老藤之上只剩下十餘枚五色果實,白兔見狀歡然躍起,叼着一枚異果,吞入腹中。
四位少年見此奇景,料定此果必是仙種,似這樣‘買一贈一’般的仙緣實在是千載難逢。辛丹辰興奮得一聲大叫兒,縱身飛起,張開雙臂,宛如一隻蒼鷹展翅疾向白兔撲抓過去。那白兔見敵人忽然出現,立時驚恐萬狀,嗖地跳下巨石,鑽入土中,頓時不見了蹤跡。蠻牛一擊不中,大爲懊惱,朝地上‘咚咚’跺着腳兒叫道:“出來,出來……”
聶隱鋒見他又犯起了蠻勁,不禁笑道:“那白兔又不傻,能出來送死麼?”他到了樹下見那五色異果,鮮豔欲滴,香氣盈鼻,聞一下兒也覺神清氣爽,又想起那白兔候食的神態,愈加認定並非凡品。
這時就見那老藤的碧葉漸漸枯萎,聶隱鋒暗道不妙,忙招呼大家七手八腳將果實採下,湊在一起共是十四枚。閃閃盤算人數,自己一行八人,再加上歸相、解奇,每人一隻,還剩四枚,正好喂與雪駝、團圓、青青、小白。她取出盛放碧靈丹的空玉瓶,只裝下了十枚仙果,辛丹辰見狀拍手笑道:“天意,天意,看來咱們四人只好先吃啦。”辛丹羽戳點兄弟的額頭,似教訓,似嘲諷道:“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口水兒都快要流出來了。”
四人分食了剩餘的仙果。辛丹辰一口吞下,但覺淡而無味,入口化作津液‘咕咚’一聲兒嚥進腹中。隨覺丹田之中奇熱無比,緊接着腹中奇痛,猶如百十把兒小刀亂切亂割。他痛得汗如雨下,高聲叫道:“莫非此果有毒……”
辛丹辰偷眼看到其他三人情形與自己彷彿,愈加心慌,忽然臭屁連響,他心道不妙,再也不敢開口,暗自憋住勁兒,一路小跑兒蹲在深草叢中,‘唏哩嘩啦’排泄得酣暢淋漓。正當他享受着排泄的妙感之時,忽見不遠處白光一閃,現出一隻玉兔蹲立起來,一雙紅眼睛緊盯着自己的下身兒,那眼神似乎在盯着一根兒胡蘿蔔。辛丹辰不禁大窘,一邊兒將手遮擋,一邊兒喝道:“原來你是隻兒流氓兔兒,連男人出恭你都偷窺……對了,你是公是母?……”
話音未落,大片沙土劈頭蓋臉飛來。蠻牛見白兔突然發飆,忙不迭提着褲子,一個筋頭兒向後翻出數丈,待身形落定,再尋那隻‘流氓兔’,又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