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秀才這麼一說。
周圍的議論聲就小了許多。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
要是種田收租收上來的米糧賣出去的價錢都不夠抵稅的。
也就沒多少人願意種米了。
虧本的生意可沒有人做。
見到周圍的議論聲降低下來了。
陳秀才壓低聲音說道:“其實去蘭芳就不錯,西婆羅洲本來就不少廣東人去闖的,現在去蘭芳的人這麼多,都是衝着闖下一分家業去的。”
“陳秀才,你說的輕巧,蘭芳所在的西婆羅洲是蠻荒之地,那裡是能隨隨便便立足的。”
船隊只能到惠州府陸豐縣靠岸,隨後多虧了陸豐縣的官員送來了一瓶蒜藥,纔給布爾布隆撿回了一條命。
陳秀才這話顯然不只是對許家婦女說的。
廣東人有出海謀生的傳統。
不少人還在盤算陳秀才說的話的真實性。
一時半會兒哪裡有這麼多的醫生。
以一個有一百壯丁的丁堡爲例。
當然了。
還遠遠不夠。
“現在九龍到廣州城這一段已經開始開工了。貴使可以去參觀一下火車。”
康德就提出希望能去參觀鐵路修建。
“聽說這些蘿蔔頭好凶的。”
上吐下瀉,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長嘆一聲。
這麼說也說得過去。
幾個月前,廣東鐵路公司就在招股了,在聽說這是明王牽頭的產業之後。
本來英法兩國的使者是要乘船直接去廣州府的。
“許三斤,本官也會跟着一起去蘭芳的,我們本村本鄉的,你還怕我賣了你不成?”陳秀才說道。
自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可能回頭的路了。
是啊。
蘭芳毗鄰婆羅洲諸國的邊邊沿地帶建立起來了大大小小的屯墾衛所。
這注定是一段血和淚的經歷。
康德和馬戛爾尼、布爾布隆也見證了一場驅佃。
“廣東正在發生一場深刻的社會變革。”
而走到博羅縣的縣郊,他們也親眼目睹了一場驅佃事件。
由於朱明王取的續命水的名字太難聽了。
蘭芳屯墾是殖民地司目前最主要的工作。
於是乎這種封建迷信的說法讓蒜藥的大名更加響亮了。
雖然辦法簡單粗暴。
不過大夫又不是地裡面的蘿蔔,可以春播秋收。
婆羅洲如果可以建立起耕戰一體的耕戰屯墾的制度,那麼這種制度就可以直接複製到爪哇島,複製到南方大陸,複製到北美.
這是大明王朝前期殖民地制度的摸索。
許三斤的粗壯女兒嚷嚷了起來, 聲音相當的洪亮。
拉肚子?
吃蒜藥!
傷風感冒,頭痛發熱,打擺子.
統統吃蒜藥。
去蘭芳的移民,都要先學會火槍的使用。
在大明朝的支持下。
這個時代的航海確實是一件很有風險的事情。
因爲從靠岸一路走來。
等一兩百年之後。
和北方的大清朝嚴格限制人員流動比起來。
自己的大明朝如果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無論自己麾下的明軍有多精銳,擁有多麼犀利的武器,都會是如此。
所以都是臨時培訓的二把刀,赤腳醫生。
那麼。
他們確實看到了這個社會的活力。
有些大一點的堡,連火炮都需要準備。
人羣之中議論紛紛。
得病又有免費的蒜藥。
似乎去蘭芳還真的不是什麼壞的選擇。
只是一個廣東。
“你說的輕巧,蘭芳蠻子遍地, 去的人都要習火槍,一不小心就沒命了。”
怎麼千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所以代價並不像是陳秀才說的那麼輕巧。
八月秋收,九月、十月,也差不多要到了大戰的時候。
所以三人讓大部分的隨從乘船前往廣州。
嶺南、閩南這邊的文化還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受到海洋文化的影響。
會有大量的農村人口涌入城市。
“克里斯治理下的廣東,要比北方的大清帝國顯得有活力多了。”
奈何到了廣東沿海。
對於許三斤父女來說。
許紅霞看了陳秀才一眼,把自家老豆拉了起來。
許三斤抹了一把眼淚鼻涕說道。
就是
要更能折騰了。
到那個時候。
朱道樺的目光,已經瞄準了江南,瞄準了應天府。
這也是爲什麼後世海外華人很多祖籍要不是廣東,要不是福建的原因了。
乾隆的包衣新軍,也練了有大半年了。
陳秀才急忙趁熱打鐵。
大嶼山島的工業基地要招募大量的工人。
許三斤聽了,不由得沉默半響。
自己親自將一頭惡魔帶來了廣東,帶來了神州大地。
見到許三斤沒話說了。
人羣中出現了幾分騷動。
目光看向了北方。
負責接待的禮部官員陳廷選介紹道。
“用倭寇去殺蠻子還正好合適。”
許多廣東的商人都投資入股了。
這一次。
農業的資本主義化,會徹底瓦解男耕女織的小農經濟。
“這世道,怎麼連安安心心種田都不行了呢。”
陳秀才掏出瓷品大聲說道。
一方面就是要把廣東密集的人口轉移出去, 加強蘭芳省對西婆羅洲的掌控,同時通過逐步蠶食的方式去擠壓土人的地盤。
明王是大明天子嘛。
這頭惡魔的名字。
但是在這個年代。
如果真的沒什麼危險。
尤其是船上的衛生條件很差,很可能一不小心就得了病一命嗚呼了。
叫做資本主義。
陳秀才的話一出。
陳秀才把蒜藥收了起來, 說道。
爲婆羅洲徹底成爲漢家生存地盤做出貢獻。
說這蒜藥是明王得到上天神人傳授而得的神藥。
朱道樺甩甩頭。
馬戛爾尼沒有反駁這一句話。
“廣東鐵路總公司大約籌集了有三百多萬明元,打算修建一條從九龍到廣州府,再到南雄州的鐵路!”
“老豆,我看我們現在除了去蘭芳也沒有別的出路了,去蘭芳我還能扛火槍,去這鐵路工地上人家也不收女流啊。”
周圍圍觀的人們也沉默了。
布爾布隆身體虛弱,也不想坐船顛簸。
這些上好的水田,不出意外的話,會在今年冬天晾乾水分,在春天到來的時候,種上蒜苗或甘蔗。
羅芳伯、羅芳梅、宋湘等人遠遠的跟在朱道樺的背後。
許三斤父女不出意外的話,也會成爲光榮的殖民先驅。
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陳秀才這麼聰明的人都去,那去蘭芳應該沒什麼危險了。”
“這話不是這麼說,去蘭芳就是去拓荒的,但是你可知道,這路費可都是免費的,而且還發牛馬、農具等工具,耕作五年地就是你的,五年免稅, 蘭芳的地盤和咱們番禺縣的地差不多, 都是可以種米的好地盤啊。”
也不知道法國特使布爾布隆吃錯了什麼東西。
朱道樺一個人緩步走在蓮花山腳的田埂。
民間老百姓更喜歡稱這種殺菌藥爲蒜藥。
所以現在民間都流傳。
康德說道。
陳秀才聞言不由得連連搖頭:“這你都是從哪裡聽到的, 謠言, 絕對的謠言。”
這個王朝就會被徹底吞沒。
“而且婆羅洲那地方,瘴氣遍地, 去了就算不是被蠻子打死, 怕也要病死。”
“還有那瘴氣,現在也不怕了,你看這是什麼,這是蒜藥啊,包治百病的蒜藥啊。”
現在各縣、各鄉都在辦醫館。
準備的十萬大軍,不是爲了自保的。
康德是打算走陸路前往廣州府。
這話一出。
人們會怎麼稱呼自己。
世界好像就變了呢?
周圍圍觀羣衆也不說話了。
“那好像去蘭芳也不錯啊。”
禮部的官員也沒有拒絕。
區區一千八百萬人,是不足以染黃半個世界的。
像是這大明朝治下的廣東這樣,普通老百姓都能得到基本的醫療幫助的,還真的沒有——畢竟朱老闆是醫生,在這方面倒是挺大方的。
鐵路在廣東又不是什麼保密的東西。
“日本?倭寇啊。”
“這蒜藥原料就是蒜頭,用特殊的辦法提煉的,便宜得很,有明王的神藥,你還怕婆羅洲的瘴氣收了你的命?”
因此朱明王的殖民大業如果連廣東人都忽悠不了的話, 那別的地方就更沒戲。
導致這名字沒能在民間流傳開來。
陳秀才沒說的是。
也不知道。
要保證隨時能拉出一百條火槍。
給這些過剩的人口尋找出路。
人羣散了。
實行耕戰一體的兵屯制。
倒也不是說過的更不好了。
自己則是帶着小部分人,準備和來陸豐接待的禮部官員一起,從惠州府走陸路前往廣州府。
“陳秀才也要去啊?”
“首先說這婆羅洲的蠻子, 明王徵召了日本的武士, 專門就是用來清理蠻子的, 大股的蠻子都被日本武士清理了,留下的漏網之魚,一個衛至少一兩百壯丁,還會怕這個?”
廣東這邊經常看到大批的人員流動的現象。
也是對周圍圍觀的百姓們說的。
朱道樺走在已經沒有人的田埂上。
而在陸豐靠岸後。
“說不定還能發家呢。”
明王一來。
還有說要修什麼鐵路?
在聽到鐵路這個詞的時候。
“火車?”馬戛爾尼有些疑惑的問道,“這鐵路指的是有軌馬車嗎?”
有軌馬車在幾十年前就出現,主要是用於礦山的礦石運輸。
“不不不,不是有軌馬車,是火車。”
陳廷選糾正道。